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老爸喊你去陪他冰钓啦!”
托克的声音从屋外传来,达达利亚一边将写好的信匆匆封进信筒,一边起身应道:“来了!”
钟离先生
展信佳
今日至冬下了大雪,弟弟妹妹们的学校也临时休校,导致我现在不得不被一个小不点儿缠着要打雪仗,还要和父亲去冰钓,恨不得一个人掰成两半。
不知璃月是否会下雪,如果不会,那真是一件可惜的事情。虽然雪景在至冬已属寻常,但铺天盖地白茫茫一片的景象,会令人忘了身处极寒北地,沉湎于苍茫的雪景之中,流连忘返,从而身染寒疾。
我说这些当然不是为了提醒先生下次造访至冬时好好穿衣,毕竟先生也说自己身体异于常人完全不怕冷。
这个季节的璃月会是什么样呢?
期待您的回信。
埃阿斯
于冬都
这是他寄给“钟离”的第一封信,一边斟酌着不要暴露出自己是个战斗狂的本质一边还要注意措辞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可谁让对方是个来自璃月的文化人呢?达达利亚想。
他与钟离的相遇很是偶然,那日正是他晋升执行官的好日子,路过皇都主街道时见到一位身着典雅长衫的男子正在站在摊贩前——小贩气急败坏地操着蹩脚的提瓦特通用语试图和伶牙俐齿的文化人沟通,原来是这个人看上了摊上的旧书,却没带钱包。
来者皆是客——是时候展现我们至冬国民风淳朴的一面了。
“多少钱?我付了。”
得到答复后达达利亚将一千摩拉递给书摊主人,而后收获了一句“多谢阁下。”
“不客气。”他毫不在意的挥挥手,“这位先生,以后出门记得带钱包。”
还真就十分热情好客地拍拍对方的肩膀,也不管人家是不是真的适应至冬人这彪悍的礼节。
但当达达利亚换了身新装束走在返家路上时,他发现这人居然还在街上闲逛,至冬这地方终年下雪,这人穿的看着也不厚,竟然也不怕冷。
达达利亚心想这人怕不是脑子坏掉了,于是本着一回生二回熟的原则又凑了上去。
“是璃月来的客人吧。先生,您在至冬穿成这样,不冷吗?”
钟离抬眼,是刚才那个年轻人。
“我的身体异于常人,并不怕冷。”
“好吧……”达达利亚心想怎么可能有人不怕冷,他一个土生土长的至冬小伙现在只想回家烤火。
“您是在至冬做什么工作的?”
“我是至冬国最棒的玩具销售员。”
完美借口,勇敢达达不怕困难。
“那么这位玩具销售员先生,我是璃月来的生意人,想与至冬有些贸易往来,不知阁下可有此意?”
“啊……?”
埃阿斯先生
见字如面。
我是璃月往生堂的客卿,虽为客卿,每日不过是替堂主奔波劳碌,物色些人间绝品,精巧物件。因此至冬的玩具在璃月并非寻常之物,应该会深得小孩子们喜欢,依阁下高见,该是如何呢?寻常的璃月玩具,大多是风筝、拨浪鼓等等,不知至冬的孩子们喜欢什么样的?
璃月今日处在秋季,枫叶正红,天衡山的南峰与瑶光滩皆是观赏枫叶的绝佳去处,还有却砂树,金黄的树叶形似开扇,远远望去,满山流光溢彩,煞是好看。
不过说这么多,阁下可能也难以想象,我这里有些留影画,附在信中,还请阁下细细观赏。
期待您的回信。
钟离
于璃月
刚和新兵开完见面会又被托克拉去做甜菜汤,顺便又让他学稻妻特色料理章鱼烧的达达利亚看到桌上新到的信纸时,整个人神经一紧。
早知道还不如说自己是愚人众新晋执行官呢……达达利亚叹口气坐下来,拆开带着璃月特有的沉香木香气的信纸。
什么玩具??
