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id.15891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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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级 少年 同性(男)
警示 主要角色死亡
原型 咒术回战 虎杖悠仁 , 五条悟 , 佐佐木节子 , 胀相
标签 五悠
状态 已完结
文集 咒术回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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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8-8 16:33
- 导读
- 摄影师视角,回忆录
战后时间线,是佐佐木(第一集学姐)进入咒术界的if线,相关文章链接见正文/评论区
Bgm:道别是一件难事by上海彩虹室内合唱团
这几年西藏的旅游产业愈发兴旺,甚至不同国家的游客都很多。
跟我们一批一起进藏的是三个日本人。
实话说,日本人的气质还是相当明显的,沉默、严谨、细致。一女两男,相当潮流的青年。年纪小点的男生还染了头肉桂色的头发,怪好看的,虽然语言不通但很爱笑,蜜棕色的眼睛很温和。最为沉默的男人扎着狼尾,还有脏辫,五官很是深邃,虽然看着很叛逆其实很社恐,乖乖跟在一男一女后面,渴了他递水,困了靠他身上,很少说话。唯一的女性看着就是主心骨,话不多但精准,是唯一会说点中文的人,虽然词汇量不是大但语音语调是最自然的,样貌清秀,戴着眼镜还蛮像机关里的小领导。
女人说跟同事来休假,对藏传佛教蛮感兴趣的。
这挺好理解的,日本那边的佛教的确是这边传过去的,前几年还有日本人拍过纪录片。
我感慨说你们真厉害,跑这么远来休假。
女人笑了一下,说她受故人所托,必须来。这句话是我朋友意译的,她本人说得磕磕巴巴的。我印象很深是因为从上海到拉萨,同行这么久,她第一次露出类似于苍凉又悲伤的神色。
直到那天在纳木错看日出,我才发现原来她那句话的主体另有其人。
这是一片未开化的土地,辽阔而无言。两侧起伏的群山上结着半头霜雪,往下是裸露出的棕色山脉。现下已经是十月,即将进入雨季,因为旱季太久因此两侧的河床裸露了出来,河水镶嵌其中,看不出颜色。日出前的整个天色灰蒙蒙的,似乎连空气都是霭蓝色的,映得我们一群未眠人的脸上一派愁云惨淡。
突然远方出现了一丝金色的光辉,我们一群人顿时哈欠也不打头也不疼了,速速站好位置打算拍摄。
当那个熏红的光圈慢慢升起的时候,才能看到整个河面是蓝绿色的宝石,折射着耀眼的光辉。
我回头想叫我朋友,一转头却看到那个染发的日本男孩站在角落里,睁着大大的眼睛,面颊上泪水无声地流淌着。
他大概是余光瞥到我了,很不好意思地摸了把眼泪挤出一个笑,竟跟初见时的笑容是一般的弧度。
我点点头避开他的视线,去找我朋友了。
为美景落泪是很正常的事情,我们在摄影这行干久了也经常遇到这样的人。但我能清楚地感知到男孩厚重的悲伤。站在他身后的一男一女眼眶泛红,明显也是因为某些事情。
我没有探知他人私事的习惯,所以这件事也只是在我脑子里过了一下,也不再想了。
因为我们这次是报了旅行团,虽然是散客但还是有固定的景点要去。所以我们又去了一个内陆湖泊,在一个村子里。
那个湖是天空的颜色,如果没有山,是完完全全能跟天空连在一起的。
那个男孩很轻声地说了一句话,我不懂日语但我朋友懂。
后来朋友说,他说这湖水也像他的眼睛。
那天晚上是篝火夜会,我有点累没有参与,坐在一边喝奶茶。不一会儿那个叫节子的女人也捧着奶茶出来了,跟我打了个招呼坐在我隔壁的空位上。
她说感谢我们这一路的照顾,很高兴遇到我们。
我说应该的,你们语言不通来这很辛苦。
她说,你应该挺好奇我们到底为什么要来这里。
我挺不好意思的,自以为悄咪咪的关注其实人家早知道了。
她笑说,因为工作性质他们对视线很敏感。
我猜可能他们是刑警之类的工作,那俩男人体格蛮强的。
说着她跟我碰个杯,说可以跟我说个故事。
染发男孩的老师是行业翘楚,因公殉职之后男孩很伤心。男孩的老师生前就计划带他全球旅行,第一站就是西藏。他的老师对自己的命运有预感,提前把男孩托付给了女人,而那个寡言的男人是男孩的哥哥。
“我以前只他学姐,后来有很多事情,一起,所以我忙,也,陪他来。”
她盘了盘手,看向篝火,“他哭,那天,你看到。他老师,邀请,一起,看太阳出来,没法做到。”
我也感到很悲伤,原来那个他是男孩的老师,一个有着圣洁的眼睛的男人,却有着不可违抗的命运。所幸他所托之人也很真诚,如果有在天之灵他也会欣慰的吧。
我回去之后跟朋友说了这个令人唏嘘的故事,朋友听完也很悲伤,但提出了一个疑惑。
“那个男孩子跟他老师什么关系?”
