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的任务，前辈也能带上我一起吗？”在工坊的时候我是这么询问两位前辈的。
仆从之间很少有主动一起行动的机会，以前都是主人下发的任务，然后随机摊派成员，仅此而已。
“行啊，不过你别拖了我们的后腿啊。”她们看了我一眼，异口同声地说。
“啊哈哈，好。”我一边哈哈笑着一边答应了。
……我怎么可能会拖前辈们的后腿呢，对吧。

然后……
视野中最后的画面，便是那样巨大的机械抓起两个血肉模糊的身影往地面甩去。
救救我……救救我……你们在哪里……啊！
被穿透的感觉从胸膛和后脑传来，有什么东西贯穿了我的身体，还有头。
在一片漆黑中，我拼命地摸索着，被砸出去的眼球应该就在附近，只要把它塞回原位，至少这下能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虽然自己早就死了。
不亚于火焰喷射器的炽热气体喷在自己的身上，在那个瞬间，我闭上了眼，身后的翅膀已经无力再保护自己了。
“活下去。”
在下定决心放弃自己的生命的一瞬间，我感觉自己被熟悉的触感推了出去，随即就是金属和地面撞击的声音以及骨骼断裂的声音—— 一边的翅膀，消失了。
一同消失的，还有那份求死的心。
任务宣告失败，而且她们再也不可能回来了。
我在原地号哭了很长一段时间，直到闸门对面切割和摔踏的声音渐渐消失，沉寂下去，这才摇摇晃晃地离开，甚至忘了自己究竟是怎么在失去视野的情况下回到工坊的。
在主人的王座下，我卑微地半跪在地，说出了五个字：
“任务失败了。”
不用猜都知道，接下来自己的结局是什么：被押送出去，肢解，粉碎，然后新的怪物又或者仆从会用自己的血肉来构建，而自己的自我，或者会被丢弃到无尽的虚空里，直到消解再也没有被捞起来的机会。
现在，该轮到我了……也罢……反正……是注定的结局了。
可是，我最后听见的，只有主人和女主人渐渐远去的谈话声，并没有任何其他的东西接近。
“我也想……”
几个字吐出来后，我就把它们硬生生咽了回去。

那之后我没有回到自己的房间，而是在原地等候着，死者不会疲惫，但我还是会习惯性地坐下来休息，直到……空无一人的空间传来了女主人的脚步声，在脚步声来到我的身边时，一张纸质的物件被塞到了我的手里。
“这是你们三个的合照，至于你的那两名前辈……很遗憾，我们没能把她们救出来。”女主人是这么说的，“过来吧，我来把你的身体修好。”
“……不……”我回绝了她的好意，“不用了……”
结果是，又只有自己活下来了。
如果说怪物和军团都是可有可无的东西，那么我们这些仆从的损失，应该不亚于娃娃的吧……
明明她们都比我这种只配做成怪物的尸渣有价值，为什么？为什么是我活下来了而不是她们？
“这样说对你或许有些残忍，但仆从的死亡，对我们来说实际上是再平常不过的事。”伴随着女主人的声音，一件冰冷的物件被塞进了我的手里——它本来应该是她们中的一个的武器，“我对它做了些许改造，现在即便是之前你们遇到的大型机械的护甲，这把长剑也能轻松刺穿了。”
“……”我沉默地举起这把长剑递到面前，想象着它的剑刃上映照出自己的脸，可是这又有什么用呢，挥舞它的人已经不在了。
“哥哥告诉我，你瞒着我们一些事对吧？”或者是因为我的沉默，女主人提出了一个让我从头凉到脚的问题，“在你过去的队友中，没有一个幸存者。能活下来的，就只有你一个人而已。”
……这种事情，怎么可能说得出口……难道你愿意把一个只配做尸渣的仆从编入队伍吗……
想到这里我更难受了。
“真像是黑猫一样的孩子啊……但，既然你能活下来，那一定是有什么事需要你去做的，”女主人说，“我是这样想的。”
“……那样……的话……”我提出了最后的要求，“请允许我把自己的声音和耳朵……丢掉吧……”
她同意了。

