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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级 少年 同性(男)
警示 主要角色死亡 , 脱离原型
原型 原神 原神富人 , 潘塔羅涅 , 原神博士 , 多托雷
标签 原神 , 潘博
状态 已完结
文集 至冬男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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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40
36
2023-3-24 11:25
- 导读
- *除了潘博外全员cb向
*有两人的孩子(亲生)登场,雷者回避
*天理之战后的至冬,一个温暖(又酸楚)的故事
Summary:经历过失去的人们想治好心理创伤,一个不知如何与人相处的家长试图与孩子沟通
至冬城今夜下了一场绒毛大雪,街道的楼房像是被巨人用汤匙挖了个口子破败不堪,实在不符合一国首都的荒芜,寂静的冬夜中所有正经人家都在试图哄着忍耐饥饿的孩子睡觉,陷入远离现实的温柔梦乡。
自从逆反天理一战后至冬国侥幸逃脱毁国的命运,作为国君的女皇在保卫人民的战争中壮烈牺牲,魔神殒落在远离首都的极北之境,却仍让至冬本就严寒的天气变得更加如忍受,国土终年呼啸的风雪诉说着神明对身死道消的不甘,冬日变得无穷无尽。
愚人众在大多数执行官牺牲后宣告解散,不幸中的大幸是政府尚未崩溃,掌握经济的北国银行也未垮台,第五席「公鸡」普契涅拉尚在人世继续以市长身分管理至冬,邻国蒙德不计前嫌的多有援助,才在最困难的时候维持住摇摇欲坠的国家。
但仅仅三个月可不足以让至冬从创伤中复原,就算战胜无道之天还了世人一片无神的真实天空,因战争流离失所的难民仍然远比重建好家园的人们要多,普契涅拉估算要让至冬恢复原先的国力至少需要十年之久。
“不过,大陆的经脉依旧执掌在我们北国银行手中,市长先生,这也是您来拜访我的原因吧?”
温热茶水冒着淡淡烟雾,银行如今的主人端起茶盏抿上一口,尽管不在璃月出生他仍有个出身自那儿的父亲,从记事起便耳濡目染学到一些璃月人特有的习惯。
“不,尽管来要求银行多为国家贡献是目的,但此行的动机并不是出自于我。”
瓦伦提诺有一张与父亲,已故的愚人众执行官「富人」潘塔罗涅相似到过份的脸,微笑起来瞇起那双血红色双眸时甚至会让包括普契涅拉在内的愚人众旧部们产生故人已归的荒唐错觉。
闻言,他将那张笑脸转向随着普契涅拉来的达达利亚
“那么,不知「公子」阁下找我有何要事?”
“瓦伦特,别那么叫我。”
就算在愚人众解散后阿贾克斯仍然为了纪念女皇而留着执行官代号,身穿那套象征荣誉的服装,但现在至冬的年轻人却在这称呼从瓦伦提诺口中说出时露出不快的神情。
“嗯…那么,达达利亚先生?”
被银行长不为所动的神情噎了一下,公子有些烦躁的挠了挠自己的头发,力道大的搓下几根橙色
“我说,你知道你现在的模样有多…”
他在脑中搜索了一下措辞
“有多么不像你自己吗?”
室内的气氛一下子有些尴尬,瓦伦提诺交迭的双手动了动,双唇微张
“自我本就是不定形之物,我想阁下也不能说昨天的自己与今天的自己完全一样,没有丝毫改变吧?”
“别搬出「博士」那套对我狡辩,你只是因为愧疚把自己变成另一个人。”
达达利亚握紧手中茶盏,彷佛下一刻就要将瓷器摔在地上,直白到如此,瓦伦提诺却只是沉默,无声的对峙了几秒。即将凝结的空气终于还是由第三个人打破
“好了阿贾克斯,也就固执这点他能跟潘塔罗涅有的一拚。”
普契涅拉让身边人收好数据报表,他没有时间将精力浪费在一个走不出创伤的小孩身上,容忍这样的闹剧纯粹是看在达达利亚的面子,不管其主人的精神状态如何,只要北国银行能照常运转就不成问题。
“我们继续谈论正事…”
茶盏终究还是被放回桌上免于粉身碎骨的命运。
送走无所谓的政客与忿忿不平的战士后,瓦伦提诺往后一靠,稍微让自己放松
“少…老爷,未来一周的行程与财务报表已经安排完毕,请问要过目吗?”
老管家还是没有完全改过来口头的习惯,但这次他没心情计较,嗯了一声伸出手接过
“壁炉之家的孤儿数量依然在增加吗?”
瓦伦提诺低声喃喃,普契涅拉替那座孤儿院申请的经费又增加了,在愚人众解体后的现在壁炉之家成了正常的慈善机构,而不是军队生源,而且现在至冬的每个人民都弥足珍贵。
“是的老爷,失去父母亲眷的孩子远比原先估算的更多。”
“好吧,那么市长先生的请款一枚摩拉都不会少,让人稍微注意些,以及城市供电问题,重新铺设的电缆是时候该延伸到南边了,就这样,下去吧。”
“是。”
抬头望向窗外远处,灯火的数量增加了不少,至少状况已经比刚开始好转许多。
让管家退下后瓦伦提诺摘下没有度数的眼镜,闭上眼试图缓解心理上的疲累感,现在他笑容全无,扮演截然不同的另一个人让他身心俱疲,哪怕那个人是自己的亲生父亲。
站起身来移开背后画作,就如枫丹电影常常出现的桥段,有钱人家的名画后藏着保险柜,但是如果哪天有不要命的贼嫌自己命长去偷的话打开一看就会发现,北国银行的保险柜哪来的珍奇宝物金山银山?
只有一张小小的画片,瓦伦提诺伸手将它拿到眼前,这是父亲生前留下来的唯一一张画片,是与母亲一同留下的,画片中的父亲搂着母亲---虽然他从来只让瓦伦提诺管他叫博士---潘塔罗涅的笑容显然与平时故作儒雅的假笑有所不同,放在伴侣肩上的手上无名指戴着做工精致的银戒,母亲依然摆着那张了无兴趣的脸,似乎认为合影只是在浪费他宝贵的时间。
“我好想你…爸爸…”
只有在独自一人时,才会卸下伪装,就算知道这样的表演有多荒唐可笑,瓦伦提诺还是固执己见,像舞台上惹人发笑的小丑。只是愣愣地看着,眼泪早已在头一个礼拜就流干了,又是一天过去,他发现自己还是无法接受…越发忘不了父亲在自己眼前惨死的画面。
平复下心情,他将画片小心翼翼放回原处,戴上眼镜恢复笑容可掬的儒雅,变成父亲的模样,走出北国银行大门,博士还在等他回家。
“今天这么晚?”
