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兵，你会死吗？”悠闲享受散兵膝枕的林尼忽然问起。
“就算是神明也会死，更何况我只是神造物。”散兵歪歪头，他并不是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只是时间已经过于久远。
“是吗，那对你还真不公平。”林尼小声嘟囔转过头去，被他头压着的地方有一小片红痕，手摸上去，是温热的。
“什么？”散兵没有听清楚，自己的爱人估计又在耍什么小花招对着他的腿上下其手。
“没什么，我爱你。”林尼笑眯眯的支起身子，在散兵的脸颊上轻轻一吻。



“啾啾～”年轻的团雀在白色的窗户外唱着求爱的小曲。而白色的窗户里是坐在床上的老人和一个漂亮的年轻人。

“对不起...还是无法陪你更久一些啊。”苍老的手握住依旧白皙光滑的手，床上的老人看着站在床边的人，那副不变的少年模样。
“没什么好对不起的，林尼。”散兵用脸颊蹭了蹭那略显粗糙的手。他梦中的魔术师美少年，现在已经是一个瞎了只眼还断了一条腿的老人了。“你有遗憾吗？”
“没有，为什么要这么问，我亲爱的。”林尼把散兵朝他拉了拉，让他坐在床沿上慢慢搂住。
“我不知道，我不会和同一个普通人类相处这么久。”散兵靠着那干瘦的胸口，听到了缓缓的心跳声，他把老林尼照顾的很好，即便现在林尼随时可能死去。“只是觉得，你还有想做的事。”

“果然骗不过你啊。”林尼笑笑，他的人偶总是说自己是无心之物，可却这么懂他的心。“想家了，我也有点想【父亲】。”
“好，我等下就去和医生说一声。”散兵隐隐觉得似乎有什么不对。他说不出口，也不太想说，只是沉默的起身，开始收拾东西。

看着散兵忙碌的背影，林尼合上眼睛，开始慢慢回忆着，那是大概30年前，一个普普通通的夜晚。散兵在他睡不着但闭眼的时候，摸向他的眼角和脸颊，动作很轻，但他感觉到了。
指腹擦过那渐渐变明显的皱纹，想要试着将其抚平。人偶在夜里叹着气，对于不死的他来说，林尼的爱一方面减轻他的痛苦，另一方面也增加他的痛苦。
林尼在那时自私了一回，偷偷瞒着散兵去找【博士】，尝试有没有办法能让他摆脱既定的命运。
只可惜，曾经狂妄自大造出“新神”的多托雷，并没有把太多注意力放在前来寻求帮助的林尼身上。提瓦特所剩无几的魔神残渣没有延缓衰老的能力，只会把人变成非人非神，甚至是于生死交界的怪物。
目标没能达成林尼却还是付出了代价，失去一只眼睛，在腿部落下时不时幻痛的毛病。


“晚安林尼爷爷，要好好休息哦。”壁炉之家的孩子和林尼道完晚安后，轻轻关上了房门。
“林尼，冷吗？”散兵走到了壁炉边，初秋气温应该不算冷，他习惯性的问了。
“点壁炉吧，火小些就可以，我亲爱的。”林尼没有看散兵，他转头看向墙上挂着的照相。相片边缘有些泛黄，是阿蕾奇诺的相片，照相的时候她还很年轻。她把壁炉之家全权交给林尼没多久后，说是去一场旅行便再也没有音讯。
“是要来接我了吗？父亲？”壁炉被点起，摇曳的火光像极了阿蕾奇诺的翅膀，林尼轻轻呢喃像是要入眠，散兵没有打扰他，垂下眼悄然离开了房间。
“您的火焰...依旧温暖，帮帮我吧...父亲...”
走廊的烛光照出散兵的影子，照入他深蓝色的眸底，光与影交叠里藏着曾经活泼欢乐又狡猾的魔术师，还有他心中未曾言说的秘密。