使用设备去除声带还有听觉并不是什么难事，我甚至觉得不如趁此机会死去算了，但是把手放在设备上的一瞬间，她们的声音还是在我的脑中回荡，这让我下意识缩开了手。
勉勉强强把浑浊的眼球按进尚算完好的眼眶后，我用厚重的布条把它连同原本是耳朵的位置包裹了起来，只不过，那之后，有一样东西植入了我的身体里。
“测试，测试，你好，能听得见我的声音吗？”然后我“听”见了这么一个声音。
——听得见，你是谁？
我向着声音发问。
“你就是菲利普对吧，主人让我来代替你的感官。”这个声音无法让我得知它的性别。
——麻烦你告诉一下我的主人和女主人……我想离开……
抛给它这么个信息后，我闭上了眼。
“主人同意了你的请求，请问需要我来为你带路吗？”声音问道。
——能离开就行了。
我同意了。
“好的，主人来送行了，你有什么要跟她说的吗？”在离开的时候，那个声音又来烦我了，或者是觉得实在是烦得不行，我整理了一下衣服，把它遮住了。
一直走到户外，我这才重新把这东西从衣领里翻出来，触感上它是细长的，像极了话筒，只不过前端摸上去像是玻璃一样的质地，它就是靠这个感知周围的吧？明明不需要，为什么还要给我安装这东西……
“菲利普，主人问你有什么打算。”这个时候，那个声音又开始在我脑子里响起。
——告诉她……让我走吧……走到没有人的地方就好……
我这么想着低下头，干燥的风这么吹着，让我觉得很不舒服。
“主人说，没有人的地方吗？你知道，现在有活人的地方很少，但，没有死人的地方却并不多。”那个声音说。
——告诉她，那也没关系了，就让我一个人待着就好。
总比不断有人死去但我还活着好。
“主人说，既然这样的话，那就在车上等着吧，列车一定会把你带到一个正确的地方去的。”那个声音很快给了我回答，“然后主人说，真的不用她帮你修好身体吗？”
这个声音响起的时候，我感觉到有股视线落在了我的胸口，那是上一次战斗时遗留的创伤，但是我拒绝了修复后，它就这么留在了这里，透过残破的布料，还能摸到里面跳动的心脏。
“……”这次我没有把自己的思维转达给那个声音，而是轻轻地摇了摇头。
直到那个声音说“有东西靠近了，是列车，好的它到站了”并在我脑中勾画出图像的时间里，我和女主人——或者说是前主人都在沉默着，在那个声音告诉我“你可以上车了”的时候，我向着车门走去，然后踏上了列车。
——请当我死在那了吧。
这么想着的我把那个装置用衣领遮住——上一次的测试表明，我只要遮住这个装置或者主动禁止它读取我的思想，它似乎就不会把我的思维广播出去。
这样就好了……
“主人说，那，祝你好运。”那个声音这么跟我说后，迅速为我勾勒了整个车厢的结构。
那是一节老旧的车厢，里面的东西不多不少都是有点毛病：例如说掉了漆，掉了螺丝，破损之类的，和我记忆中会有的整洁车厢相差甚远。
我找了一个座位，坐下，很快，列车就开动了。
“今天又顺利完成任务了呢，主人会很开心的。”“能回收到这么个东西，这次我们小队赚大发了！”她们两个的声音依次在我的身边响起。
“是啊，这真是太好了呢，前辈。”我就在她们的中间哈哈笑着，然后被她们揉乱头发或者是别的恶作剧，男性外观的仆从似乎一直很有人气，我也不例外。
……是啊，那个时候我们也有过这样的时候。
……为什么，为什么你们两个就这么丢下我走了……
列车似乎经过了一个岔道口，光与影的交错之间，那两个欢笑着的影子不见了，对面的玻璃上映照出的，好像只有我一个人的影子。
她一定很开心吧，至少把一个累赘丢掉了。
仆从的使命就是为自己的创造者效力和贡献，甚至可以为此丢掉性命，但是自己却三番四次地辜负了这个使命。
“咕……呜……呜呜……”
我抱着头，痛苦地哭着，明知道失去声音的当下不可能再有任何的声音发出，但是我还是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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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记：
哟，看到这里的诸君好啊，我是作者兼职PL。
能把云玩家刀傻，月亮计划你没有心——（泪奔
我想你们看到这里应该知道我拿了个什么写卡……本来这个团应该是用命运2的小飞机（花园老三）拟人那张卡的（我忘了给那孩子起名安洁莉卡还是安洁莉娜了，拟人居然是修女我有点……很可爱，被我车成了异种枪），然后……
我就被月亮计划刀傻了。
就被月亮计划刀傻了。
被月亮计划刀傻了。
刀傻了。
傻了。
了。
……最后我只能说，“珍爱生命，远离蓝人”……
有关仆从和娃娃的区别，我不是很好分辨，不过我记得规则书好像有提到仆从和娃娃是相互转化的，再结合被刀傻了这点，于是就有了这么一张卡。
不行了，我胃痛。如无意外大概这是我写过最胃痛的卡了（捂脸泪奔
新的连载平台还没想好，不过我会第一时间告诉的。
那么，愿你找到想要的那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