不出他所料,多托雷还没睡,自从父亲离开后他发现自己不论多晚回家母亲总会在家中客厅亮着灯等他,不再没日没夜地待在实验室。
“市长和元帅两人在我下班前跑来叨扰,所以晚了些。”
“没遇上意外就好,早点休息。”
「博士」不再说什么,想转身就走回自己的卧室中时被瓦伦提诺喊住
“等等,您今天有换药了吗?可别缠着旧绷带就钻被窝里啊。”
多托雷这才想起自己还没替伤口换新药,天理维系者造成的伤哪怕是改造过的超人身躯至今仍未痊愈。
看到多托雷僵了一下做儿子的立刻看出他又忘记换药了,叹了口气
“请您对自己的身体多在意些,我不想…”
抿上唇,瓦伦提诺及时止住不愉快的话题
“我来帮您换药吧。”
“不用了。”
他看了那张自己爱人极为相似的脸,摇头拒绝,抄起柜子上的医用箱就走进卧室。
“……”
“您果然还在怪我吗…”
就算习惯了多托雷的态度,还是无法止住落寞的心情,瓦伦提诺用自己才能听到的声音小声呢喃,默默的关上灯。
左胸的伤口稍微愈合些许,但多托雷还是疼的直咧牙,独自处理伤口这种小事早还在须弥被教令院放逐那会就驾轻就熟,熟练地替自己包扎好后他躺倒在床上,听到儿子的房门关起的声音。
多托雷躺在床上却没有睡意,他本来已经无需睡眠,只是自三个月前起所有责任皆告一段落后决定试着回归正常人的生活,但事实证明这具已然非人的身体只会让他夜夜无眠,只能瞪着漆黑的天花板,夜晚容易让人胡思乱想,思念他人者更甚。翻了个身,如果是在以前潘塔罗涅那家伙肯定会抱着他不肯撒手,有时是单纯的作伴,有时却只是云雨稍歇的余韵,一点点的火苗擦过后又是一番旖旎风光,春风满室。
头一个月的夜晚多托雷还会不禁在被窝缩起身体,在习惯给予的热度后寒冷是那样难熬,他自问不是贪恋陪伴之人,每当潘塔罗涅向他索求时都是半推半就的态度,当时不论是谁都没想到那个家伙会就这样不负责任的离他而去。
现在生性冷淡的博士已经重新习惯独自一人的生活,他只偶尔在寂静中默默回想过往,在一切结束后甚至有些无所适从,严格来说他的生活除了潘塔罗涅离去外并未有太大改变…好吧,还是有一点,一直以来都是由潘塔罗涅照顾的瓦伦提诺,他们的儿子现在由他全权监护了。
尽管就现实状况来说是瓦伦提诺在照顾他才对,那小鬼在老爹死后突然就从个喜欢撒娇的小孩变成能将银行打理井井有条的大人,让多托雷有些不适应,能看出他在模仿潘塔罗涅,不再排斥从小被父亲逼着学的会计工作,连一直嫌弃其惺惺作态的礼仪都不再皱半点眉头的努力学习,因为肩上扛着沉重的责任,所以被现实逼着用模仿的方式成长了吗…
早上又刮起暴风雪,让出行举步维艰,多托雷无可奈何的被儿子留在家中,按他的说法便是,伤员就不要去外头吹风了,以免受寒多添麻烦,这样拙劣的借口只让博士觉得好笑,瓦伦提诺又不是不知道他不会被区区严寒影响,将担心藏在看似无所谓的言词中,论掩饰情绪他还比不上亲爹,不过这一次多托雷顺从孩子的意愿。
占据客厅一隅半躺在沙发上的多托雷打量着正在沏茶的瓦伦提诺,他的手法更熟练了,明明是那样不喜欢璃月茶的苦涩,却仍然在这样紧迫的时期抽出闲钱添购潘塔罗涅喜欢的款式。
“想吃点甜的吗?”
瓦伦提诺的手抖了一下,显然没想到多托雷会突然问他,抬起头来,雀跃的光芒从眼中一闪而过,立刻隐入假面之中
“不必,怕是会扰乱茶叶清香。”
“但我觉得茶汤太苦,没有甜点我是一口也喝不下去。”
多托雷嫌弃的啧了几声,他怕是永远无法理解潘塔罗涅对茶的喜爱,就算远离故土那家伙在这方面依然是彻头彻尾的璃月人。
“好吧,那您想吃点什么?我让管家去买点。”
他却摆了摆手
“算了,今天的风雪太大了,没有店家会开门。”
一盏茶已经被推到他眼前,多托雷端起抿了一口,瓦伦提诺沏出的茶味道已经与潘塔罗涅沏的无二,茶叶这种东西明明闻起来是这样清香扑鼻,入口后却是如此的苦涩,褐色的茶水底部残留了些许残渣,沉甸甸的黑色。
说起来…多托雷不禁瞇起眼睛
“当年,我和那个家伙第一次见面时他喝的就是这种茶。”
“诶…?父亲吗?”
瓦伦提诺惊讶地看到多托雷带着怀念的眼神,眉尾弯下给那张盛气凌人的脸一缕温柔,这是不曾在愚人众「博士」身上出现的神情
“还能有谁?说也奇怪,在那之后我从没见过他喝其他品种的茶。”
多托雷沉入回忆中,他被熟悉的茶味勾起许多本以为早就遗忘的往事,说的话比这三个月加起来都多
“九席刚加入没多久时因为实验经费的需求,我跟没良心的资本家一来一往讨价还价,居然彼此熟悉起来,再然后…”
轻声地笑着,美好总要直到失去之时才惊觉其可贵
“我们莫名其妙的滚床上去了,那家伙的床上功夫…”
“打住打住,我可不想听那种事的细节。”
瓦伦提诺脸都红了,连连摇手制止他继续说下去,意识到自己失态又连忙咳了一声
“所以,您与父亲因此结为伴侣?”
“呵…怎么可能?那个连心肝都是黑的家伙当然会抓住一切能做交易的机会。”
接下来不必细讲也能猜得出来,他们之间的关系始于利益,意料之中,但瓦伦提诺心里还是有些失望,谁不希望自己的父母是一开始是出于真情相爱?
多托雷轻吐一口气
“不过,与他相处很舒适,或者说,安心。”
潘塔罗涅有股奇特的气质,就算多托雷不愿承认,与他交谈能让自己平心静气,暂时遗忘外在世界的残酷与荒唐,如果非心甘情愿潘塔罗涅无论如何都无法让多托雷委身于他之下,但是他居然同意了,资本家的惊讶表情现在回想起来依然有趣。
“陪伴也会成习惯,当那家伙向我求婚时我并不是太惊讶,哼…都已经有了小孩再不结为伴侣我反而要怀疑他到底是不是璃月人。”
瓦伦提诺曾从父亲那儿听过自己是如何出生,他的母亲,这个科学狂人居然在一次次的实验中把自己的身体意外变成能孕育孩子的体质,因为机率低的算是没有而不怎么在意,但与潘塔罗涅在一起后架不住频繁反复,所以…
“您认为父亲与您结婚是出自责任心?”
“要不然呢?”
天真的可笑,多托雷从不认为凡事只看利益的潘塔罗涅会真心爱上任何人。
“但是…”
年轻的银行家转了转手中茶盏,想起那张画片,有些迟疑道
“父亲跟您在一起时,笑的是那样快乐。”
炉火不合时宜的劈啪一声烧断柴薪,不通人情的学者沉默下来,有意别开儿子带着疑问的目光
“我们聊得够久了,今天中午达达利亚不是与你有约?”
