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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级 少年 同性(男)
警示 脱离原型
原型 文豪野犬 太宰治 , 中原中也
标签 DZNK , Dachu , 太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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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2-9 19:01
Non-Cartesian Theatre
你不在的世界
干部太宰 x 首领中也 的 下克上剧情
1.捏造平行世界及角色 和 关于“书”的私设。
2.有文学neta,是HE,过激洁癖不搞替身梗。
3.全文1.4万多字, 因为多节网页常bug又麻烦,直接在文内分段了。
【一】
伴随着疑惑睁开眼睛。
男人发现自己坐在电影院的绒布椅里,四周黑暗又静谧——自己能看清这些,全靠沿着台阶淌下的指示灯光。
没有敌人,也没有袭击人的怪物,空气里弥漫着近乎感伤的怀旧氛围,就像来到了某间熟悉的电影院。
那间影院还在游戏厅的楼上吗?
保留了昭和趣味的老式影院,午夜也会放两联场的电影,所以曾是他工作时间和私人生活的界线。结束周末的游戏对战,在这里消磨掉前半夜,就正好前往码头清点入港的货物。
尽管如此,这个男人很清楚自己并不在那家影院。他抬了抬手腕,指尖没泛起红光。防火门很厚重,从外面上了锁,手边也没什么能用的工具。挑了个角度,他抬脚试了试,大门受力后纹丝不动。周围除了卫生间入口,也没有发现什么可用的门窗。想必自己又碰上了最棘手的空间系异能。与其到处寻觅,白白消耗体力和氧气,不如坐下来静观其变,等待转机出现。
老式放映机的嗡嗡声突然响起。他抬起头,看到面前的帷幕向两边退去。大荧幕显露出来,屏幕正中出现一行字。
你不在的世界
大荧幕呈现出浊绿的海面,满帆的、半帆的船依次行过。银白的悬索桥。大黑码头、大栈桥、红砖仓库,以及利刃般划破天际线的港区大厦。
原来目前被放映着的内容,正是他原本所在的世界。确切来说,是他坠落到这里之后,那个世界现在发生的事。
在那个地方,他使用浅雨云白的特殊纸张作为名片,上面用特殊的蚀刻工艺标示着“中原中也”,底边附着连串跨国贸易、航运之类株式会社的头衔。当然,合法运营企业的外壳之下,他真正的工作是率领庞大的暴力集团,维持里社会正常运转。很少有人会想到,即使在累积罪恶和暴力的深渊,也需要秩序。而他和他的港口黑手党,就是这种秩序的化身。
不过,此时这些身份和职责什么都不算了。此时的中原中也,只是个被困住的家伙。他和外界唯一的窗口,就是面前的大屏幕。
还真是讽刺,在这类困境面前,通常自己才是积极行动的人,或骑着机车,或坐着直升机,甚至踩着大型客机机翼,英勇地登场,平定濒临绝境的局面。自己反而在安静地俯瞰全局,成了等待外援到达的被动角色。就好像从看到塔楼升起求救信号,一路杀到蓝胡子城堡的骑士,变成了被独自困在玻璃城堡里,被能看到全世界的镜子包围着的公…呸!自己又不像某个家伙,怎么可能用恶心的童话角色来比喻自己。
视线随着摩天大楼的玻璃幕墙下滑,最终聚焦到地上。暗红色的纺织品被细雨沾湿,散在漆黑的路面,看起来像极了一滩血迹。
“监控拍到了天台的画面,首领的确是从这里掉下去的。考虑中途落地的帽子和围巾,他似乎故意没使用异能。但在事发点半径30米范围内,不仅找到任何残肢,连鲁米诺反应都测不出来。比起坠亡,更像在半空突然消失了。”
蓦然闯入画面的青年单薄得像纸片,脸也像纸一样白。暴躁的困扰变成了怒吼,一脚踹倒面前正在报告情况的人。
“一派胡言!咳咳,首领当然不可能主动跳下去,更不可能会这么死……”
“到此为止。接下来都交给我来处理,芥川。”
刚听到背后传来的命令,黑衣青年立刻闭上了嘴,恭敬地让路。同样浑身黑衣的高个子男人,抬腿跨过了警戒线。
长风衣,出席葬礼似的黑西装,褐头发,被绷带遮住的一只眼。就算到这种关头,孤独的观众也不免感叹:镜头里那个男人,太宰治,真是长了张极其适合大银幕的脸。
褐发男人低着头,一言不发,捡起了地上的遗留物。他继续拿着帽子,却把那条红围巾挂到了自己脖子上——不难明白,这是他暂时代行首领职责的意思。 继而太宰偏偏头,用脸颊挨了一下围巾,似乎在辨别上面残存的温度。然而,在这样凄冷的天气,过了那么些时间,体温什么的,肯定早就荡然无存了吧。
镜头继续拉进,画面渐渐聚焦到了太宰的眼睛。
中原中也实在太熟悉这种距离的画面了,睫毛的反光和弧度,瞳孔和眼睑的形状,眼白上的每一条血管,他都那样熟悉。
每个在枕头上醒来的早晨,他总是被这只眼睛注视着。