这着实令他犯难,毕竟加起来知道他是个玩具销售员的除了钟离就只有托克。达达利亚腹诽道,还风筝???这玩意儿至冬又不是没见过只不过风太大你们璃月风筝不抗吹还没飞起来线就断了。
“哥哥!”托克跑进来,举着一个布偶,正是他之前找人做的以及遗迹守卫款独眼小宝托克专属布偶,“你还能再做几个这个吗!我的朋友们都好喜欢!”
“啊这……”达达利亚的目光在托克与布偶之间游移不定,余光瞥见桌上的信。
玩具?
布偶??
独眼小宝???
——就这么定了!
“哥哥!”托克见自家兄长完全没有理他的意思,甚至两眼放光地扯过一卷羊皮纸,口中念念有词。
“哥哥!我要独眼小宝!!”
“哎呀知道啦,过阵子给你从璃月搞几个独眼大宝。现在乖,去找冬妮娅姐姐,哥哥要处理业务了。”
钟离先生
展信佳。
关于玩具的销售事宜,我已一切知悉,我这里有些独特的创意,灵感来源于我的弟弟,他给这类布偶玩具起名为“独眼小宝”,当然先生应该能看出来原型是遗迹守卫。
我的想法是,不仅要有独眼小宝,我们还要有飞天大宝!原型嘛……遗迹猎者怎么样?
随信附上的照片我看到了,真的很美。相比起至冬的雪景,这可真是稀奇多了。希望有朝一日我能亲眼看到这些景色,然后也将他们绘制成这样的图画——留影画,先生是怎么做到的?
最近搬了新家,我家老爷子年纪大了,因此搬家的诸多事宜都落在我身上。回信晚了,还望先生勿怪。若是下次来至冬游玩,我愿意担任您的向导,毕竟在茫茫林海中,若是外乡人一个不慎得了雪盲,那可是比感冒发热还要命的事儿。
我就不问先生意下如何了!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
埃阿斯
于冬都
钟离读这封信时正坐在至冬女皇的私人会客室里,借着喝茶的姿势掩去唇边止不住的笑,一耸一耸的肩膀却出卖了他此刻愉悦的情绪。
“你个老岩头能不能正经点儿。”冰神将信纸从对方手中夺过来,“戏弄我手下就这么快乐?”
“这怎么是戏弄呢?”钟离理直气壮,“你家十一席自己说什么来着,‘我是至冬国最棒的玩具销售员’,谁家玩具销售员身上挂神之眼头上戴面具啊?”
此话要从邮差刚从执行官的新家门口接过信件说起。按理说执行官的信,再不痛不痒的内容也要交由女皇亲自过目才可发出。谁曾想邮差老哥一个转身,就被一个身着褐色长衣,面带温润笑容的人拦住了。
“给我吧,我去递给你们女皇。”
邮差老哥一个反应护住信件,开玩笑,要是让「公子」大人知道信被劫走了他还要不要这份工了??
钟离心道你们至冬国的人莫不是除了执行官本人都这么神经紧张,正思考找些理由说服对方,便见邮差老哥拔腿就往冰神居所的方向跑——他甚至都没拦得住这位在雪中奔腾的邮递员,天晓得至冬人是不是有什么在雪地里如常奔跑的天赋,甚至他偶尔踩到一块结了冰的路面都要当心会不会滑倒。
人老了,还是要担心一下自己腰好不好的。
因此就有了钟离坐在女皇的会客室里,毫无顾忌地边谈契约边读信的姿态。
冰神咬牙切齿地听完钟离唯一的附加条件后,狠狠道:“早知道就不该让埃阿斯那天来皇都!”
钟离笑道:“我可是把神之心都给你了,要个小朋友不过分吧。”
“过分!”冰神气的跳起来,当初憋着火炸坎瑞亚都没这么憋屈,“你个老岩头一肚子坏水花花肠子谁能玩的过你!不信我们找巴巴托斯评评理!”