“已经派人去推掉了,我不想让公子阁下冒着风雪赴约。”
瓦伦提诺收拾好已然冲泡过多次的茶具,喊人来给炉火多添柴火,今天实在是太冷了,连暖气都挡不住室外严寒。
幸好暴风雪到隔天便止息了,已然故去的女皇陛下也不愿自己的神骸祸害深爱着的人民,大晴天让至冬带着自战后便难得一见的欢笑,达达利亚穿过重建完成的首都街道,找到正在现场监工的瓦伦提诺,能从那张面带微笑的脸上看出一丝疲累。
“元帅大人,您找老爷?”
老管家轻声问道,而今统领至冬所有残余兵力的达达利亚制止了他,暂时不去打扰正在全神贯注的银行家
“他还是在像这样强撑着吗?”
头发花白的老人神情闪过一丝悲伤,轻声叹气
“自从潘塔罗涅老爷走后,少爷就…把自己变成老爷的模样了,元帅大人,您也是看着少爷长大的,而且这件事我一个老仆没资格置喙,至于博士大人...”
他闭上嘴,但达达利亚明白他的意思,那个科学狂人根本不关心除了实验以外的事情,就算是自己亲生的儿子。
“帮我问问,我想今晚去你们家打扰打扰。”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尚且年轻的军人有一腔热心肠在,就算身为外人也无法放着这事不管,再这样下去瓦伦提诺会毁了自己。
达达利亚本来以为瓦伦提诺又会找借口推托,接到同意时有些讶然,看来他不用考虑强行把他绑过来聊聊了,而在开门后看到的是多托雷本人后他的讶异更上一层楼。
“呃…?博士?”
“你想说,怎么是我?…那小子还没回来。”
达达利亚有些尴尬地摸摸鼻子,还是愚人众执行官时他与这位同僚不甚熟悉,只是以前他与九席的儿子会与自己弟弟妹妹们玩在一起才有除公事外的交集。想到家人他的肠胃绞在一起,在人前公子不便感怀伤悲,只是对博士点点头
“进来等吧。”
多托雷给他留了门就自顾自回到客厅,一旁的管家接过访客的大衣,躬身退下。于是达达利亚只能独自如坐针毡的面对自己前同僚,多托雷看样子对招待客人没什么兴趣,就这样把他晾在一边注意力都在正在阅读的书上。
无所事事的达达利亚只好打量这栋房子的装修摆设,不难发现它以前主人的偏好,出产自璃月的夜泊石搁在方桌上,他们身下坐的却是来自枫丹的柔软沙发,白瓷茶具展示着奢华却不高调的品味。潘塔罗涅虽然人不怎么样还视钱如命,审美却无可挑剔。
不过就算再如何不择手段获取摩拉又怎样?不禁想,死后还不是什么都没能带走?不…至少他为了伟大的理想牺牲自己,死得其所便足已,总比…呵,达达利亚苦笑着,总比不明不白的冤死好。
“好慢…”
多托雷的喃喃自语打断他已然飞到天外的思绪,才注意到时钟的指针已经走到十二的位置,正当达达利亚想开口询问,敲门声响起
“抱歉,回来的路上出了点意外。”
瓦伦提诺出现在他们面前时那身洁白大衣沾满血迹,多托雷的表情放松下来
“又遇到仇人了?”
“以前被父亲搞到倾家荡产的人,趁着至冬元气大伤时溜了进来,跑了几个,大部分都已经解决了。”
博士打量了下他,丰富的医学知识让他确定瓦伦提诺没有受伤,总算是完全放心
“快去洗澡,别把客厅弄得都是血,难洗。”
又埋首在书海中,瓦伦提诺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又看了眼一旁带着苛责眼神瞪着博士的达达利亚,又把嘴闭上。
“对了。”
离开前多托雷把头从书堆里抬起
“等会我帮你检查一下,希望没留下什么没发现的暗伤。”
年轻人喜形于色
“好的,谢谢您。”
他的脚步明显轻快不少。
“看来瓦伦特完全继承了九席的衣钵呢。”
达达利亚总算是找到话题,并意有所指
“因为那小子没有学术方面的才能。”
多托雷冷声道,当年确认这点后他非常的失望,明明是自己亲生的儿子却半点才能都没有遗传到。
“但是二席您还是很在乎他的,我看的出来。”
“所以你来这里是为了跟我讨论育儿经吗?”
“不不…”
达达利亚笑着挠头,又叹了口气
“坦白说吧,瓦伦特就像我的亲弟弟那样,看他这样我其实…是有点难过在心上的。”
“我懂了。”
博士知道他的来意,并不以为然
“但是达达利亚,有的人生在世是无法永远做自己,有时不伪装自我,不向他人隐藏真实的自己便活不下去,这是成长的代价。”
“而瓦伦提诺已经不是小孩了。”
“所以就得放任他变成与原来的自己完全不同的人吗?”
他的声音不禁大了点,多托雷皱了眉头,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那又如何,公子阁下又有何资格说道他人?我的儿子不是你死去手足的替代品。”
达达利亚这下被气得不轻,被戳中痛处,豁然起身
“他更不是潘塔罗涅,博士,别把他变成那副模样!”
在忍不住揍人的冲动前,公子大步踏出这栋豪华的住宅,连大衣都没有拿回用力关上大门离去。
多托雷望着门口玄关,叹了口气
“小子,还打算听多久?”
“唔…”
把自己打理好的瓦伦提诺从隔壁房间内出来,看来公子情绪十分激动,连他在偷听都没有注意到。
“明天去把大衣还人吧,顺便把我开的药方拿给他,看样子十一席的记性有点退化的迹象。”
三个月前
当有人来到冬夜中的北国银行,尚未跨过门坎,室内毛笔书写过纸面的声音与香炉散发的琉璃百合香就会充斥着他的双耳与鼻腔,愚人众第九席执行官「富人」潘塔罗涅温润如玉的嗓音在嘈杂的人声中特别明显。
“这个月的报表呢?伊万诺夫?”
“啊…对不起潘塔罗涅老爷!马上!”
北国银行的气氛肉眼可见的紧张,这也难怪…自从与天空岛的战争正式触发后在前线与天空众神作战的除尘世七神外还有实力与神并肩的前三席执行官,后勤人员的压力也只重不轻,从潘塔罗涅的焦虑神色可见一般。
伊万诺夫小跑步到银行家身边,三天三夜的不眠不休能让任何普通人精神衰弱,但作为女皇眷从的执行官,富人老爷有着超人体力,但是担忧与压力也让他平时的优雅大打折扣。
来自天空的神罚使灾祸蔓延大陆各地,所幸女皇陛下神威赫赫,诅咒尚未光临至冬首都,但时不时从外国传来的噩耗不断的挑战众人的神经,比如就在一个礼拜前传来枫丹沦陷,水神身死,国民全数受诅变成无智魔物的消息。
“还有前线的战报呢?伊万诺夫,你的脑子难道提前退化成丘丘人了?需要不要我送你去海勒希斯诊治诊治?”
发怒的潘塔罗涅并不常见,尽管语气仍然平稳,其中带着的克制仍然让人心里发寒,现在的富人显然没有假以辞色的余裕,直接把他平时能干的秘书吓得两腿发软
“对不起对不起!决不会再犯第二次了!”