林尼死后第二年
“我要去蒙德旅行一段时间，我不在的时候，偶尔记得去给他扫墓。”散兵向一些大孩子交代了事宜，年幼的孩子抱着他的腿，眼泪汪汪。
“壁炉之家永远欢迎你回来！”临行前，有个非常喜欢粘他的小家伙巴拉着他的一条腿大喊。
“壁炉之家永远欢迎你回来！”没有任务在家待命的孩子们也喊着。
“嗯，我会回来的。”散兵点点头，对于林尼的死，他似乎感觉没有这么沉重了。林尼很完美的完成了阿蕾奇诺的课题，把壁炉之家变成真正的家，一个有家人，有爱，也有不屈意志的地方。

林尼身死，但提瓦特依旧有他的痕迹。散兵很庆幸，他的爱人不像他，不像抹去了过去，仅留承载百年记忆而今依旧孑然一身的他。

与天理的大战已经过去很久了，如今的提瓦特也不像刚结束战争般满目疮痍。

散兵坐上了去须弥的船。

“许久不见，小吉祥草王。”散兵回到须弥的第一时间就去见了纳西妲。
“你回来了，说明那位神奇的魔术师已经回到提瓦特的天空了对吗。”纳西妲有些惊讶，散兵看起来有些不一样了。
“是啊，如蜉蝣般美丽又短暂，到现在我却并不伤心。”散兵淡淡的说，眼神却看向了别处，几个玩闹的小孩，其中一个神神秘秘的在变魔术。
“我曾听到过他的祈愿，虽然我没有回应他，但我认为他已经靠自己做到了。”纳西妲朝孩子们挥挥手，微笑着继续对散兵说“他说，希望他的爱人能一直被人所爱，你认为他的愿望实现了吗？”
“也许吧，好了。对于我接下来的旅途，还请智慧的神明给我指点迷津。”散兵听到了想要的。
他拿出枫丹的特色糕点，递给了纳西妲，脸上的表情依旧是和刚在须弥安顿下来一样的冷淡。
“你果然没变呢，谢谢阿帽先生。不如去岩的国度？风之国似乎也不错，雷鸣的地方...呼呼，你估计不会太想去....”


在璃月，散兵在古董摊子上买了一只关节生锈，无法再行走的玩具铁皮企鹅。
说是来自枫丹的老式玩具，但散兵觉得它有些许眼熟，应该是菲米尼设计的某只水下作业机关。他除去企鹅脚底下的锈迹，有串小编号【Maison avec cheminée / 1278】
“壁炉之家，12型78号水下探测机关。我记得那孩子是这么排序的。”散兵读了出来，把摊主说得一愣。
摊主高兴的说这个企鹅就送给他了，散兵没有客气，带走了这只菲米尼的作品。他细心拆去企鹅的铁皮，取走了零件精密的核心，做成了装饰品随身携带。

璃月的港口，他还是下定决心，去了趟稻妻。
没有再踏上踏鞴砂的海岸，那里的灵魂并不需要他打扰。倒是在稻妻城他意外买到一本轻小说以林尼为主角参考，名字叫《站住！那个偷心魔术猫怪盗！》
故事轻快搞笑，又不乏紧张刺激的场合。散兵看笑了，作者的文笔实在是好，他都能想象出林尼叼着花对女主角表白成功后向宠物猫炫耀的臭屁模样。
可是看着笑着，眼泪却从眼尾慢慢的掉落，稻妻的客栈，空旷的大房间里，只有散兵捧着书的影子打在墙上。

从稻妻到蒙德海路很长，散兵在海上呆了不少时间，他还遇上了一场风暴。
对他这样的人偶来说即便沉入海里也不会有大碍，但人类不行，他把掉入海中的孩子捞上来时，孩子的父母只来得及向他投去感激的眼神，随后就被水中漩涡所吞噬。
那孩子长黑色猫耳和尾巴，恰好是来自蒙德的血统返祖现象。整船人里，他最粘散兵，大家就做了一个小小的见证仪式，让可怜的小家伙认了散兵做养父。
散兵是很想认，他在旅行，不适合也不方便养小孩，转而想起那孩子顶着一对黑猫耳朵在睡梦中下意识向他撒娇时，他总会想起林尼被戳穿小魔术时委屈的样子。
最终，他答应了下来，只不过有些人觉得小家伙叫哥哥应该更合适，而不是父亲。但散兵拒绝了前者，到也不是想装老。他只是想起了林尼，想起了，那段陪着老林尼在壁炉之家带孤儿们的日子。