直到一刻钟过后,才慢慢睁开自己的眼睛,假装自己刚刚醒过来。虽然从未开口承认,但他实在很喜欢这种视线,因为明知道自己在装睡,明知道自己在偷偷观察,还是会这样不加掩饰地看着自己。这种心照不宣的散漫时光,这种视线里包含的东西,对他们来说,怎么想都有点近乎奢侈了。
镜头已经推得很近,虹膜的颜色已经占据了整个屏幕。
不寻常的瞳色。中也第一次看到的这只眼睛的时候,只想到了在旧照片上干掉的血液。茶褐色本来就该是战争的颜色吧。即使这样的颜色,也还需要混入血似的红,才会沉淀成所谓的鸢色。然而此时,那只眼睛里什么都没有。
他坐在这里能看到的,不过是横滨的雨雾,把镜头弄得湿漉漉的。
【二】
“首领先生,干部先生。其他人都已经就位了,现在请你们入席。”不看画面也知道,是芥川银在说话。
这等规格的首脑集会上,一杯茶,一个眼神,就能决定千百人的性命。倘若港口黑手党首领缺席,更是难以想象会释放怎样可怕的信号。不管其他人如何理解这件事,里社会一定会因此经历天翻地覆的动荡。
中也把手伸进口袋,里面没有香烟。只有一张撕过的纸片。没有任何可以提神的消遣品,他便继续随着屏幕,观看下去。
镜头转换,一高一矮两人向坐席。
高个子毫无疑问是太宰治。
另一位则有橙红的发丝,一抬头,帽沿下是锐利的蓝瞳。那副相貌,完全就像自己每天在镜子里会看到的画面。作为身份象征的红围巾,当然也很好地戴了回去。
真有种,这么快就找来个冒牌货。
中也一脚踩在凳子上,看着屏幕里的太宰娴熟地帮“自己”点燃香烟。他该已经很习惯这些事了吧,在正式场合,和平时一样,穿戴着完美属下的礼貌,表演出充满距离感的恭敬,站在自己的斜后方,给自己打伞,为自己点烟,还总是揣着自己的名片。
不得不说,两人演技配合无懈可击。倘若不是反复确认过日期,很容易误以为屏幕里在回放过去的录像。不要说其他组织的首脑,即使中也本人来看,一时也观察不出破绽。但总归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吧。直觉也好,错觉也好。一定是会有的。
自己不在,港口黑手党正常运行,横滨平稳如昨。怎么看这都不算坏事。即使明知这些,中也依然莫名地感到烦躁。即使这是很微弱的烦躁,微弱到连他自己都不能觉察,只要一支烟就能泯灭的程度。
无意中他的视线碰到了前排的网兜。里面居然有香烟和打火机。还是自己习惯的牌子。并不是什么名贵品,只是劲头很足,老烟枪才会喜欢的类型而已。
他顺势拿出一根,却没有点燃,只是这样叼在嘴里。
太宰站在打开车门的高级轿车旁,等待首领先上车。画面里的橙发男人抬脚准备跨进车的瞬间,突然改变了肌肉发力方向。毕竟是和自己几乎一样的人,中也不难猜到他准备干什么。就像他预料的那样,泛着异能光芒的汽车被踢飞,滚了几圈,在远处爆炸了。
果然有埋伏。
自己这样的人造异能者,是很难模仿的。当然也不存在什么血缘遗传。至于那些难缠的克隆体,早在他16岁时全都灰飞烟灭了。更何况,克隆体很难发展出这般心智,在复杂的应酬里进退自如。原本中也心底甚至存了点晦涩的幸灾乐祸,他想看看太宰治拖着他找来的这位特型演员,得花多长时间,才能从枪林弹雨里逃生。现在他开始思考起来别的可能性,这个家伙究竟是谁,又是从哪里跑来的。
瞬间两方成员开始了交火。
子弹射击的嘈杂顺着环绕声系统,传遍了整个放映厅。仿佛身临其境地来到前线。战斗本能就像饥饿一样,异常鲜明地从身体里升腾起来,以绝对优势冲淡了任何想法。中也活动了一下手腕,发出咔嚓声。这个程度的小打小闹,换作他本人,只需要跳到半空中,被控制的子弹就会全部原路返回。在此扇形区域压制了对方火力,八分钟内就能轻易击溃敌人的进攻。
比起剿杀,更像是其他帮派的人听到了或猜到了什么,故意虚晃一枪,搞了个突袭,想试探底细。
然而镜头里“中原中也”表现得过于优秀和真实。不管是他展示的战术规划,攻击动作,乃至招牌式的强大异能,都足以迷惑任何一个旁观者。
网兜里恰好出现了可丽饼。不得不说,中也现在的确有点饿了。不赖嘛,还是咸味可丽饼,加了伊比利亚火腿和芝麻菜。在这种地方就不要出现生火腿了吧,搞得人都想喝白葡萄酒了。
他马上停止了自己这个危险的想法。
果然,那个网兜里甚至冒出了一只浅绿的波尔多瓶。
要是也能提供无齿砂轮就好了,嗯,这个地方掉落火星搞不好会变成密室火灾。能来个哈利根铁挺或者乙炔枪就不错。
这一次,网兜自然是空的。
如果真能这么容易利用漏洞离开,反而是个叫人看不起的对手。中也朝烟灰匣吐掉濡湿的香烟,继续观看有着相同橙发男人的行动。那个人拍了拍帽子上的尘土,从瓦砾上很随意地走下来,算是终结了战斗。太宰也离开了临时掩体,他的侧脸有轻微的血迹,似乎被划过的子弹擦破了。
自己十五岁之后,就再没犯过这么低级的错误。在结束作战的最后四秒钟,那个家伙如果撑一下太宰的肩膀,跳到前面,便能提前改变弹道了,太宰也不会受伤了。
啧!