潘塔罗涅扶了扶眼镜,决定不去计较,现在至冬正是用人之时,没空去消耗人才,抄起所有数据后便挥手让人做事去了。纸张翻动的声音消失后他安心不少,牺牲者的名单中没有挚爱的名字,至少来自一天前的这份没有。
瓦伦提诺正在给父亲打下手,无非是帮忙纪录军需物资并画表分类,就算是彼时顽劣的他也知道情况的险峻,收敛起任性的作风。
“爸,伊万叔叔看上去很累了,不让他休息一下吗?”
“我们没有时间休息。”
潘塔罗涅一边手起笔落一边耐心回答儿子对他人的关心,一心二用对个日理万机的大银行家来说信手拈来
“现在是战事最紧张的时候,只要能撑过,覆灭这虚假之天也有希望…”
确认过的战略物资表格啪的一声拍到办公桌一旁
“等战争结束后我让你们所有人带薪放假一个月,现在谁都不能偷懒,要是有人敢开小差,后果…诸位想来都明白吧?”
“遵命!富人大人!”
不知是从未有过的带薪长假还是生命威胁,行员们异口同声应答,纷纷拼命挤出不剩多少的精力,麻利的工作。
室内再无闲言,只有低声交谈与纸笔的刷刷声,所有人沉浸于工作中,不出半刻,本是一片漆黑的天空由地平线开始蔓延出夕阳的颜色,通红如鸽血石般的异状马上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潘塔罗涅先是露出困惑的神情,而后不出几秒脸色大变,站起身来时甚至没注意到他一直宝贝着的琉璃如意摔到地上。
“所有人,趴下!”
下一秒,每扇窗的玻璃都被强大的冲力震碎,慌乱的尖叫声此起彼落,潘塔罗涅上前拉住自己儿子退到阴影处
“这是怎么了?”
瓦伦提诺还没反应过来,爆炸声震得他耳朵发疼,潘塔罗涅摀住他的嘴
“别出声。”
出事了,就算再迟钝他也能从四周的现况得知事态完全脱离掌控范围,窗外天空漂浮的黑色方块象征毁灭到来,悬挂于高空中的月亮完全变成滴着殷红鲜血的诡谲模样,是天理维系者。
潘塔罗涅的心脏坠入谷底,女皇陛下难道败了…?其余的执行官…
“瓦伦提诺,你听好了。”
趁着维系者距离尚远,他的双手放在儿子的肩膀上,看着与自己愈发相似的脸,这小子,何时长的这么大了呢…?小时候在雪堆里打滚的顽皮模样在脑海中一闪而过
“去地下室最深处的那个房间,你知道位置,北国银行有用来应对这种情况的手段,帮我取来。”
对着潘塔罗涅严肃不已的神情与塞到手中的钥匙,瓦伦提诺点头如捣蒜。
穿过慌乱逃跑的人群,来到后院书房内随着记忆抽出一本厚重的账册露出启动机关的钥匙孔,地下潮湿的空气扑鼻而来,后来仔细回想时才发现当时的自己太过慌乱,全然忽略不自然之处。
瓦伦提诺看着自己跑过一间间拱型空间,那些是父亲用来存放珍稀宝物…以及审问用的房间,因为潘塔罗涅平时树敌过多作为他的儿子自然也被教给一身武艺用于自保,但现在面对来自天空的强敌,他没自大到认为凭这样三脚猫的功夫能在战斗中帮到什么忙。
“怎么…没有、没有…”
他对着空无一物的房间喘着气喃喃自问
“不…不对…爸爸!”
拔腿狂奔,等察觉到时已经来不及了,当他折返回地下室门口,大门被紧紧死锁,这时瓦伦提诺才发现自己手中的钥匙只能从外面转开大门,被慌乱紧张的情绪捆绑,竟忘记父亲平时用来防止窃贼的手段,两把钥匙分开存放,就算照着暗门锁孔也只能偷到其中一把,只能进而不能出,没想到最后居然被用来保护自己的孩子。
不管是使劲拍打大门,还是扯开嗓门大喊都是无用功,能工巧匠打造的地下藏宝阁用了能隔绝任何声音的特殊石材,坚固又隐密。最后他背靠门滑落坐到地上,绝望地闭上眼睛,静谧的空间除了偶尔滴落的水声外什么都没有。
北国银行被彻底夷为平地,满地的尸体都是自己的熟面孔,都是在不到十五分钟前还在辛勤工作的银行职员们。手持长枪面对强敌,雷霆之光于枪尖闪烁,自开战以来天空岛立即让所有神之眼失去力量,而邪眼让愚人众成员免受上天的制约,不出所料至冬国成为违逆上苍的主力。
“凡人啊,为何不平服?为何…不惧呢?”
但是显然这点力量在天空的执政眼中如蜉蝣般渺小,漆黑的方块吞噬万物,眼前的人类仅却毫无惧意,哪怕部下不停倒下死去也无逃跑的欲望
“区区伪神,还没有让我等仓皇的资格。”
无处可逃,就算嘴上说的云淡风轻,潘塔罗涅仍然很明白,天理维系者只不过在用玩弄蟋蟀蚂蚁之类微小虫子的心态来逗弄着他,故意只留自己一命,却不停杀死他的部下。根本不是神,只不过是个顽童,只有小孩子会在挖开蚁窝时把最大最特殊的蚂蚁留到最后玩到足够再杀。
无力感充斥着四肢百骸,一生全力寻求人神平等的资本家如今以人之躯面对神灵,深刻感受到其中的鸿沟,不甘的火焰于心中蔓延,难道人类只能卑微地活在神的阴影之下?不该是这样…他的结局不该如此…
“爸爸…”
模糊却熟悉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平时能让潘塔罗涅那颗冷血的内心产生温柔的声音此时却让他惊慌,不好…难道因为战斗过于激烈导致宝阁的隔绝效果变弱了?
“哼?还有活人吗?”
听力只有可能比凡人优异的神明自然不可能放过这一就算微弱地动静,伸手就要将他的儿子从废墟中抓出来。
于是瓦伦提诺一发现门锁被破坏后立刻爬出来,推开碎木后印入他眼帘的是过为残酷的画面。
天理维系者那象征其权能的方块钳固住潘塔罗涅全身,那些黑色方块逐渐变大,他无法呼吸,知道接下来要发生什么却无力阻止,只能睁大眼睛看父亲在生命的最后回头看着他,那是他有记忆以来最为温柔的笑,像是想要安抚,随后,维系者右手一握,他的身体破裂开来,四分五裂,人类在神的手中与被随手捏死的虫子无异。
“父为子而死吗?哼…也算是死得其所了。”
冷漠的声音在废墟中回荡,血液的温热感顺着瓦伦提诺的脸颊流下,却盖不过打从心底流出的寒冷。
不…不不不不…
不!!!