到了蒙德，自由了许久的散兵在准备在蒙德城里住一段时间，那个倒霉孩子因为长时间坐船没什么新鲜食物已经瘦成了皮包骨。
再次踏上坚实的土地，散兵晃了神，他看到 林尼向他挥了挥手，并高兴向他跑来。
“父亲？父亲！”小猫尾巴被吓成了毛掸子，他看见散兵忽然直愣愣的朝着空无一人的地方走了两步，便晕了过去。
“这位先生没有大碍，他只是有些劳累过度精神状态不太好，这几天静养就可以了。”护士摸了摸小孩的头，刚刚一群人带着这个少年来找医生，吓得她以为出了什么大事。
“知道了，谢谢护士姐姐。”小孩那毛绒绒的尾巴重新立了起来，身边同船的大人们也松了口气。

散兵带着那孩子在蒙德住了八年，八年里他总是会偶尔陷入幻觉，幻觉醒来后，是他暂居的小屋，和担忧的养子。
在养子十三岁生日时，他告诉了那孩子，他是个不老不死的人偶。养子高兴的满屋子乱蹦，说这样散兵可以陪他好久好久。平时说话犀利的散兵，没有打断他的欢乐，有些事情只有时间过去才会慢慢的让人醒悟。
过完生日后，他给了养子一周的时间去和小伙伴还有邻居街坊们道别。说是要回枫丹去，养子很奇怪，他的养父不是稻妻人吗？
散兵瞥了一眼养子，边收拾行李边说道：“璃月的俗语，【嫁猫随猫，嫁狗随狗】你上周刚学的。”
“可是父亲你没有结婚啊？”十三岁的小少年一时无法理解散兵在这种时候说这话的意思。“难道你要娶那个在城里卖机关的枫丹姑娘吗？”
“果然不是读书的好料...咳，没什么。去去去，继续你的任务！”散兵低声说，但养子听不得他数落眼看要炸毛，他扬手带起风，把半大的猫给刮到门口去。
当晚，散兵给养子的礼物盒里，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枚水系神之眼，在小猫紧张兮兮的打开盒子时光芒大作。给父子二人看的一愣，散兵问小猫许了什么愿望。
小猫却说：“我不知道啊？我许了好多愿望。”


回枫丹的路上，散兵带着养子在须弥绕了绕，毕竟对他而言时间并不珍贵。
散兵认为自己的教育方针还算得上不错，没有对养子过度保护，也让他保留了童心，桓兰纳兰的兰那罗们基本没有变，认得他的依旧喜欢抢他的帽子玩。
他没有什么特别反应，养子却乐开了花，和兰那罗们一起唱歌，一起打闹。
散兵支着下巴，看着面前玩做一团的小家伙们，闭上了眼，久违的做了个梦。
他梦见了林尼最年轻气盛的时候，牵着他的手从高高的山脊下跳落，撒着帕蒂沙兰的花瓣一起飞向枫丹的海。

入水的一瞬间，一切都变了...他所爱的那人脸上长出了奇怪的鳞片，灵巧的手指变成了僵硬的爪子，紫水晶似的眸子失去了原本颜色。他的爱人问他：“你还爱着我吗？”
不，那不是林尼，不是他的爱人！

“啊！哈啊....”散兵清醒过来，四周静悄悄的，有几只兰那罗在唱歌，他的养子窝在他身边也睡着了。
不出所料，纳西妲很喜欢那孩子，一见面就摸了那孩子毛绒绒的头许久。还说着兰那罗们向她介绍起他有多开心，问他有没有留在教令院的想法。
散兵默许了，壁炉之家可不适合这种十三岁还能看见兰那罗的孩子。或者说他特意带养子来须弥的本义就是看看兰那罗们对他有什么看法，希望纳西妲能收留他。
一个讨人喜欢，有毛绒绒耳朵和神之眼的孩子，纳西妲是不会拒绝的。