“冰神这话错了,我乃璃月岩神,自然是一肚子石头,怎么能是一肚子坏水。”
“……”
老婆?拿来吧你。
埃阿斯
见字如面。
我将于三日后抵达至冬,顺便带了些“飞天大宝”的石制塑像,特请阁下过目。独眼小宝的布偶我带回给堂主看了,堂主少女心性,见此玩偶不胜欢欣,往生堂事务所里如今挂满了仿制品。我心想这玩具在璃月,应该会受到前所未有的欢迎。
阁下若能百忙之中得出空来陪我游览冬都,我自不胜欣喜。雪盲这一眼疾我听说过,若是得不到及时的医治,会落下终身眼疾的毛病。因此有阁下在我身边,我想这一状况定然不会发生。
你说令堂身体不好,我找了先璃月特有的滋补药材赠与阁下。药方与煎制方法也都随信附上,还请阁下过目。若有不甚了解之处,见面时我当一一说明。
令外,那个留影画,其实是枫丹来的留影机拍摄所得,具体原理我也不甚清楚。但似乎有特定的操作方式,只需对准风景轻轻一按,便可获得栩栩如生的留影画。我带了一个样品过来,希望你能喜欢它。
期待我们的再会。
钟离
于璃月
冰神看着他写完这封满纸胡绉的玩意儿,啧啧两声道:“还三日后?还药材?还石制雕像?还留影机?我看你上哪儿变出来?”
钟离不紧不慢地将信纸封好:“这就不劳冰神挂心了,我自有安排。留影机,你那不有一个吗?”
女皇现在只想把他丢出大殿一口气扔进自家小儿子后院。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钟离于三日后出现在了摩尔曼斯克港,这是至冬唯一一处用于外界交流的窗口,终年不冻的奇观使得商船能在此停留。相传是因为临近火国纳塔的缘故,新任火之神一口气烧的越过了头,便赠给了冰神这样一份大礼。
“钟离先生!”
自称是至冬国最棒的玩具销售员在码头出口向他挥手,还穿着那日再度偶遇时的铁灰色冬装,身上格外夺目的是红棕色的绶带,在他身后迎风猎猎而舞。
“埃阿斯,可以这样称呼你吗?”
钟离微笑起来,达达利亚一时间变得语无伦次,脑中一片空白,脑中那些尊重尊敬冷静你是个执行官不是真的玩具销售员的警告全都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他听见自己喃喃道:“钟离先生真好看。”
“承蒙阁下夸奖,你也很好看。”
于是达达利亚清楚地知道自己脸红了。
“不过,在我们璃月,形容男子容貌的,一般是‘丰神俊朗’这个词。”
“……风神?”这和女士掏完心的巴巴托斯有什么关系?
“是这几个字。”钟离拉过达达利亚的手,在掌心一笔一划的写下这个成语,“和蒙德的风神并无关联。”
达达利亚一阵瑟缩,隔着手套非但没有使触感变的难以感知,反而在皮革的作用下,他的掌心被摩挲地阵阵发痒。
在钟离写完后,他迅速抽回手,背过身去握了好几下拳,甚至尬笑两声低下头下意识地跟了一句:“原来如此……”
“对了!”达达利亚又猛地抬起头,还未散去的红晕被钟离逮了个正着,“先生的驿所定下了吗?我带先生去放行李。”
“还没有。”
“啊???”达达利亚心想这人到底是不是来做生意的,“那……先生要不住我家吧。”
“若是阁下不介意,那我就叨扰了。”钟离轻笑出声,眼尾一抹嫣红勾进了达达利亚心底,炸开一朵朵鲸鱼水花,“这段时间,还有很多事情要向阁下讨教。”
“我不介意不介意不介意!”
达达利亚·卒。
钟离住进来以后,成功用手中的石制飞天大宝雕像吸引了托克的注意力,以至于托克在暴风雪持续期间直到继续上学之前,每天左手一个独眼小宝,右手一只飞天大宝。
“钟离先生,来尝尝这个?”