瓦伦提诺确定自己在尖叫,但却听不到自己的声音,想杀了这个夺走父亲生命的神明,四肢却像灌了铅似的动弹不得,脑子里残存的理性告诉他这样与送死无异。
天理维系者的方块朝他席卷而来,看样子是想送他去与父亲团聚,也许这样也不错,麻木中瓦伦提诺居然出现这样荒唐的想法,反正逃不了一死,或许父亲会苛责他放弃求生,也总比逃跑又被抓回来难看的死掉好。
在闭上眼睛前,他看到一抹薄荷蓝。
回过神来后瓦伦提诺才发现多托雷将他护在怀里远离了维系者,他的背部出现规矩正方的伤口,冒着不详的黑烟,远处从天空岛赶回来的至冬主力部队以冰之女皇为首与维系者战到一起。
“妈妈…爸爸他…”
他才后知后觉的流下眼泪,博士难得没有纠正他的叫法,瓦伦提诺揪紧他的衣襟,为失去的亲人痛哭出声,也为自己的无力痛苦不堪。
“在这里等着。”
轻轻拍了拍自己孩子的背,而后不说二话,多托雷立刻回到战场加入大军,战争已经进入尾声,他无暇顾及自己失去了什么,只知道不能功亏一篑。
瓦伦提诺又一次被噩梦吓醒,窗边的风声依旧猛烈,除此之外坐在床尾的身影也让他惊讶。
“妈…咳,博士大人,您怎么进来了?”
多托雷没有戴着那张面具,他永远无法习惯被那双血色的瞳孔盯着,从小到大瓦伦提诺总觉得母亲在用对实验标本的态度在对待他
“你做恶梦了。”
一个肯定句式,瓦伦提诺不知如何回应,该说’是’吗?他会数落自己的脆弱吗?就像当年骂他毫无半分才能…
“嗯。”
只能点头,在博士面前说谎毫无意义。
“你看到了什么?”
“父亲…过世的那时候…”
多托雷看着他快要僵住的模样,像是个犯错等待惩罚的孩子,瓦伦提诺本就与自己不亲,现在想想他与亲生儿子相处的时间恐怕还没与自己的部下在实验室相处的长。
伸出手碰他的额头时感觉到这孩子明显瑟缩一下,自己有这么可怕吗?多托雷很是不解
“没有发热,看来不是生病造成思维絮乱导致的梦魇…我给你开个安眠药方,自己找时间去药局配药。”
说完多托雷站起身走出房间,看样子他继续留下只会让瓦伦提诺感到不适,也因此他忽略了背后那惊讶的表情。
多托雷不等他起床就走出家门,并拒绝老管家派仆人跟着的请求,漫无目的地在大街上晃荡,也许末席说他把瓦伦提诺当成潘塔罗涅的替代品这件事在某种意义上并没有错。
至少,就他对那孩子表现出来的态度来说的确如此,在潘塔罗涅死后他一直想在瓦伦提诺身上找到那家伙的影子,也许那孩子发现了这点,才会努力想变成父亲的模样…多托雷在十字路口停下脚步,才发现眼前的白雪遮蔽了视野,或许现实的重担是一部分,但真正给予他压力的,是作为家长的自己。
“先生,请问…想要一份早报吗?”
男孩的声音打断博士的沉思,多托雷低头一看,喊住他的孩子衣服破破烂烂,明显用大人衬衫与大衣粗糙修剪后就胡乱套在身上,在这样的大冬天穿着一双明显不合脚的大鞋,失去父母与家园,而壁炉之家已经人满为患正在争取扩建,因此在战争后因此流落街头的孩子相当常见。
“一份只要一枚摩拉,拜托了先生,今天…都没有人出门…”
又开始刮大风雪了,多托雷只是冷漠地看着他,像这样的小孩怕是等不到壁炉之家挪出新位置,迟早冻死街头。
“给我吧。”
“谢…谢谢!”
小孩慌张地腾出一只手接钱,却看到落入掌心的是一整袋摩拉。
“这…先生,您给太多了,一份只要…”
“这是从这里到国境需要的旅费,往南边去,自由的城邦蒙德比这里温暖的多。”
没等那孩子回答他已经走远。真是自作多情,默默嘲笑自己,像这样的孤儿只救一个根本无济于事,他什么时候开始对这样无意义的生命产生怜悯了?手中的那份报纸并非蒸气鸟报,枫丹已然灭国,这是由邻国蒙德接手发行的新报纸,报上的新闻无非是战后复苏的进展与西风骑士团如今的大团长琴‧古恩希尔德发表的鼓励之言云云。
算了,就当是给一直援助至冬的蒙德一点回馈吧,他将报纸揉成一团扔进一旁的垃圾桶。
烈士陵园,多托雷看了眼墓园门上的大字,结果绕了老半天他还是来到这里,在战争后他去往实验室的时间真是肉眼可见的减少太多。就算击碎天空的成就达成,探索世间真理的任务却未了结,但他发现自己暂时没了探究的欲望。
也许他过去一直在专注于奔跑,而忘记停下脚步留意身边的风景,直到深爱的人离去,才想起要暂缓脚步,看看身边的人。踏入陵园的雪堆中,守墓人今天不上班,多托雷依然架轻熟路的走到广阔墓园左处的白桦树旁。
黑曜石打造的墓碑上,潘塔罗涅的名字与其余牺牲的执行官并列,加入愚人众象征着抛弃过去,以新的名号将生命交给女皇与至冬,身边长伴苍白之火,粉身碎骨而不悔,这是他们加入愚人众时发下的誓言,。
多托雷手指抚过名字的刻痕,结果真是一语成谶,当他想为人收尸时根本拼不回完整的尸体,只能在破碎的血骨外以衣冠代替剩余的部分葬于冰冷大地下。
出神之间隐密于积雪中的脚步声仍然被听的真切
“您果然在这里。”
瓦伦提诺的声音并未让他感到惊讶
“不去上班?”
“您不也翘掉工作?…好吧,其实是因为银行那边暂时不需要我,才想着您可能会来看父亲。”
他带了一瓶火水,倒了一杯给多托雷
“我不想喝。”
于是瓦伦提诺自己一饮而尽,他的酒量随了父亲,烈酒下肚而面不改色
“父亲以前对我说过,璃月有句古语叫一醉解千愁,以前我不明白,现在…”
又是一杯
“这就是所谓的少时不知愁滋味吧…”
“你年纪才多大,别学你父亲那套。”
是啊,他们的儿子才刚成年没多久,多托雷想,身边的儿子登时没了声,四周仅剩风吹动树枝的喀擦声响,博士的手描摹过潘塔罗涅这几字的每个角落
“结果直到最后我还是没有从他的口中得知真名。”
就像他也没有告诉潘塔罗涅他的真名一样,自从戴上面具后过去的人生就被掩埋入土,他们都无意提起。
“父亲的本名…”
当然不可能是潘塔罗涅,但是瓦伦提诺这个名字却是自出生就伴随着自己,也许将自己儿子取个非璃月的名字是他绝不复归故土的宣誓
“也许已经不重要了,人死如灯灭,一生走完后尸身也未归于故土,我想父亲也不希望在盘岩的国土长眠。”
多托雷并未反驳,他也是认为如此才一口回绝七星出于好心的提议,璃月人的传统在背离国土多年的资本家身上并不适用,所以他让爱人与至冬的战士们一同安眠。
“你有去找达达利亚吗?”