我感觉莫名其妙,人家都说了是师生,要么就是师傅徒弟,还能有什么关系。
朋友无奈,说你难怪母胎solo这么多年。
他分析道:看日出这件事本身没什么,重点是你跟谁一起,跟谁作了承诺。我俩一块儿看日出不奇怪,因为我们是摄影的,而且我俩也没有承诺,这次没看着下次就行了。你不觉得他俩有点纤细吗?他老师还专门为了这事拜托人。
我说你他么才纤细,说不定人家根本只是托人照顾孩子,可没说带他看啥日出。
然后他有点恨铁不成钢地说,那还带小孩全球旅行呢,也太亲密了。
我还是觉得他想多了。这就是看了太多文艺片的脑回路。
结果我还是被啪啪啪打脸了。
事情是这样的,我们去骑马,本来以为他们三个要波折一下,结果就节子稍微不容易了点,男孩跟他哥哥上手极快,甚至那马还怪喜欢跟男孩亲近的。
一块儿跑马的还有另一个小姑娘,刚开始控制地挺好的,突然马失控了撒丫子狂欢。女孩子惊慌失措狠命拉缰绳,整个人在马背上东倒西歪。
训练场的人赶紧上马跑来救。
男孩不知说了什么,节子回了一个音节,他就飞过去救人了。
是真的飞过去,他跑得比马还快。
他哥哥想过去看看,节子就坐在马上,同时牵着男孩的那匹马等在原地。
太远了没看清,反正是男孩牵着那匹马,女孩坐在马上。夕阳西下相当美丽的图画。
女孩到了营地之后就跟他道谢,通过我朋友。说着说着脸红了,拿出手机翻译给他看。
我朋友听到男孩的回答愣了,那个女孩子有点遗憾的神色,两个人最后回到各自的帐篷里去了。
我迫不及待问我朋友怎么回事。
朋友说女孩说了很多感谢的话,问他能不能留个联系方式。男孩拒绝了。
这也没什么好惊讶的。男孩还说了拒绝的理由,他说他爱人会吃醋。
女孩很不好意思,说节子跟他确实挺般配的,祝你们幸福。
然后男孩很无奈又很柔和地说,不是她,他爱人没能来。
我好像明白了什么。
*
几年前我完成了一张大昭寺外部旅人朝拜的作品,也因此小有名气。干我们这行的或多或少信点玄学,也必须有敬畏之心。所以每次到西藏,无论行程里有没有拉萨,我都会回到这座名寺。
作为凝聚了多民族历史文化的藏传佛教圣地,大昭寺从来不缺香火。因为职业习惯,我喜欢站在角落放眼全局,习惯性地捕捉有趣的瞬间。
然后我看到了那个男孩。
很难解释我为什么突然看到他了,明明他的着装也只是普通的黑衣黑裤,即使是那头漂色的头发也在熙熙攘攘的游客里不算突出。
有些事情就是无法用道理解释。
当他穿过人群即将到达主殿外时,他身后不知从哪冒出一群红衣僧人。这群人在他抬脚迈入主殿的那一刻,恰好集体叩拜,后面的游客也稀稀拉拉地各自叩身。一时间,在这个偌大的广场上,除了远观的我和朋友,就只有他是站着的。
霎时间,僧人诵经、导游介绍、信徒长拜、游人讨论的声音突然都消失了,时间被拉地很慢很慢,慢到我足以看清每一帧。
他的脊背笔直,在抬起左脚时肩膀微微下塌,同时微微低头,露出了一点被围巾盖住的后剃发。原来他的后剃发是黑色的。
此时僧人们依旧是在俯身叩拜。
然后他抬起头,右脚也跟着迈入的时候肩膀又绷了回去,但那个姿态比他打算进去时要放松。后来当我复盘这个场景的时候才意识到,放松是因为他在仰视,肩膀自然而然下垂了。
正此刻,他身后的僧人们抬头望着前方。
就好像他也是被朝拜的对象。
那只是一个相当短暂的瞬间,马上他就消失在我的视野里。广场上的人头攒动,那些红衣僧人也慢慢消散在通向偏殿的巷子里,那些嘈杂的声音如洪水般重新灌入我的耳中。
我一把攥住了朋友的小臂,忍不住喊:你看到了吗!