这日,达达利亚拉着钟离去冰钓,为此他以三瓶璃月桂花酿为代价推了训练新兵的活儿给散兵。
钟离定睛一看——海鲜料理。
他选择跳进冰窟窿里冻死都不要碰这玩意儿一口。
“先生不吃吗,至冬的海鲜超级好吃的!”达达利亚一边盯着鱼竿一边有滋有味地嚼着红烩什锦海鲜,章鱼弹牙的肉质被他身体力行的形容了什么叫超级好吃。
“不了……”钟离忍痛拒绝,“我……海鲜过敏。”
于是达达利亚愣在原地,满脑子都是他的钟离先生要饿肚子了可咋办啊。
好在达达利亚做饭的水平十分高超,用包里原有的海带干与冻豆腐煮了一锅海带汤,这才让他意识里被冷风吹了一早上的钟离先生有了个暖身子的食物。
翌日达达利亚飞奔去处理文书工作,加班加点饭也没顾得及吃上几口终于搞完了全部内容,最后趁着夜色四下无人将文件蹑手蹑脚地送进女皇办公室。
“加班?对身体不好。”
“摩拉克斯你搞清楚,这是他的工作。”
钟离到底没忘了“正事”,掏出一份厚厚的合同书递给长桌另一端的达达利亚。
这份合同绝对公平,毕竟他可是花了血本找烟绯过目的,绝无任何欺瞒诈骗可能性。
于是达达利亚只能僵着一张脸配合着假装认真地读完这份合同,虽然他自认有几分商业头脑但是看文书材料实在是他最不愿意做的事儿之一。因此在看完后,他如释重负地叹了口气。
“我觉得没什么问题。”边说着,达达利亚签了个漂亮的花体字,推给了钟离。
醉翁之意不在酒的某人也在另一侧,端端正正地签上了钟离二字。
钟离在至冬逗留的最后一日,两人去了鲜少有人踏足的北地雪原。
达达利亚前一晚又熬夜偷摸出去带新兵——这搞得新兵比他还叫苦连天,因此最后自己困得实在撑不住挥挥手示意赶紧散伙回去睡觉。也因此钟离再一次目睹了工作状态下的‘至冬国玩具销售员’,还一路水花带感电的。冰神在一旁看着老同事眉头越皱越深,生怕对方一个天星砸下来这戏就别演了,赶紧拉人走远。
于是今早起晚的某人接过钟离说觉得自己装了一些能用得上的东西就大摇大摆地出门了,直到两人行至雪海边缘,达达利亚才后知后觉地检查包裹里有没有护目镜。
好的,没有。
达达利亚:?
这不直接完犊子,但见钟离一副完全状况外的表情只得深吸一口气道:“我们进去吧,注意走慢些,别一直盯着雪地看,偶尔看看深色的树。”
钟离点头应下。
于是两人深一脚浅一脚地沿着林海边缘,欣赏着暴风雪过后的盛大雪景,白皑皑一片,接天连日,仿佛至冬上空终日阴霾的灰色云层都被反射的透亮。达达利亚一边介绍着小时候和兄弟姐妹们一起过来打雪仗的趣事儿,一边注意让自己多看两眼身侧的树林子。
——和树林子另一侧的某人。
他瞥见一只行动迟缓的野林猪,于是兴奋地跳上前去,弓满弦发,那只猪可怜地挣扎两下,变成了今日果腹的美餐。
他一只手拎起猪的右后蹄,炫耀一般地冲正向他走来的钟离甩了甩手中可怜的小野猪。
还未等钟离走近,达达利亚指着他身后雪原里一闪而过的黑影道:“那是什么?”
钟离转过身,隐约瞧见似乎是一只碧色团雀跌在雪地里,正瑟瑟发抖地挣扎着抖落翅膀上厚重的血。
达达利亚迅速冲了过去,钟离看着他将那只团雀小心翼翼地拾起来,捧在手心里,甩了甩脑袋示意自己跟过来。
“它怎么这么可怜啊。”达达利亚将小团雀捧着,如视珍宝般动也不敢动,“我们是不是应该生团火,让它烤一烤?”
“可是这里哪儿有火?”
达达利亚抬起头,环顾四周,发现似乎并没有什么火源。
“对了,你不是想知道留影机的事儿吗?”钟离像变戏法一样掏出一个留影机,“正巧今日雪景不错,给你留两张做纪念?”
“给我?”