瓦伦提诺点点头
“衣服已经还回去了,您的…药方也给了。”
公子接到那张纸条时瓦伦提诺本以为他会发火,没想到年轻的至冬人在看到内容只是露出困惑的表情,询问他为什么博士要打探最烈的火水在哪家酒庄。
“嗯,也许烈酒能刺激刺激他的脑袋。”
瓦伦提诺拎起自己还剩三分之一瓶的酒,又倒一杯
“这家的果然够烈,阿贾克斯…嗝!哥哥推荐的真不错。”
他开始醉了,甚至把以前对公子的称呼搬出来而不自知,又是一饮而尽,意识逐渐混乱的瓦伦提诺逐渐显露本性
“妈妈…为什么你一直对我这么冷淡?就因为…嗝!我不如你那样天才?为什么…”
瓦伦提诺坐倒在潘塔罗涅的墓旁,缩起身啜泣
“爸爸,妈妈好可怕…还有想并吞银行的那些人…我好讨厌他们,贪得无厌!混蛋!”
多托雷愣愣地看着自己孩子,可怕…瓦伦提诺一直都是这么看他的?还有那些想趁人之危的家伙,他从没从孩子的口中听到过。
“阿贾克斯哥哥…我知道你失去了家人也很难过,但是…我不能再当一个孩子,爸爸走了,我要保护妈妈还有银行…”
“妈妈…如果我没有出生,爸爸是不是就不会为了保护我而死了…呢?”
哭着哭着瓦伦提诺声音逐渐变弱,竟然头靠在父亲的墓旁沉沉睡去,多托雷依时间竟不知该怎么做,愣了一会才蹲下身拭去他眼角的泪痕,轻轻将自己的儿子抱在怀里。
“罗涅,我到底…该怎么办?”
多智的天才竟然有茫然无措的时候,多托雷只能带着迷惘看着爱人的坟墓,回应他的只有霜雪。
尘世七国在执政神尽皆离世后,孩子终是得脱离父母无微不至的照拂,在残酷的现实顽强又独立的生存下去,除了早从魔神战争后就由人治理的蒙德外,其他国家都在努力适应没有神明的生活,至冬国自然也不例外,现在国家的实际统治者是市长普契涅拉,小老头儿费劲爬上对他来说太高的扶手椅,才能正对来市政府见他一面的多托雷。
“博士大人居然会百忙中抽空过来造访,真是意外之极。”
多托雷能听出他话中的揶揄之意,他好几天没心情去实验室工作的事情他不信普契涅拉会不知道
“五席,我今天没心情与你周旋,我问你,北国银行是否遇到敌人?”
交迭的双手微动,普契涅拉那副圆眼镜下的犀利眼瞳瞇了起来
“那可多的是啊,要知道我们至冬的大资本家过去可是为了摩拉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
就算以前并不关心北国银行也能从时不时耳闻的风声中推断出潘塔罗涅的敛财手段有多么泯灭良心
“不过,我更好奇的是,阁下怎么突然对这种俗事产生了兴趣?”
普契涅拉想透过那张面具看出博士的想法,这个除了自己的研究外事事不关心的学者居然会在意国家的经济命脉。
“这不关你的事,告诉我那些人的名字。”
“阁下,容我说一句,那些人虽然是银行的敌人但也是至冬经济的一环,贸然…”
“交出来,大不了我让瓦伦提诺接管就是。”
经贸不是儿戏!普契涅拉很想大声纠正这个固执科学家的错误认知,在至冬如此困难的时期失去那些产业巨擎无异于山崩地震,就算北国银行能接手无数的手续与接掌程序又要花费多少不必要的人力物力?这还不算可能发生的意外状况,整个生产链都会被打乱让经济体系雪上加霜。
“稍等,让我们先打个商量。”
普契涅拉试图阻止他,脑子用平时的十倍速运转推论是什么让博士突然发难,要说他在乎的东西,除了自己的研究外就只有…
“我会用至冬国的名义给那些人施压,让他们不去为难北国银行,给令郎成长的时间,瓦伦提诺在经营方面有着十分优秀的才能,假以时日必定能比肩他的父亲。”
紧接着他给多托雷分析金融体系与贸易市场之间的联系,一大堆专有名词让不熟悉此道的博士有些云里雾里,但还是凭着过人的大脑抓中一些关键词
“好吧,既然是市长的判断,那我同意判个缓刑。”
多说无益,多托雷眼看没能谈出成果便站起身离开,也只好等到至冬的经济稳定后再一鼓作气清算。
“祝阁下有个美好的一天,告辞。”
当大门关上后,普契涅拉若有所思
“博士最近变得可真多…呵,潘塔罗涅啊,你可真是造孽。”
看来九席的死改变的不只有那孩子,连过去在愚人众当中公认的冷血生物都深受影响,不得了不得了,就是不知这对至冬而言是好事还是坏事?
门口玄关处老管家已经恭候多时,替他的大衣拍掉一身冰雪
“瓦伦提诺怎么样了?”
“回大人,少爷他…依然高烧不退。”
老人灰白的头发似乎在这几天内又离全白进了几步,他自幼时便来到大名鼎鼎的执行官府上直到垂垂老矣,这栋房子的两名主人外表都未曾有过变化,潘塔罗涅老爷的独生子却是他从小看大,与大多数至冬人不同,比起如神明一般高不可攀的执行官,仅就个人的私心而言老维塔利更喜爱这个年轻人。
“……加大每一服的药量,至少让他先退烧。”
多托雷抿起下唇,自那天他将儿子从墓园带回来的隔天瓦伦提诺便发起高烧,他与自己和潘塔罗涅不同,身体的改造程度还未能让他免疫疾病与环境影响,在那样的大雪天睡在室外当然会受寒,但是明明已经诊断出病因药也按时服下,却迟迟没有好转的迹象,这样的病例多托雷在四百余年的人生中都闻所未闻,偏偏唯一一例竟发生在自己的孩子身上。
“博士大人,请恕我直言。”
一直以来都对他言听计从的老管家这次却未第一时间照办
“说。”
“个人愚论,少爷真正的病因恐怕是心病啊。”
博士冷哼一声
“你这是在质疑医生的诊断?”
老维塔利巍然不动,就算执行官给人的压迫感令他难以呼吸,今天为了小少爷他一定要把话说清楚
“大人您想,少爷他最近过得如何?为了维持老爷留下来的基业他又把自己变成什么样子了?”