“父亲，再见！在枫丹也要开心！”拜达港的船要开了，有猫耳朵的养子尽管垂下了耳朵，却还是笑着向散兵告别。
“他是一个很好的家长，对吧。”纳西妲伸出手给他擦去眼泪，并安慰的拍拍他的头。
“嗯...他不能带我去枫丹....我一直都知道。”小猫哭着抱住纳西妲，他和养父估计没什么再见的机会了。


“快二十年了，不知道那群小疯子们有没有记得我的话。”散兵在壁炉之家的门口想要敲门的手停在半空。推开门的人被他吓了一跳，险些掏出武器来。
“先生，你是谁啊？”先说出话的是个少女，她迷茫的看着散兵轻车熟路的走进屋子，甚至还知道要把鞋子放到哪里。
“把你们现在的【父亲】叫过来，不在的话叫在这住最久的。”散兵没有转头就已经察觉到了少女的杀意，半转身子，一击风刃打落少女手中的匕首。“别在我这找不痛快，没礼貌的年轻人。去厨房把第二个橱柜最顶上的那套茶具拿出来，给我泡一壶茶。”
“是...您请坐。”厨房里第二橱柜最顶上的茶具，大约60年前那一代仆人的茶具，现在知道那套茶具还敢点名的人，少女还没蠢到要惹这样的存在。
红黑马赛克的烤瓷茶杯，还有独特的陶瓷怪笑猫猫帽摆件，无一列外是林尼的手笔，这一套茶具是定制的，专门用来和散兵喝下午茶。他拿起猫猫帽摆件，陶瓷制品，意外的能保存很长时间，不容易被风化生锈。


“您回来了！人偶先生！”来者是一个中年男人，脸上横贯了一条巨大的伤疤。尽管他的语气很欢乐，可是脸上肌肉却只是抽搐了几下，看起来更加瘆人。
“是你啊，阿迪夫，现在是你在上任吗？”散兵放下茶杯，面前的中年人气息没有变，他还记得这是当年抱着他腿哭的孩子。
“是的，欢迎您回来，林尼先生的墓碑我一直有记得去打扫。”阿迪夫的脸面瘫了，一副凶相，可是他的内心却是为散兵归来由衷的高兴。
“打扰一下，您是壁炉之家故事里的那位，活了至少几百年的人偶先生？”震惊了两次的少女忍不住问，打扰别人叙旧，这有失礼数，为此阿迪夫瞪了她一眼。
“多学着去看去听，而不是去问，年轻的小姐。阿迪夫，这孩子很热情的欢迎了我，不用管教她。”散兵摆摆手，他原谅了小辈无礼的行为，看在红茶泡的不错的份上。“只是回来说一声，就不在壁炉之家住了。”


离开壁炉之家，散兵走向湖中垂柳边上的墓地，那里是林尼的埋骨地。路过露景泉，顺手摘了九朵虹彩蔷薇。
路上他走的很慢，一步一步的回忆着他和林尼的点点滴滴，人类的一生很短。在散兵眼里短的就像一场戏剧，剧终演员离开，只给他留下一片梦境。
看见那个墓碑，长了些许青苔，石头边角不再整齐，上面没有名字，他只请石匠在墓碑背面雕了一个怪笑猫猫头，以及一个代表死亡年龄的LXXX VII。
整理好墓边的杂草放好花束，他挨着墓碑坐下。若是让路人看见有人坐在墓碑边上，恐怕会把人吓得乱窜，好在位置比较偏僻。散兵闭上眼，靠着那冷冷的墓碑开始说起他的旅途。

林尼死后他在壁炉之家庇护了那些孩子好几年。
在须弥与兰那罗们打了个招呼，再找了草神叙旧。
在璃月买了他早亡弟弟的作品，并带回了壁炉之家。
在稻妻找到了一本以他为原型的轻小说，作者好像见过林尼一样，写的很生动。
在海上遭了难，大半年没有踏上陆地，还捡了只猫耳小孩。
在蒙德养了八年孩子，机灵又单纯还很臭屁，像他们三兄妹的结合体。
回枫丹的路上，路过须弥，把那个十三岁还能看到兰那罗的孩子丢给纳西妲。
回了枫丹，当年最闹腾的小家伙当了现任仆人...
“林尼，你说你不后悔爱上我，可是时间把你带走，命运将你磋磨...我想你了。”散兵睁开眼，已经近午夜，满月在正上空，将墓地四周照的亮堂。