“你也会出现在画中。”
钟离言罢,举起留影机,在达达利亚躲闪镜头间便按下快门,然后一张几乎是复制了他在雪地里动作的相片便从留影机的一侧“吐”了出来。上面是达达利亚下意识举起一只手臂挡住自己的脸,另一只手还要顾及着小团雀不要掉下去的狼狈动作。
“哎……”他想说丑死了。
“很可爱。”
好的,钟离先生说可爱就可爱。
于是达达利亚的注意力转向了枫丹产品,他一边叫嚷着不公平一边将终于恢复意识的小团雀小心翼翼地送回树枝上,又跳下来夺过钟离手中的留影机,对着身长玉立的岩王帝君就是一阵乱拍。
拍完了还要感叹一下不愧是他看上的人,怎么拍都好看。
他趁着钟离将染料用完的留影机放回包裹的空档,坏心眼地掬起一捧雪,在手里滚了两圈,一个结实的大雪球凭空出现。
“钟离先生。”
“怎么——”钟离被雪砸中胸口,莹白碎屑在自他胸膛处绽开,扑簌簌地留下一地痕迹。
“要来打雪仗吗?”达达利亚根本不给对方反应的机会,迅速裹好另一个雪球冲着对方的方向就扔了过去。
钟离侧身躲过,也慢慢蹲下身,任由第三个雪球砸在他肩上。冰雪接触到温暖的体温后化作微凉的水,沿着脖颈慢慢流至衣服深处。而后趁其不备,将雪球结结实实地砸在达达利亚头顶。
“哎——”
尽管是很无聊的理由,但达达利亚的胜负欲被成功勾起。他回忆着小时候和安东与托克一对二打雪仗的场景,动作也像极了十岁少年一般——鲁莽,毫无章法,却又不失纯真。
打雪仗以钟离最后往他裸露在外的脖子处拍了好大一捧雪而告终。两人头发都湿淋淋的,达达利亚精疲力竭,瘫倒在雪地里,任由及膝的雪几乎要将他淹没。
他偏过头,瞥见钟离蹲下身,向他伸出手。
而后是刺目的剧痛,几乎要将他的双眼灼烧殆尽。
钟离先生
展信佳。
当你收到这封信时就代表我的雪盲已经好的七七八八了,所以读书写字也是没有问题了。
玩具销售一事全部交给钟离先生处理,实在是令我愧疚难当。虽然如您所言,飞天大宝在璃月的销售额直线增长,这真是个令人欣喜的结果。我应该亲自去璃月一次,带上至冬最好的火水答谢您。
碰巧,下个月我要去璃月出差。我听同事说璃月的美食种类繁多,味道也在提瓦特大陆独树一帜,希望先生届时能带我多品尝几道经典菜式。当然啦,摩拉不用担心,我有的是。
托克真的很喜欢先生亲手雕刻的飞天大宝,先生居然有这等手艺,在至冬这样的才学可不多见。下次先生来至冬,我可得多准备几样石头供先生大展才学了。
开玩笑的。
船票定好以后,我会再次写信告诉你的。璃月码头见啦!
埃阿斯
于冬都
钟离将熟悉的羊皮纸叠好,收进垂香木桌案下的一个格子里,里边已经攒了七八封信。无一例外,来自这位至冬的武人。
达达利亚那日突患雪盲是他未曾预料到的,在对方的指引下,他为那双泛着红肿还在疯狂流泪的眼睛做了紧急处理。而后一双手覆在年轻人的眼睑上,道:“不许睁眼。”
“知道啦。”
声音听起来有些发闷,想来是疼得紧。钟离此刻也无暇顾及那只被他猎来的小野猪,令一只手牵起对方,将人半拖半抱地往林子边缘出带去。
直到走到日光没那么刺眼的地方,钟离才放下一直覆盖在达达利亚眼睛上的手,迅速解了发带绕过对方脑后,打了个结。
“其实那个面具也可以的……”
“不行。”钟离回答地斩钉截铁,他可是晓得这面具究竟代表着什么,“那面具上面还有俩窟窿眼呢,挡不住。”
“……”
这样一来钟离在达达利亚家留宿的时间又被拖长了几日,直到他掐算着日期再不回去往生堂的账本真就没人管了才正式辞行。好在至冬当地的医馆对这类事情处理一向游刃有余,他放心地登上了回程的客船。
“为什么先生就不会得雪盲症呢?”