一句话竟把人说的无言以对,换作是几天前多托雷怕是会嗤笑一声再将敢跟他顶嘴的傻子送去给自己的实验室添素材,但是经历过那些事后,博士知道老人说的是实话。
“你下去吧,瓦伦提诺的药量…暂时维持原状。”
“是。”
老管家躬身退下,离走前不停的用眼角余光瞄向卧室的方向
多托雷握着儿子的手,烫得吓人,脸庞通红得不自然,再这样高烧下去以往其余病例的经验来看迟早会造成脑部的永久损伤,昏睡的年轻人看来依旧被梦魇困扰着,时不时大喊着爸爸。
潘塔罗涅是这孩子的精神寄托,要是当时离去的是自己瓦伦提诺会像现在这样子吗?不可能吧,多托雷无奈的想,这个家一直以来有他没他都没什么影响,他可能会怀念自己,但不会走不出伤痛。
“大人…少爷该吃药了。”
男仆端着要进来时轻声细语的提醒他是服药的时间,多托雷比了下床头
“给我,你下去。”
博士向来不喜欢说无意义的废话更不喜欢吵闹,家中仆役除了老管家外便只有两名男仆,而这名跟随潘塔罗涅多年的青年清楚老爷的伴侣不喜任何人质疑,对他的指示没有任何疑问,将药与水杯放在床头后悄声无息退下。
卧室内只剩下这个家的主人们,与儿子独处后多托雷总算能让自己放下冷漠与疏离,也许他都没注意到自己的神情带着难以言喻的柔和
他轻轻摇醒正发着烧的孩子,意识混沌不清的年轻人眼皮动了动,在高烧中神智仍不清楚,但他仍发现自己下意识一直紧抓着多托雷的手不放
“博士,我…”
把他吓得一机灵,他知道母亲不喜欢除了父亲以外的人接触,这次多托雷却将他的手紧紧握住再放开
“你忘记吃药了。”
纵然脑海仿真无数种对白模式,看着那双与自己一样的红瞳,所有修饰的词藻都被咽回肚中,只是简单将水杯递给他,瓦伦提诺讷讷的接过,好奇的打量他,像是想猜出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瓦伦提诺,我跟你说个故事吧。”
多托雷看他把药咽下后轻声一笑
“说起来,这还是我第一次给你讲床边故事。”
很久很久以前,在苍翠的丛林中生活着一群五颜六色的鸟儿,老鹰是这群鸟儿的王,牠的森林中有一个铁则,任何鸟儿都不许离开森林,鸟儿们都接受王的安排,但是当中有一只知更鸟,牠与自己无忧无虑歌唱的单纯同伴不同,从小时起便喜欢独自飞到深林远处探险。
世界是什么样子呢?
知更鸟想知道在这片森林之外有怎样的多彩多姿
森林外很危险,同伴这样警告牠
那么…只要这双翅膀变得更有力量,就能与雄鹰一样,在蓝天展翅翱翔
荒谬,同伴斥责牠的妄想,没有烦恼的生活难道不好吗?竟妄想与鹰并肩而行。
于是,牠们将知更鸟啄的遍体麟伤,赶出鸟巢。
“真是不可理喻…”
瓦伦提诺嘟囔着,同时想着多托雷告诉他这则寓言故事的用意,博士从不做无用之事
“只是因为想飞上高空就被赶出去吗?可怜的知更鸟…”
多托雷却笑了一声,摇头
“不,知更鸟不可怜,是那些甘愿被荒唐规则束缚的鸟儿更可怜。”
“唔…那后来呢?”
“后来,知更鸟死了。”
“诶?牠是怎么死的?”
瓦伦提诺诧异地睁大眼睛,等着多托雷解答,博士的表情看上去有些唏嘘
“被雨水、被火焰、被过于炽热的烈阳…被这个世界的一切杀害了,于是,冠蓝鸦撕裂知更鸟的尸体,从中诞生。”
……
一阵沉默,瓦伦提诺双手摩娑着玻璃杯,母亲想说什么吗?于是他问道
“所以,冠蓝鸦再也变不回知更鸟了吗?”
“没错。”
一只温暖的手放到他的头上轻揉着,瓦伦提诺难以置信,从小到大母亲从没这样温柔对待过他
“但是你还没变成冠蓝鸦,瓦伦特,不要被其他任何人事物影响而变成另一个人,仔细想想你自己到底是谁。”
自己的行为过于反常了吗?多托雷看着完全失语的儿子,思考自己会不会表现得太过亲密,正想把手抽回,那孩子却突然抱住他,玻璃杯摔到柔软的地毯上
“怎么又哭了?”
没有苛责,更没有想推开的意思,这让瓦伦提诺更不想撒手了,也许是高烧让他不太清醒吧?多托雷胡思乱想着,却没有甩开而是回拥他,说出一直憋在心中,总觉得说出口太过别扭的真心话
“瓦伦特,在你爸爸走后,你就是我在这世界唯一的留念。”
他的孩子睁大眼睛,博士的语调温柔,轻声如细雨,自儿时以来一直存于内心的空洞在一瞬间被填满
“妈妈…我能这样称呼您吗…?”
他想得寸进尺,抱着他的双手明显僵了一下,果然还是不行…吗?瓦伦提诺难掩内心失落,但这也正常,没有哪个男人愿意被这样叫吧…
“如果您不愿意…也没关系。”
多托雷一声轻叹
“好吧,就生物学意义上我的确是你的母亲,但是,只有在周围没人时才能这么称呼,懂吗?”
他的孩子笑了,自从父亲过世后多托雷再也没看过他露出这样的笑容,将头靠在自己怀里,贪恋着一直以来渴求的温度
“了解,妈妈。”
在那天之后少爷开朗了许多病也随之好转,老维塔利欣慰地看着又会对他打起招呼问好的瓦伦提诺,博士大人能听进他的进言真是太好了,说到博士大人,少爷似乎也与他亲近不少,也不知那天发生了些什么。
算了,不重要,老管家指挥仆人收拾着屋子,不管怎么说主人无伤大雅的家事细节还是别多管,而且在漫漫长夜后总算迎来黎明的征兆,既然如此老爷生前嘱咐的那个任务终于可以完成了。
银行的员工们发现他们的年轻老板似乎变得不太一样,在竞争对头前还是一副皮笑肉不笑的模样,但是在他们面前不再是连他们所思所想都要支配的控制狂,甚至会与他人话起家常。
一开始他们怀疑这是什么新型的试探方法,一个月过后却发现他们的老爷是真的转性子了
“所以咱们的瓦伦提诺老爷之前是被富人大人的亡灵附身了吗?”
娜塔莎在工作之余与同事咬耳朵
“指不定呢…嘘!老爷回来了,别被他听去。”
她的好闺蜜赶紧让她闭嘴,就算老板的性子好了不少这种话也不能传进他的耳朵,上一个敢在他面前用富人大人开玩笑的现在已经埋在乱葬岗里坟头草三尺高了。
瓦伦提诺慢悠悠地晃回座位,现在他不再带着那副眼镜,整个人少了一丝儒雅多了一分少年人的活泼,身边亦步亦趋跟着他的老维塔利看了眼不好好工作的那俩员工
“少爷…她们…”
“算了,至少她们知道有些话是不能乱说的。”
今天他心情不错,就假装没听到了,秘书已经将孤儿院的扩建工程进度摆在桌上
“看样子工人没有偷懒…很好。”
岂止没有偷闲,甚至是超时工作,就是为了在期限内完成进度
“呃…少爷,这会不会太…”
就算只是略懂一二老维塔利也看得出工作时数长的离谱,于是斟酌着用语
“你想说太无情了?”
瓦伦提诺笑着摇头
“不不,工资什么的我可是有好好按照至冬法律一分不差的给,而且既然市长爷爷的安排如此,我也不好说什么。”
您最好真是这么想,那一脸坏笑可没什么说服力,潘塔罗涅老爷的精神真是被继承个七七八八了。老管家一边为他收拾桌面一边想
“哎呀安心吧,我让博士斟酌过了,尽管竣工后可能会累垮几个,但是死不了人。”
永续利用远比一次性使用要好的多,父亲过去的做法在如今需要被改进一番,至冬可没有多少人能挥霍。
“对了,现在是什么时间?”