“咔...咔...”细微的响声从不明的方向传来。
散兵警觉的站起身，细细的审视每一个阴影处，环视一圈后异响还在继续，他闭目静听。
静听许久，散兵瞪大了他的眼睛，看向了右手边，那块墓地的背后。阴影里，种上柔灯铃的坟土在鼓动，像是有什么东西要从里面爬出。
月光好像变成了红色...四周散发出诡异的气息，草丛里路过一只兔子。灰棕色的兔子把前脚立起朝散兵看去，琥珀色的兔眼，倒影出一片诡异的景象。

略带潮湿的泥土里，伸出了一只手，不是尸体腐烂的手臂，而是皮肤完整没有缺陷的手。散兵不惧鬼魂，但此刻他不住的后退了半步，那手摸到了地面，像是找到了借力点，用力的把自己往上拔。
浅亚麻灰色的头发，纤细但不瘦削的身体，和那张让散兵无法忘怀的脸，是林尼，甚至是十八岁最年轻帅气的林尼。

“嗯...呼...阿散？好久不见。”再次开始呼吸，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后看向盯着他一动不动的人，眨眨眼看清自己身无一物后，脸颊上泛起青涩少年似的红。
“....”散兵的眼神从惊讶转为了一瞬的愤怒，再变回了他一贯的淡漠但眼神里藏着哀伤。
少年向他张开手，那个动作林尼对他做过无数次，不论是久别，还是回家，林尼都会向他张开双臂。

“我好想你。”散兵抱了上去，被他魂牵梦萦的人抱住。身体是不太柔软的，气息是过于温热的，那胸腔的鼓动略微有些急促。藏蓝色的发丝紧紧挨着林尼的脸，他也配合的微微俯身，收紧胳膊把人搂住。

“阿散...？”嘴角流出了鲜血，他的胸口瞬息多出一个血窟窿，不可置信的看向散兵，散兵愤怒的附上了风元素，以手为刃刺入胸腔。
“去死吧！”散兵能感觉到他的手指已经握住了那一颗刚开始跳动还没多久的心脏，生物体内的温度，炙热到他的指尖发烫，他没有犹豫，不断的收紧。
“噗—”新生的心脏炸开在主人的胸腔里，而那副身体膝盖不受控的跪下去，血液从【林尼】的嘴和眼睛里流出，落在地上发出诡异的黑色烟雾。
散兵的眼角有泪珠控制不住的滑落下来，他慢慢跪下一条腿，伸手抬起【林尼】的头，对着那张还在淌血的嘴吻了上去。
唇还是柔软的，他舔开牙关探进去，林尼的血从嘴角滑落，也滑了一些到散兵嘴里，混着散兵的唾液，血液的铁锈味，眼泪的苦涩味，魔神残渣令人作呕的味道一起被他吞下。

散兵拿出他贴身放着，不断发热的神之眼。不是他的，是林尼的火元素神之眼。跪坐在那里的尸体，手臂无力垂在那里，他把神之眼放在了胸口那个血窟窿里。
神之眼光芒大作，火光映在散兵那张脸上，他的表情看起来像一滩死水，炙热的火舌包裹着那具身体快速燃烧起来，他伸出手贴上【林尼】的左脸颊，火焰像有灵魂一样，不断的分开，为他的手让路，即便是火星溅到他的手也没有灼伤他。
“哈哈...哈哈哈哈！！！林尼...林尼！！！啊啊啊！！！”凄厉的笑声在山谷里徘徊，散兵脸上的表情是哭还是笑他已经不清楚了，他只知道自己的爱人死后都无法安息。
那一夜路过此处的人都闻到了烈火燃烧的焦糊味还有如鬼魅般如泣的笑声和叫喊声，被林中的鬼影驱逐出那个山谷。

微凉的风从东边海上吹过来，吹走了地上烧成一堆的灰烬，留下那一片焦黑的土地，还有一颗再也无法亮起失去颜色的神之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