被送去医馆的达达利亚如此问道,他什么也瞧不见,一抬手想抓住钟离的胳膊,却触道一缕发丝。
“先生这是……”
医馆大夫换了新的绷带缠在他脑袋上,钟离将头发重新束好,并没有正面回答他的任何一个问题。
“……只能说,我的身体异于常人。”
钟离先生
展信佳。
我将于五日后下午日落时分抵达璃月港南码头,给先生带了些家人做的小甜点。若是先生不吃甜食,分给往生堂的众位同僚也不错。
对了,我可能要先去北国银行一趟,那里是至冬设在璃月的银行,先生在璃月这么久应该也是知道的,我就不多做介绍啦。
如果一切顺利的话,我们可以在北国银行门口见。
期待我们的再次见面。
埃阿斯
于冬都
大约半月前,冰神终于“后知后觉”地想起来神之心才收集了一个,岩神那儿还得要个人去。于是在会议现场,一群跃跃欲试的执行官想着璃月好地方啊冬暖夏更暖气候宜人去了正好过冬度假——啊不是,更好的开展工作。
谁料女皇大手一挥:“埃阿斯,你去。”
正在发呆思考要怎么给钟离写信的达达利亚一个激灵,道了声“是!”
女皇一脸你快赶紧把你的思春期收一收。
埃阿斯
见字如面。
你在璃月的住所确定好了吗?大概会在璃月停留多久,我好着手安排你的各项旅程。
你的眼睛真的不要紧了吗?璃月虽然不下雪,但这些日子还是要注意不得用眼过度,不然落下病根可就为时已晚了。
又及,冬季的璃月虽比不上至冬寒冷刺骨,但温度也时有骤降,记得多带些衣物,避免着凉。
期待与你的会面。
晚安。
钟离
于璃月
达达利亚觉得自己就是在自投罗网,他要怎么解释自己是去找摩拉克斯抢神之心的,然后还要再抖出来自己是愚人众执行官?
所以真相大白的这一天终于要来了吗?!
不要啊!达达利亚在心里哀嚎,若是说出来钟离先生必定从此以后就不理他了吧!一个人畜无害的玩具销售员自然是要比愚人众执行官能给人好感的吧!
愚人众第十一席执行官现在就是后悔,十分后悔。
悔不当初。
直到达达利亚踏上异乡的第一寸土地,与故乡截然不同的,柔和的晚风拂上他每一寸肌肤时,他终于后知后觉地想起来这个被他逃避的问题。
算了!破罐子破摔吧!
反正他钟离又不是摩拉克斯!
这般想着,达达利亚按着地图,一步一步地向北国银行的方向走去。街道两侧孩童的玩耍声、饭馆老板的叫卖声与小吃摊上食客们的赞赏声不绝于耳,甚至还有个说书人挥舞着手中的扇子,慷慨激昂地说着“彼时的璃月有岩王帝君……”
他停在这人跟前听了一会儿,倒是对即将被他下手的摩拉克斯有了些印象。那说书人口中的岩王帝君有着无边杀伐之相,狂澜破竹之势,怎么看怎么不像他接触的唯一一个璃月人。
直到他停在北国银行楼下,还在张望着美轮美奂的彩凤朱楼时,不经意间瞥见一个熟悉地身影,正踩着斜下的夕阳向他走来。两人的身影被越来越长,最终平行地并在一起,隔开一小块被日光补满的空隙。
“好久不见,达达利亚。”
“你的临时住所,安排好了。”
完.