他茫然地啊了一声,叫我安静点。
我很后悔为什么没有看到那男孩的表情,所以生拉硬扯着朋友去找他。
虽然不能拍,但眼睛能够记录。
结果是找不到。
我们只是很巧地有着相同的出发地和目的地,能在纳木错和大昭寺遇到都算是难得的缘分了。我只好就此罢休。
*
但我没想到佛祖会听到我的愿望,真的让我重新碰到他了。
色拉寺白墙红瓦,石板路也是黄白的。两侧偶尔坐着红袍的小孩与老人,神态都很平和。
我依旧是通过背影认出他的。
他仍是那一身黑衣黑裤,没有戴围巾。恰好是走到一个转角,是一个网红机位,光从头顶打下,把左右白墙划分成两边,他恰好是迈入了光里,马上要拐弯了。
背光之下我才看出来,原来他这身衣服的材质跟那天是不一样的。今天这身自带反光,给他描上了一层绒绒的光晕。
因为不太用手机拍照,我忘记关声音了。
很轻的咔嚓一声,他立刻回头,脸上无甚表情。
我尴尬地跟他鞠躬,用中二期看日漫学的蹩脚语言向他道歉。
他摇头,神色渐松,望着我刚拍下的那张照片,眼里是我无法用言语解释的东西。
他说谢谢你,你有Twitter吗,请发给我。
没错,那时推特还没改成一个傻叉一样的名字。
我忙不迭点头,跟他互通信息后悄悄扫了一眼他的主页,上一条动态还是两年前。
我们一起往前走。他突然在翻译软件上问,能不能问我一个问题。
我说当然可以。
他说,我的国家有八百万神明,二十八种宗教佛派,但来到这里还是被纯粹的信仰之力震撼到。中国也有很多的神和佛,听您的朋友说您常来这里,也去过很多神明聚集地。您觉得,神和佛有什么区别?
这句话很长,他说得很慢,等我看完一遍,他又说了一遍确保正确。
等我想好怎么回答这个问题的时候我们已经坐到色拉寺外的茶馆里了。
他看着我的眼神平静且认真。我莫名感到很紧张,所以字斟句酌地回答他:我的理解是,神被创造,佛在领悟。
他看着翻译的话没回答,转头看向了拽着他衣袖乞讨的小孩。
我不知道他有没有看到石墙上关于乞讨和施舍的警告,大概就算看到了也没看懂,毕竟只有藏汉双语。
他问我能不能帮忙说下请他吃饭。
我松了口气,说好。
小孩不肯坐在茶馆里吃,和妈妈坐在外面的地上啃糍粑。
他收回了目光,对我说,谢谢您,其实我猜地也差不多。
我是真的好奇,一个看着如此年轻的男孩怎么会有这样平和的眼神,能够完美融入这个对他而言的异国他乡。
但我不可能直接问,所以扯了个话题,我问他是大学毕业刚参加工作吗。
他有点局促,有点不好意思地说算是,快毕业了。
我理解了一下可能像中专一样,半工半读。所以接话说挺厉害的,你看着就是工作学习都很努力的人。
他愣了一下,说嗯,我老师以前也这么说过。
我意识到这是个突破口,但不好唐突再问,所以只能默默喝酥油茶。
他又问我墨脱是不是离这里很远。
我说对,而且你是没法去的,不允许外国人进入。
我有点忍不住,又问他为什么会想去,其实对于对于旅游来说拉萨都完全够了,没必要跑去这种敏感的地方。
男孩忙说我知道,没有冒犯的意思,只是以前老师说这个地方很神奇,但也只能在网络和地图上看看了。
他估计是怕我有点别的想法又说,我老师去过很多地方,以前看到他带回来的纪念品我都很羡慕,因为没有去过除了老家和东京外的地方。
说到这里他停了,垂下眼睛眨了下后继续:但我其实很久没出过远门了,甚至有时候连门都不想出。
他抽了抽鼻子说,抱歉,跟您说了一些奇怪的事。
我说,没事,如果你愿意讲我也愿意听。
他说,其实我也没那么消极,只是抬头看到天空都会感觉好像是老师在看我。
我想起他在纳木错时说的话,心下微动。
他扯了张纸盖住脸模模糊糊地说:但我到这里了之后发现,他其实无处不在。
即使是粗神经如我,也感觉到了不对头。这种语气这种感情浓度,别的不说至少不是普通师生。我又回想了一下他在湖边感慨时脸上的神情,忍不住起了鸡皮疙瘩。
他没注意到我的异常,扔掉了餐巾纸后眼圈红红的。
“导游说,佛存在于每个人的心中。其实老师对于我来说也是这样的存在。”
这句话我记了很多年,他说这句话的每个音节都异常清晰。但当时我听到这话的时候差点落荒而逃。
那时我不算年轻,也不算年迈,见过的山川河流、雕梁画栋数不胜数,听过看过的悲欢离合、贪嗔爱痴怨不计其数。我偏爱那种模糊不清的人与画面,可是这个男孩和他的故事是那样浓墨重彩,那样鲜明而纯粹。
他离开的那天少有地戴了一条红色的围巾,非常符合他的年纪,冲我告别的时候笑地很释然,可惜没拍下来。
这么多年过去了,我跟他也没什么别的联系。
啊,真冷啊,好在我写完了。老友刚过头七,不知道他还记不记得这个通过翻译拼凑出的故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