这种事到底是外人很难理解,也很难模仿的——实权派首领怎么可能毫不犹豫地挡在属下前面。
等级秩序当然是真实存在的,更是比什么都值得自己维护。但他们俩又确实更像是一体的,碰到危险首先护住脑袋,几乎就是生物的本能。听起来大概有点肉麻——可他到底不得不承认。如果非要把他们的相处方式,形容成某种活物,上下级关系大概更像它的皮肤,凡是活着的玩意儿,都必须长一层皮。但支撑起那层关系,总归得有肌肉或者关节才行。这种东西,大概也像肌肉纤维一样,需要在经年累月的搭档时光里,逐渐锻炼,才能生长得如此坚实可靠。
中也用餐巾擦了擦嘴。
最终他还是用打火机点燃了一根香烟。烟雾伴随着呼吸,慢长地释放在空气里。放映机的光束,映照出头顶飘忽不定的微粒。
他忽然明白了一直以来自己觉得不对劲的地方。
这或许不是“不想避免太宰受伤”,而是“不能避免太宰受伤”。当然,肯定不是速度或者力量上的“不能”,而是别的限制。
那个模仿者,应该是不能碰到太宰的肩膀。
在会场上全程,在再次派来的专车上,直到首领办公室,这个所谓的“中原中也”,都在避免和太宰治产生任何肢体接触。无论是传递文件,接过杯子,点烟,甚至在战斗时。
他不是没有怀疑过模仿系的异能者。
但这样了解自己作战方式的人,一只手都能数过来。如果还要加上异能和体术水平,在这个世界上,根本没有可能的人选。
【三】
中也打了个哈欠,取出了一条毛毯。
明明是不见天日的地方,他的生物钟却运转正常。又熬过一个通宵之后,它开始尽责地提醒自己,该休息了。
有一排的座椅可以放平,中也本身也不算占地方。加上毯子勉强凑合,倒也不是什么难事。其实用“凑合”来形容网兜里的毯子,似乎有点过分挑剔了。
那是一条橙白相间的毯子,厚实又柔软,和自己休息室里的毫无差别。大概是年岁渐长,他也开始喜欢橙色的东西。不久前那辆Centenario,就保留了缝线和扩散架孔里原本的橙色。如果在早几年前,他肯定会让人喷成暗红色。
想到休息室,他记起来自己前几天专门安排人,把那条浅驼色毛毯丢掉,换成了一条新的。他本来还指望看到某人借题发挥,说自己换了新东西就浑身过敏的嘴脸。
无非是想抢自己的毯子的借口。
就像好多年前,出外勤的途中,一旦听到“青花鱼敢偷喝就死定了先生,您的饮料好了”的叫号,原本懒洋洋的太宰治,必然会像弹簧一样蹦起来,抢先端走饮料,一口气喝掉自己最喜欢的奶盖,还格外理直气壮, “让我尝尝看嘛。万一被下了毒,我倒能如愿以偿,换成中也可就直接完蛋了。”
当然,自己也会抢太宰治的饮料,还会故意咬瘪上面的吸管。
小时候互相添堵确实不算得讨厌。
但那么大的家伙,还要和自己挤在一起,就也太不像话了。果然现在这样更自在。中也潜到毛毯下,闭上眼,独享起一张足够盖到下巴的大毯子,活像有幸独享整块珊瑚礁的橙色热带鱼。
“如您所愿,是让我到此为止吗?”
“但您的内部还在热情又柔软地挽留我,我擅自推测,怎么看都是碍于情面,其实想要更多吧?”
经过音响设备的呈现,本该只在耳边响起的话,从四面八方袭来。窸窣声、呼吸、以及意味不明的轻笑,各种声响叠加起来,就像掉进了一条长长的隧道。河水散发出蜂蜜和牛奶的气味,上面飘着玫瑰花瓣、气球和天鹅形双人船,就像游乐园里那条蠢又黑的情人节游船河道。20分钟就能慢悠悠漂完的航程,中也一个人划船整整找了一个半小时——他在找太宰治,他不知道那个家伙究竟是在哪个地方落水的。当时他们本该在同一条船上盯梢,应该在执行先代临时安排的任务。
直到太宰像一条鱼一样,在水面上露出脑袋,戴着防水耳机,眼睛发亮地炫耀,自己在目标船底安了窃听器。
屏幕上的人,此时也戴类似的监听耳机。中也知道这个家伙干得出来这种事,不管是在卧室安窃听器,还是特地录下来他们之前的某次电话。
真是个厚颜无耻的败类!
