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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级 大众 同性(男)
原型 金光布袋戏 俏如来 , 戮世摩罗
标签 空俏 金光布袋戏 俏如来 戮世摩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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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8-19 15:57
“下雨了,王炸,一只三。”
戮世摩罗扭了下手腕,“啪”地把扑克甩在了木桌上,腾出空来从屁股后边摸了半包烟出来,熟练地抖出一根,熟练地叼进嘴里,熟练地点上火,熟练地把烟盒扔到对面——再不太熟练地、慢半拍地想起来,对面坐的好像是他哥。
准确来说,是尚同会盟主。
对亲弟弟学会抽烟这件事,盟主没太惊讶的样子,连余光都舍不得分出去瞥一眼。毕竟很多年前他们兄弟间不过露水亲情,也许俏如来对寺庙里的敲钟师父的了解都要比对戮世摩罗的多,而抽烟相比起很多年后戮世摩罗做过的事,简直正常得不能再正常了。
戮世摩罗就很慢地伸出手去,抓了烟盒子,大刺刺地晃了两下,又揣回兜里。没显露什么波动的俏如来理了理手上的牌,背面朝上,盖上了。戮世摩罗没来得及猜他拿的什么牌,也懒得猜,可能是雨夜总会麻痹人的神经——当然也麻痹入籍魔世的人,距离他们的谈判已经过去了四个小时,再次在他智者大哥面前浪费脑容量性价比实在是不高。于是他探身把另一份盖在桌面上的牌——十七张,也统统扒拉过来,混进了待洗的牌堆里。
“俏如来,你的地主。”
斗地主这个名词在两个小时前第一次出现在俏如来嘴里时,戮世摩罗还小小地吃了一惊……好吧,其实俏如来或者说史精忠本人并不像大多数人想象得那么“品学兼优”,这一点戮世摩罗深有体会。他唯一的讶异只来源于两人扑克明明可以梭哈,可以排二十四点,甚至可以像为了弥补童年经历似的玩小猫钓鱼,俏如来却偏偏要选择缺一脚的斗地主——是在讽刺自己呢?还是在讽刺史艳文呢?又或者是终于打算和苗疆撕破脸皮了,暗示自己和他合作呢……
……谁这么去琢磨俏如来谁就是傻逼。如此幼稚且无意义的手段,除非俏如来脑子进水了才会用。戮世摩罗吐了吐舌头,内心的小人揍扁了乱七八糟的想法气泡,任由它们悠悠淌进夜雨的积水中。
俏如来脑子进水的概率约等于没有,所以结论大概是斗地主是俏如来唯一会的扑克游戏。戮世摩罗想通了这一环节,于是看看手边的麦×劳外卖,又看看俏如来切牌的手,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他刚说这是他赌来的不是白嫖来的该不会靠的就是斗地主吧……惨,三元,和领导打麻将,惨。
俏如来洗牌倒是熟练,看来和领导打过麻将的人还不少,还好他俩刚才谈话你攻我防你退我进,好歹保持住了点微妙的平衡,所以目前是不算牢固的合作关系,戮世摩罗可以随便赢,他俏如来总不能带着整个尚同会来找网中人斗地主吧,不过网中人是蜘蛛精,一个精八条腿,能打二八一十六个人,前提是他每只脚都能拿的住牌。
大概是觉得戮世摩罗出神的时间太长了,俏如来盖了手上的牌,端着塑料水杯抿了一口热茶。桌面细小的震动震醒了还在脑袋里琢磨要是网中人打牌要不要脱鞋的戮世摩罗,他回过神来,桌上躺了一联飞机,888999带34。
“不要,我也不要。”
他说了两次,是替那副放在空椅子前的牌说的,是替雪山银燕说的。
俏如来没有理会他这近乎幼稚的挑衅,又或者说他没有理会任何他们合作关系和这幅牌以外的东西了,属于史精忠的那一点情感好像只在他们再次相逢时一声“仗义”里探了个头,又被智者埋回他深得看不见的心底去。
“5带一对10。”
戮世摩罗忽然就对这无聊的试探感到索然无味了,于是他把刚才特地放在空座处的可乐抓了过来,很没素质地吸了一大口,稀里哗啦的,制造出在半夜两三点的室内可比拟千人商场的噪音,混杂着雨声,像平静又疯狂的慢摇滚。他自己的可乐已经喝完了,这是俏如来的,但俏如来选择了茶水,喝茶配汉堡也就算了,他甚至荒唐到替他也泡了一杯。这背后的原因不难猜,戮世摩罗坚信这无非是长久的超额工作和陈年旧伤作祟,但这弱点又暴露得太轻易,他下意识地想,也许是陷阱呢?
是陷阱又有什么用呢?诈他手上有没有连续三次摸到让人胃疼的王炸?
“6带一对3。”
“过。”
“顺子,910JQK。”
“过。”
“一对2。”
“过。”
“王炸,一只9。”
他还真有王炸。
俏如来有一点晃神的样子,三点了,他该困了。戮世摩罗早就困了,但莫名其妙地不想输给俏如来……他觉得自己早该不在意史这个姓氏了,连网中人都评价他回忆过去的苦大仇深的语气假得不能再假,和史家人一切相关的情绪都不应该再在他身上存在,但他不想输给俏如来——至少在熬夜这件事上。
毫无意义,大概还是赖下雨天。
戮世摩罗就去抓俏如来的牌,这一次换俏如来慢了半拍,因此戮世摩罗得以窥见残牌。10JQKA,俏如来天运还是不错,明明有顺子。
他在让着我吗?
又或者只是在发呆?
戮世摩罗忽然觉得没意思极了,他扔了手里的本属于俏如来的牌,叼着烟屁股站起身来,很长的一截烟灰就洒在桌上地上和那杯不再冒热气的茶里。俏如来没有理会他的动静,他还是那样坐着,一动不动,像尊佛像似的。
他站在窗边,微妙地感受到了一些虚无。雨声像个结界似的,把他们兄弟和整个世界都隔开了,他甚至开始怀疑俏如来这个人到底是不是真实存在的,他和他谈合作的时候就像一个什么符号,阴刻阳刻的花纹,拉近了看全都是字:墨家、史家、中原——天下。刻痕被漆成猩红,那些字句斟酌的话从刻痕里流出,一字一咬,像什么没有生命的机械。他还活着吗?他有心跳吗?
他还会流泪吗?
“大哥,你赌技真的有够差,我不玩了。”
“嗯,那睡吧。”
你骗人,戮世摩罗想,已经三点了,你不会睡,你该通宵到四点半然后出门,去和鬼市谈,去和苗疆谈,去和玄武真教谈,去用他的三寸不烂之舌骗了天下人。可你骗不了我,因为我是这世上最不会去解读你的人。
他想,俏如来也一样。
所以戮世摩罗决定在临睡前给俏如来制造一点小麻烦。他把熄灭的烟头扔进了茶杯,张开双臂,一个拥抱的前奏。
然后俏如来理着手上的扑克牌,盯着戮世摩罗完成了一个慢动作的懒腰。
毫无意义。
宵衣旰食的墨家钜子和日理万机的修罗帝王浪费了整整四个小时,打没有意义的牌,聊没有意义的天,过没有意义的夜。一切会有结果和该有付出的事在日出之后,而雨夜只有默契的无话可说。
可惜他们的默契终究还是漏了一环,俏如来收拾了桌子,却留着戮世摩罗的杯子。于是他只能亲手倒了那杯一口未动的残茶。
隔夜茶入海,爱恨也消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