番外一
奥赛尔事件后
达达利亚几乎是狼狈地逃回北国银行原本为他准备的临时宿舍,颤抖着将脸埋进被子里,脸上分不清是汗水还是受骗后惊惧不定而流下的泪水,洇开一片水渍。
身上还残留着魔王武装带来的巨大疼痛,似乎是因为他情绪太过激动的原因,这次的痛感太过强烈,几乎要让他呕出五脏六腑来。
——原来钟离就是摩拉克斯。
这个认知让他更加清醒地意识到自己犯了多么愚蠢的一个错误,女皇要是知道他被骗得团团转估计会很生气吧。但女士这一手还不够明显吗,女皇是早就猜到他这个性格会被骗啊。
钟离赶到北国银行时还有些不适应神之心不在体内的微妙感觉,但他一身的威压使得北国银行竟无一人敢拦,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岩王帝君大踏步地上了二楼。
门被敲响,达达利亚从难过的思绪中回神,一张口声音竟是极为虚弱:“是谁?”
钟离一听,心急如焚。
“是我。”
“……”
钟离沉下声:“我会向你解释。”
谁要听你解释。达达利亚没由来的一阵委屈,不过他也知晓自己没资格委屈,先隐瞒身份的是他,一直不说出真实目的的也是他。躲躲藏藏到了最后这般局面,不是活该是什么。
“埃阿斯,开门。”
钟离见得不到回应,提起贯虹就冲着门上一个岩枪砸过去,门锁咣当落地。他收了武器,才小心翼翼地推开门。
“出去。”
达达利亚冷静下来,强撑着不让自己示弱,仿佛又回到了那个在黄金屋不顾一切发动魔神的愚人众执行官。
钟离坐在床边,伸出手揉了一把汗湿的橘色短发。
“你们女皇什么都知道。”
听到这句话的达达利亚直起身,他一直麻木的表情终于裂开了。
“你说什么?”
“我说冰神什么都知道。我和你,我和她的契约,还有你来璃月这件事。你也不想想,为了万无一失她派个女士不就够了,何必再让你过来?”
“也就是说……”达达利亚觉得自己今天受到了不止一波巨大冲击,现在整个人比刚从海里放出来冲着群玉阁乱吐口水的奥赛尔还混乱,“她知道你来至冬?”
“知道。”
“……还知道我们搞什么玩具销售?”
“知道。”
“……还知道我大半夜跑去加班带新兵?”
“这个我也知道。”
“那我们的信……”
“有一封还是我当着她的面写的。”
“那你还骗我!”
“你不也没告诉我你是来抢神之心的。”
“我怎么知道你就是岩王帝君!”
“那你也没问啊。”
“摩拉克斯!”达达利亚气的要吐血,手指伸出去指着对方半晌说不出话,“你……你就是个——!”
钟离一把捉住那只在半空中颤颤的手,不由分说地贴在自己胸口处。
“神之心给冰神了,那这颗还在跳跃的人之心,就给你吧。”
达达利亚一下泄了气,脸却红的像他们在至冬码头相见的那日,最终还是遵从自己的心靠了过去。
“就一会儿。”感到某个人搂住他的腰,虽然极其受用,但他还是不甘心,“不许得寸进尺。”
“……好。”
“老混蛋。”
番外二
冰神?媒神
坎瑞亚被灭之前冰神被人称作爱神,毕竟至冬国那么冷个地方,钟离与温迪本以为是个冷心冷面的新任神明被派去统辖,谁曾想新任冰神温柔的不要不要的。
以至于至冬有那么几年都没怎么下大雪。
但在坎瑞亚被灭后,冰神第一个说不能这样,她要反天理。
“你不怕至冬变成须弥那样啊?”彼时的巴巴托斯嚼着一袋苹果干,问道。
“那你怕蒙德变成那样吗?”
然后反天理这件事儿,就十分意外且顺畅地……在除了水神以外的几位神明间,达成了奇特的共识。
但天理战争打完的第一天,钟离就向所有人公布了他和达达利亚的大喜事——还是当着正在疗伤的冰神的面,气的至冬女皇提起冰刀对着玉璋护盾开始猛戳。
“我不答应!”冰神苦着脸,“我反悔了!我家埃阿斯自从跟了你就没过过一天好日子!”
被玉璋护盾套的严严实实几乎没受什么外伤的执行官:“蛤?”
但不管怎么说,这俩结婚的事儿是板上钉钉了。
因此,冰神从“爱神”这一外号,直接进化为“媒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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