中也立刻睁开眼,掀开毛毯,跳到了地上。他只顾攥起拳头,后槽牙咯吱作响。生气归生气,但他的处境并不妙。
自己完全受不了太宰治在床上说敬语。
正常情况下,只有他们两人的时候,称呼是更加随意的。刻意换回日常对外表演的语气,配合毫无怜惜的粗暴抽插和难以描述的眼神,就变成了让人心跳的毒剂。
不是占有欲,也不是控制欲,或者单纯的满足感,甚至连发情期动物一般的狂热性冲动 都算不上。那些东西对这个家伙来说,显得都过于高级和文明了。通常这种时候,他眼睛里的剩下的东西,更像是最原始的渴望——食欲。
命令太宰和任何人逢场作戏,大概他都能信手拈来。但谁也纠正不了这个家伙总吃类似食物的天性。譬如一连五十天,每天一打蟹罐,甚至还是同一个牌子的。在安全屋里,也囤积很多罐头,多到能渡过一个核冬天或者丧尸危机。就像狮子不会抱怨天天都吃羚羊或者斑马肉。这是猎食者的美德,他们就是这样看待食物的。这种事和呼吸和排泄一样,只是存活下去的基本要素而已。
中也早就瞥见了网兜里薄薄的小纸盒。但他干不出这种事——同样是不道德行为,在电影院吸烟是一回事,在电影院自慰又是另一回事。哪怕只在一个看起来很像电影院的地方,他还是完全不能接受后者。
屏幕上的男人显然就没那么多顾虑。
那天本来是太宰回来的日子。他们聚少离多,久别重逢的夜很是珍贵。这点两人都心知肚明,甚至等不到夜晚来临,就在首领的专属休息室……
“还真是积攒了不少呢。事到如今,只用前面,已经完全满足不了吧?不过,您又怎么可能屈尊降贵地、把手指伸进自己的身体里呢?”
此时此刻,太宰就独自待在这间休息室里,穿戴整齐,只是拉开了裤链,拿着中也的手套——这个幼稚家伙之前也在正式场合,把手指偷偷伸到这副手套底下,试图挠自己的手掌。
“呵呵呵…不必费劲发声音感谢我,满足您的欲望和管理您的射精,只是我份内责任而已。”
如果闭上眼睛,就像彻底被这份甜蜜又罪恶的情欲裹挟。如果睁开眼睛,就会和沉浸在幻想里的太宰治对视。自己所看到的,所听得到的,不过是循着电流的、虚幻的信号。但一切都是如此真实。即使在现实之中,也不过透过名为晶状体的小型透镜,经由鼓膜的收音设备,最早被脑内的意识所捕捉的吧。因为某些缘故,他不是没有迷茫过灵魂之类物质是否存在于自己体内。但这究竟是没什么用的命题,他逐渐不再思考这些。
到底只有太宰治,才会执着于“让我看看你的内部”这种无聊的话题。
在看不到头的痛苦煎熬里,忽然画面的男人抬起头,似乎注视着看不见的某个地方,镜头恰好在最好的角度,给他的侧脸来了一个特写。
“一起去吧,中也。”
【四】
最后他还是去了一趟卫生间。
经历这样荒唐的夜晚之后,中也休息得格外好。电影院供应了新鲜出炉的贝果和豆种不错的咖啡,还有他休息日最喜欢的晨间香氛。
接下来的时间里,他总能从那个尼龙编织的迷你丰饶角里,获得任何需要的生活物资。简直就像停留在了一个漫长到惊人的、无人打扰的假期。
相比卸下繁重工作的自己,屏幕里的太宰治似乎陷入了超负荷工作。
那位橙发的模仿者,显然并未承担任何日常工作。在必要的会面结束后,总是不声不响地退出首领办公室,关上门,之后都不再出现在镜头里。在非工作场合,他不与任何人交谈。中也甚至没看到他吃东西或是休息的画面。
这个家伙,简直就像一个活在真空里的幽灵。
已经又过去了三天,中也终于目睹到太宰治和那个橙发男人外出的场景。
虽然有随行人员,但像不公干场合。画面里的两个人,沉默不语,各自盯着一侧的窗外的云彩,怎么看都不是会一起去海边玩的气氛。当然,他自己和太宰,通常看起来也不怎么像。
青绿的海水涂掉一半画面,黑点似的海鸟,在已经白亮的天幕间起起落落。好些西洋风格的纯白石雕,大小各异,看起来有种脱离尘世的纯粹感,但又有些阴森。海边的空气饱含盐分,如果遇冷形成露珠,大概尝起来会像泪水的滋味。周遭的大理石建筑物,都挂满了这种忧郁的水汽凝结物。
中也眨眨眼,他看到了已经在凉亭里坐着等候的……
太宰治?!?!