“回少爷,下午五时。”
瓦伦提诺转了转手中鹅毛笔,啪的一声放下
“各位,今天提早一小时下班。”
不理会行员们诧异的表情,做老板的直接收拾好大步出门,小资本家没心情多赚些摩拉,今天还有比赚钱更重要的事情。
博士还没从实验室回来,半个月前在市长的强硬要求下他总算重回岗位,为至冬的科技进展贡献自己的才能,瓦伦提诺也不着急,握紧外衣口袋中的小东西,等回来后给他一个惊喜。
“架好放映机,对,就是从枫丹来的那台。”
在天理之战开始前潘塔罗涅不知从什么管道搞来一台枫丹的最新发明,科学院出品的大概是最后一件与战争无关的发明。
“别碰坏了,这精致玩意现在可是价值连城。”
瓦伦提诺让家仆放轻手脚,这东西在枫丹亡国的现在可没门路修理。他们正忙活着时大门已经吱呀打开,多托雷正奇怪着没人到门口迎接他
“啊,您回来了。”
瓦伦提诺朝他挥挥手,他看了眼正让人摆弄的放映机
“在做什么?”
“您看着就知道了。”
从大衣口袋掏出来一圈胶卷安进架设好的放映机里,瓦伦提诺拍了拍手
“好啦,闲杂人等烦请退下,谢谢你们。”
多托雷打量着自己的儿子,脱去少时稚嫩后,他与潘塔罗涅的孩子举手投足间已经有一方人物的气质,与潘塔罗涅刻意伪装出来的亲和不同,受达达利亚影响性格活泼又好斗的瓦伦提诺融合了如今的银行家身份,并不会刻意影藏自己,而是像把收敛入鞘的锋刃,不致命仍危险。
齿轮滴溜溜的转,带动放映机的运转,趁着画面还没出现,瓦伦提诺解释道
“这是父亲留下的遗言。”
多托雷扬起眉来
“现在你才把它拿出来?”
“不是不是!”
连忙摇手否认,他不希望母亲误会,挠了挠头
“嗯…按照维塔利爷爷的说法,这是父亲的意思,’等我的孩子真正独当一面后就把这东西拿给他。’他是这么说的。”
怪不得潘塔罗涅没有留下遗书,多托雷想,他还以为是那家伙过度自信认为自己一定能从战争中活下来。
噼喀几声,提前录制好的影像在清空出来的雪白墙面上播放,画面中首先出现的旧时的北国银行,眼尖的瓦伦提诺从桌上的小巧香炉与琉璃如意认出那是父亲的办公桌,紧接着脚步声在屏幕外响起,愚人众执行官第九席「富人」潘塔罗涅出现在其中。
“我最亲爱的多托雷,还有我的孩子瓦伦特,如果你们看到这个视频那么我大概率已经与世长辞了,嗯…也有可能你们比我还早走,不管如何为了这有可能发生的概率事件,我选择留下遗言。”
多托雷不屑的哼了一声
“说什么呢这大资本家,我怎么可能比你还短命。”
瓦伦提诺却看到他目不转睛盯着父亲,录像中潘塔罗涅轻叹了口气
“首先,多托雷,接下这些话我想独自说给你听。瓦伦特,如果你在旁边的话先离开五分钟,让爸爸对妈妈说些悄悄话。开始倒数,五、四、三...”
瓦伦提诺连忙起身
“那我先回避了。”
房间门一关上,正好数到一
“好,那孩子离开了吧?”
潘塔罗涅沉默了一会才又开口
“多托雷,我们在一起多久了呢?十年?百年?说实在话,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那感受能用璃月的诗词来形容:恰似天人入凡尘。呵…别嫌我肉麻,如果我真的走了你可再也听不到我说的情话啰?”
潘塔罗涅咯咯轻笑,就算是在录制遗言他的心情看上去并不沉重
“好了,不开你玩笑。后来啊我觉得你的性格糟的很,与那张好看的脸完全搭不上边,但是,恕我这样形容,我依然觉得你很美丽,纵然被世人唾弃依然是只强大又傲然的冠蓝鸦,我不知道当时的你对我是什么样的感觉,想来与心有好感相去甚远吧?”
“但是就算是这样,我仍然趁着一日假装酒醉向你表白了。”
多托雷不禁微笑,他想起来那天,与其说是表白倒不如说是想借酒装疯,对富人稍有了解的都知道区区几杯火水是灌不醉他的,一个成功的生意人酒量可是海量,但是多托雷还是半推半就的默许他胡来,于是他俩就这样在至冬最大的酒店开了房。
录像中潘塔罗涅也对着屏幕前的他微笑
“我没想到自己居然这么幸运,大名鼎鼎的博士大人居然会同意我的交易。”
“多托雷,我的挚爱啊,我知道你一直都对我的爱意抱着怀疑,我能明白,毕竟冷血无泪的资本家怎么可能会对人抱持着真心?”
他的笑在甜蜜中带了丝苦涩
“连我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啊,我居然总有一天会爱上他人,后来你有了我们的孩子,我才知道什么是真正的喜悦,惊愕、狂喜…我从没有为人父的打算,但是这个孩子的到来让我重新规划了整个人生。”
潘塔罗涅笑的温柔,突然到来的孩子挤出他所剩不多的情感
“哎呀…再说下去你就要嫌我啰嗦了,最后我想再说一次,不管你信不信我还是要再说一次,我深爱着你。”
五分钟过后瓦伦提诺再次推开房门,多托雷只是瞪着还在播放中的录像不发一语,父亲的遗言还在继续
“瓦伦特回来了吗?爸爸想跟妈妈说的话已经说完了,接下来这些话是留给你的。”
“我知道如果我走了你一定会一时间接受不了,所以我让维塔利替我保管这卷录像,只有当你走出失去父亲的伤痛它才会到你的手上,所以,在听我说话的你想来已经成为可靠的大人了吧?”
视频中的香炉细长的烟雾萦绕,端坐在扶手椅上的潘塔罗涅露出欣慰的表情
“做的不错,我的孩子,就算我看不到未来的你,你的努力也值得我的一声夸赞。”
瓦伦提诺感觉眼眶有点湿,眨着眼
“爸爸…”
“好了,这卷胶也快到了底,那么录像到此结束,愿你们在新世界自由自在地活下去。”
屏幕黑了,放映机也停止运转,瓦伦提诺重新点上灯,多托雷好似才回过神来,对着一片空白的墙壁低声说道
“潘塔罗涅,我也与你一样。”
隔天公子的突然造访让瓦伦提诺感到意外,至冬曾经最年轻的执行官在看到他时喜出望外
“我听人说你最近开朗了不少,瓦伦特,你看上去果然好多了。”
“阿贾克斯哥哥?”
达达利亚听到这个称呼时一愣,随即大笑
“还在这么称我吗?也不坏,嗯…”
尽管还带着忧愁,但是达达利亚明显没那么阴郁了,那段时间变得不像自己的也不只有他
“今天假日,要跟我去冰钓吗?”
看来偶尔大醉几场是有好处的,看来阿贾克斯哥哥用自己的方式走出失去的痛苦,瓦伦提诺也笑了
“走吧。”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