画面右上角的两个小点,那是刚刚走下舷梯,正朝这边走来的褐发和橙发男人。
中也瞬间明白,这不是太宰治。
倒不是什么心有灵犀,更不可能是“狗狗能立刻嗅出饲主”这种恶心理由。这个新出现的男人,无论外貌和体型,都和太宰治一模一样。但他们的差异也很明显,几乎到了谁都能看出的地步——这个人身上没有任何绷带。毫不掩饰地暴露出皮肤完好的脖子、手腕、一双眼睛,当然,也包括太宰脸颊新添纱布的位置。
太宰的某些绷带下的确有浅浅的伤痕,更多则是早已愈合。但他还是习惯性地继续缠着它们。这些伤痕也不是每一个都意义非凡,有被先代之前那位首领的幽灵切开的腹部,被敌方狙击手击中的肩胛骨,因为弄疼了自己招来的抓痕和咬痕,割腕留下的锯齿形切口,被裁纸刀不小心割伤的手背……太宰从来不解释自己为什么会继续包裹它们,中也就觉得没必要问。
某段时间里大姐读来打发时间的、某本有些哀艳的通俗小说里,中也曾经没头没脑地看到过一句,“绷带是彻底抛弃掉自己人生的男人的谎言罢了。”【1】
这个同样有深褐头发和鸢色眼睛的男人,看起来却更像那种会牢牢掌握自己人生的类型。举手投足间,也不难觉察到上位者的余裕。高订西装无可挑剔,每一道锋利的线条,都是由金钱熨烫剪裁的。太宰和这个家伙截然不同,虽然太宰也担任的港口黑手党干部的要职,他的衣服,也全都是自己安排专人订做的高级品。
但穿着自己完全满意西装的男人,和穿着由别人挑选西装的男人,给人的感觉,到底会是不一样的。
这家伙的衣着品味比自己好,中也有点不服气。
不过,现在不是着装竞赛的时候。更重要的是,这个家伙又是谁?
毫无疑问,他肯定和冒牌的自己存在某种关联。那个橙色头发的男人,自然而然地朝他走了过去。
太宰又变得孤零零的了,他的红色围巾在海风里浮动。中也起身盯着那条围巾看了一会儿,就像屏幕里的太宰一样,独自坐回了自己的座位。
【1】连城三纪彦《一朵桔梗花》
【五】
带着这样一份疑惑,中也从网兜里拿出来两样电子产品。
其中一份是存在平板电脑里的新闻简报。那些报纸纪年的方式,和中也所在的世界完全不同。所发生的事更是匪夷所思。
在同样叫作横滨的城市,存在着差不多的“森氏株式会社”,但港区的大楼从五栋变成了一栋。“第七机关”和“武装侦探社”则完全没看到任何描述。连他们经常打交道的异能课,也成了驻车对策课这样的边缘部门。
异能者和他们的能力,似乎被这个世界遗忘了。
相比带来裨益或破坏的异能者组织,社会板块更热衷报道的是另外一群人。那些因为姻亲血缘和名校前后辈关系结盟,又因为支持率和赞助争斗不休的政客们。中也原本的世界也有这类人,但他们远不能像这样,肆无忌惮地操纵着世界的经纬。
和太宰治极其相似的脸,被冠以“须须木乙彦”的姓名。据说他也持有异能,但似乎从没被看到过使用。相比这种尴尬又无足轻重的话题,媒体人更愿意讨论他在屡次解决危机的果断和因此飙升的支持率,他们好奇这个名门出身,名校毕业,迄今为止人生顺利得不可思议的年轻议员,有没有可能从派阀争斗里渔利,一举成为最年轻的首相。
这样的大人物,自然频繁出现地出现在头版彩照里。总是露出整齐白牙的笑容,或是在发表演讲,或是在和灾民握手,清爽帅气地鼓励他们不要放弃希望,要好好生活下去。中也来回划动页面,那副完美无瑕的笑容,晃得他有点恶心。
他喝了口水,抬头撇了一眼屏幕。
当然,那个有着自信微笑的男人和屏幕里的太宰自然不可能握手。或许他们都清楚,如果引发特异点,这场会面会变成不折不扣的灾难了。
两个男人的寒暄止于礼貌地点头。
“我可爱又能干的助手,已经帮你平息了流言。现在该你兑现承诺了,港口黑手党的太宰干部。”他再自然不过地把手搭在的站着的男人腰上。
中也看着屏幕里的太宰立刻翻了个白眼,露出不赖烦的表情。他要是想掩盖自己的情绪,任何人都很难看出来。他是故意让对方看到的。
然而此类抗议似乎只收到了相反的效果,那只手还朝下移动了一点,沿着修身西装勾勒出的腰线,停留在下腰的位置捏了一把。
“手找不到合适地方建议您及时截肢,せんせい.”【1】
“真是不可爱。又在奇怪地方学会了坏毛病。”
被骚扰的男人没有继续还击,立刻恢复到温驯又沉默的状态。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就像一道浅灰色的影子。
方才的那份简报里,不仅有正经新闻,也混着上不得台面的花边小报。“内部知情人士消息,议员先生出差的房间都只有一张床”,“比起精明强干的成年男人,倒是更像有白人血统的美貌少女。大概这位特别助理就在这种地方’特别’吧,不仅要能协助处理公务,还能处理好议员的私人…”
穿着修身西装,挂着工作人员的塑料胸牌,通常作为背景出现特别助理。毫无怨言地,高效地执行着各种离谱的指令,媒体似乎也不关心他的名字,只用充满窥私欲的、不堪入目的描述,擅自揣测这个姓“柏村”的男人的过往和私生活。
所以说,他们应该是来自另一个世界的人。
中也听过平行宇宙之类的观点,他很快就理解了这种局面。从作为首领的理智和务实出发,他明白和这个人进行交易,一定因为它是当前的最优解。何况那两个人也并不等于太宰和自己,但是从个人情感的角度,他总归有点不舒服。
不管在什么情况下,像太宰治的家伙和有点像自己的家伙,哪怕只是有一点像,也该是更加平等的关系。不管这两个家伙的异能究竟是什么,也不管他们发生了什么,都不应该是这种使役和被使役的关系。
算了,能尽快离开就行。
重要的是,他很肯定,太宰治现在打算干的事,绝对比他当时汇报给自己的提案危险得多。
【1】教师、议员、医生均可用此尊称。比普通地写作“先生”,保留原文有某种身份差带来的背德感。
【五】
“我们已经兑现承诺了,森小姐已经见到了她最想见到的人。他们这时候应该在喝下午茶了。”屏幕上的太宰似乎也不想继续看这出闹剧,单刀直入地开始了对话。
“森茉莉小姐的条件是想见到她的父亲,我还有我的条件。”
屏幕里的太宰嘴型一动不动,似乎在等待对方的下文。
“我特地选择在这个海边墓园会面。在我原来的世界,这里有一座小小的墓碑。我也去过很多别的世界,看到的也都是一模一样的墓碑。但在你们这个世界里,这里是一座凉亭。所以,我很肯定,在这个世界有某些很重要的不同,你们能让我见到那个人。”伴随着男人的嘴型变化,他眼睛里露出有说服力的诚恳。
屏幕外中也看着对峙的两个人,他们的口型半天没变化。
“所以你设计圈套,把他带走,拘禁起来,然后贼喊捉贼地借人给我们,还让我们大老远跑来濑户内海旁谈条件。反过来,你自己还能摆出一副诚恳的态度。你难道以为,用这等手段愚弄港口黑手党,不需要承担任何代价?”
屏幕里的太宰露出意味不明的假笑。只看到那副表情,中也仿佛瞬间回到了龙头战争后,各幸存组织首脑坐下来商谈的时刻。
“拘禁?厚待上宾的礼貌我们还是有的。森茉莉小姐的异能空间,对于被爱着的人来说,通常都非常安全舒适,所谓’甜蜜的房间’——那是恋人想让他停留的地方。当然,这段轻松的旅程随时都能结束。”
“我想要的东西,其实是你们的’书’而已。这个交涉很合理吧,我拿到’书’,中原中也先生回到你身边。最重要的人,用最重要的东西来换。毕竟对于你我来说,同位体或者替代品,都没有任何价值。”
“这也能称为交涉的话…首先,’书’关系到这个世界的稳定和存续,所以不管谁在你手里,我都绝不可能把它交给你。”
“其次,在谈判里胁迫对方,是胜利者才有的特权。而从你坐下来和我谈判那一刻起,你就已经输了,须须木君。”
屏幕里的太宰治再次露出意味不明的笑容,拨通了桌面上手机。电话接通的瞬间,飞雪一样的光点逐渐褪去,在太宰治的伪装特效之后,漏出了某个黑发中年人的脸。
“既然我坐在你面前,猜猜看,是哪位在陪那位制造异能空间的年轻女士喝下午茶?”
森鸥外看了一样惊愕的对手,似乎并没有打算到此为止。
“我原以为你和太宰君有差不多的谋划水平,也搜集了足够关于我们的情报。如果太宰君已经让人扮演过中也君。他今天专程请我扮演他自己,也该不算很难预料的策略吧。毕竟,他一听到讨厌的工作,立刻就没了动力。”
“这说不通…这不可能…我已经设了这个限制。如果你是这里的先代首领,你,太宰治,中原中也,属于这个世界的人里,知道’书’的人必然超过了两个,这个世界肯定已经毁灭了。”
从未想到过的可能性,像被盐块垒成的柱子一样,突然在这个男人的头顶崩解。
“原理让太宰君自己给你解释吧。他今天已经给我添了够多麻烦。为了这场演出,我甚至还欠了福泽殿一个人情。”
森鸥外抬手切到视频通话。
画面那边,是森鸥外退隐后的家。德国南部山区特有的强烈阳光,穿过起居室,照亮了摆满麦森瓷器和蛋糕的桌面。太宰治坐在一侧的椅子上,刚好撕下脸上最后一块易容软胶。被控制住的访客是个黑发女孩,处在介于少女和年轻女人的年龄阶段,戴着一条改得更短的红围巾。
她似乎在啜泣,面孔上残留着泪水的痕迹。它们反射着午后的光线,就像窗外那些发亮的清溪。这个季节的巴伐利亚州,这种溪流在山里随处可见。但身处一间弥漫着甜点香气的房间,且苦且咸的液体,到底是奇怪的。
“为什么父亲甚至都不愿意亲自见我一面呢?”
“抱歉。茉莉小姐。我并不是你渴望再见一面的父亲。我只是个名字和他一样,相貌和前半生经历,也碰巧和他有些相像的男人罢了。你不应该存在在这个世界。你从他那里继承来的围巾,此刻正戴在你的脖子上,而我,也一直戴着我自己的围巾。”
终于轮到太宰治开口。他朝着屏幕这边,嘴型开始发生了变化。
“你看起来也不像特别蠢的家伙。我能算到的,你都能算到。唯一有一点,我和中也之间,这份毫无保留的信任,是你根本理解不了的东西。就算观摩再多作战记录,搜集再多情报,你也理解不了。你想象不出来,就算中也什么都不知道,甚至从来没听说过’书’的存在,但只要我告诉他这很重要,他都会去亲自实现我的方案。哪怕是拿自己的性命冒险,他也不会有丝毫犹豫。”
太宰治没有看镜头,转而露出某种平时很少出现的表情。
“中也不仅是我的首领,更是那种非常有天赋的首领,他知道什么是需要自己知道的,至于把其他的事,都可以全权交给自己优秀又值得托付的搭档兼属下。”
开始溃败的敌人,似乎很能激发太宰恶劣的天性。
“你无法理解人类的感情。毕竟,能让你萌生这种感情的人,早早地死掉了。你的异能力,其实不是人间失格,而是和坐你对面那个中年大叔差不多的玩意儿吧。抱着可悲的残象,独自想象推测他能顺利长大的情形,不管你来回多少次涂改,即使把“书”彻底用光,把骗来的’书’也用光,因为时空错乱屡次招致天灾人祸。但你怎么挣扎,现实都是一样。”
“你发现在自己能写出的任何一条时间线里,那个孩子都不可能活到成年。”
【六】
屏幕再次突然转黑。带有稿纸格纹的白色文字,逐个发出红色的光芒,文字占据了屏幕正中间的位置。
愛と美について
原本穿着修身西装的年轻男人,瞬间变回十四五岁的小男孩。轻盈地坐在椅子的扶手上。红色领绳的衬衫、短裤和长筒袜,还得意地披着水手领外套,仿佛某个体面人家的小少爷,趁着课间休息,偷偷溜到海边墓园,预料到在这能逮住某个逃课惯犯。
其实自己只是被管家收养的孤儿。但在这栋荒凉的海边别邸,似乎也没太多规矩。唯一的屋主是侧室生的末子,在母亲自尽后,这个小男孩仿佛被彻底遗忘了。除了这栋凶宅,他什么都继承不到。两个孤儿便一直待在一起,穿着类似的衣服,接受相同的教育,抢食彼此餐盘里的鸡蛋布丁。
直到这家伙变得越来越阴沉,总在上课时间躲起来看奇怪的书。人们当然会怀疑,这是遗传自那位神经质又郁郁寡欢的母亲。但他知道,这个家伙就只是懒和无聊。所以突然跳出来吓吓他就好,甚至假装揍他一拳也没关系。
但这副天真烂漫的表象,就像灯笼的纸皮。透过圆圆的蓝眼,此时能看到的,远不是找不到伙伴的懊恼和烦躁,而是积蓄已久的怒火。
穿着战时护士服,携带巨大针筒的爱丽丝,瞬间也出现在森先生背后。
“真够胡闹,开局就用后棋当诱饵。”那位精英议员的嘴唇又开始移动,脸上丝毫没有方才的惊愕或是痛苦。这种不痛不痒的责备,对太宰治来说,倒是更像夸奖了。
“我承认自己想不到这种’弃后陷阱’的走法。但我也准备了后手。’甜蜜的房间’是个稍微有点特殊的异能——它生成的地方是世界之间的夹缝。所以,如果它现在被无效化,你确定中原中也能回到这个世界吗?”
“确切来说,我应该说’立刻’回到这个世界。因为这里马上就会毁于特异点了。”他的目光聚焦到爱丽丝身上,张开嘴,似乎即将发出下达命令的声音。
碰!
正在说话的男人的头砸到石桌上。那张脸终于再也不完美无瑕了。即使伤口之后会愈合,但此时屏幕里血液顺着眼角流下,触目惊心地弄脏了半张脸。
“我不想…因为这种理由死掉。”
依旧保持着少年形态的异能体,轻盈地跃到桌面上,踩着刚刚挨了自己一脚的宿主的头。
屏幕里的小屏幕,太宰治饶有兴趣地观看这突如其来的变故。甚至大概因为过于专注,不小心打翻了桌上的黑森林蛋糕。他仰着头,仿佛朝着看不见的镜头,声音无比清晰地穿播到影院里。
“真是高明的安排。甚至还附赠了惊喜的幕间武术表演。不过,抱歉啦,现在我得打断一下。因为我们早就排好的项目也该开演了———既然你们能发现前往其他世界的方法。凭什么就觉得中也的口袋里,不会刚好有一张提前准备好的返程券呢?”
“至于点燃它的打火机,我猜森小姐的房间,肯定早就提供给他了。”
在太宰触碰森茉莉头发的瞬间,中也擦亮打火机,那张来自’书’的纸,燃烧了起来。
太宰治给回归首领的新提案当然是——不要杀了那个家伙。
“心底感到绝望就能被顺利杀死,这根本就是令人妒忌的嘉奖吧。”
彻底溃败的人,不指望得到任何人的答复,近乎错乱地发出声音。内容的确是人类的语言,但音调只会让人想起受伤的动物,“为什么你不像其他同位体,能够一直作为人类活下去?!”
“人类?”中也发出嗤笑,“倒也没错,被相信是人类,被相信还有灵魂。那就是人类吧。反正,老子不在乎这种事。”
【七】
“看到先代就戴上降噪耳机,看到黑森林蛋糕打翻就摘下降噪耳机。其余时间相信你就好了。这究竟算哪门子作战计划?”
“可结果证明,“樱桃与马戏团”是行之有效的作战。掩盖一切的重摇滚背景音乐,中也最头疼的空间系异能,当年被中也砸坏的草莓蛋糕,难道不都是绝妙的对位呼应吗?”
窗外没有爬满轮渡和货轮的东京湾,也没有濑户内海碧蓝的微澜。而是某种接近绀青的辽阔海域,呈现出深空特有澄澈高远。发光的水母和鱼群,像群星般穿梭其间。
“总之,那三个…还是说两个人…应该都不会回来了。”
“干嘛要那么在意人数的问题?”
“ 异能不会袭击宿主,也不怎么可能像人一样,有属于自己的自由意志,这都是我们公认的事实。”穿着度假衬衫,领口别着墨镜的中也沉吟片刻,“可是那个小家伙,当时的确袭击了他的宿主。”
“大概就是所谓的异能自杀吧。”太宰治懒洋洋地应答着。
“不。如果真是那样的话,恰恰相反,那或许该是那个家伙想要活下去,在潜意识里求救的行为吧。”
“寻死也好,活下去也好,哪有在自己的度假游轮上,还一直研究别的男人怎么想的道理。他把中也说成同位体,还说了两次。这种时候,也就只有对面坐的是森先生,才不会反驳了。”
好个没完没了的男人,中也就知道这个家伙不会这样善罢甘休。
“我一开始就看出来了,那天替代你会面的是先代。先代戴回了他原本的围巾。托某人的福,非要让我换一条新围巾。本来该作为传承的东西,都只能被放进陈列室了。”
“这毕竟是我亲自一针一线纺出来的围巾嘛。”
“啧,它居然有这么恶心的由来!”
“自然是骗你的啦,只是我专门订制的。但我宣誓效忠需要这一条附加条件。毕竟狗狗无条件地忠诚饲主很合理,但身为饲主,总该提点什么附加要求吧。”
“听听你自己在说什么。要是现在我们在横滨,你早已经尸沉大海了。”
“为了表达我幡然悔悟之心,我觉得我应该重申一遍。”
中也还打算继续抱怨太宰诡异的领地意识。却看到他单膝跪在了甲板上。
“我将毫无保留地向您献上我的忠诚,爱,以及生死相随的信赖。”
中也清晰地感觉到,嘴唇隔着手套亲吻了自己的手背,那是黑手党正常礼仪里,最常见和通用的,表达尊敬和服从的方式。
然后是手套和袖口之间漏出的一节手腕,这倒是没什么含义,非要说的话,这个家伙平时偶然会近乎挑衅地单手固定自己的两只手腕,在透出蓝紫静脉的皮肤上留下咬痕。
最后是专门褪下手套后,无名指的关节。
和自己首次戴上这条围巾的那天一模一样。
【1】须须木乙彦并不是《关于爱与美》的主角。《关于爱与美》这篇故事里主要角色并无姓氏提及,内容梗也在《绝对BL》那篇出现过。之所以从那一大堆笔名和角色名里选这个,是因为他和更有名的大庭叶藏、自传色彩更重的诸多短篇里的“我”都不同,他殉情成功了!!!
鸥外和茉莉的关系毋庸赘言。《甜蜜的房间》也是自传色彩很重的作品。女性意识和毛玻璃房间的比喻蛮有趣的,和《女生徒》里的近视镜有异曲同工之妙。
总之,是假想了一个异能者未投入战争、更安定但也更平庸的世界。烧掉“书”的内页,是切换世界的方法之一。标题的“世界”既指主世界失踪,也指这些组平行世界的必然事件——中也无法作为一般意义上的“人”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