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目的地是附属于光之国的某人工小行星。
小行星全境作为自然景观公园对光之国居民以及持有居住资格的外来物种全年无限时开放。算是若干年前自然覆灭后，光之国努力研发和维系的、为数不多的人为景观之一。
人工小行星的水土与重力，甚至气候都被管理方精准控制，且根据公转轨道和不同的气候与环境，划分出了不同的观景区域。
兼备气象学、地理学、天体学、管理学科研实践站四块大招牌的公园名扬中外，每年都会吸引大量游客前来一探究竟。近年随着社交媒体发达又被炒成了新的网红景点，不少年轻人都以来公园拍视频为看点发布内容。
不巧的很，赛文此行的目的不是为了科研，也不是为了游玩，更不是为了完成近来大热的光之国全境自助游打卡挑战。
通过入口处的自动身份识别，登记入内，赛文匆匆跑向了标记着【溪流区】的景区。
奔跑途中，赛文又一次在急促的呼吸间挤出一口气，对着绑定在手腕上，处于通话状态的通讯器怒喝：

“混小子！这么重要的事情也不提前跟我说！！就知道给人家添麻烦！看我回去怎么收拾你！”

处于通话状态的通讯器里传来了一道懒洋洋的声音，似乎对赛文的训斥颇有微词：

“行了，同一句话还说几遍啊，我又不是复读机，解释过了的事儿你还要我说多久？这个作业是在老爹你出差期间布置下来的，我什么都计划好了也没用你非要参与，全程独立完成的。结果现在该执行了，你忽然回来又训我做作业不带你又训我强人所难找别人拍片子？你这像话吗？挺大个人了怎么还能这么跟自己孩子赌气？不怕我拍短视频吐槽你送你出道啊。”
“你……！”

奔跑中的赛文面对亲生儿子这一连串根本停不下来的反驳也是哑口无言。归根结底，赛文何尝不知自己是在乱发脾气。理由也很简单——刚一回家就对儿子态度不善，理由仅仅是儿子做作业没找自己帮忙。
话又说回来了，自己的条件就是客观上爱莫能助，再怎么生气都没用。
这趟出差自己跟随团队走了三个月，期间没有特殊情况是不允许擅自返程的。而团队和本土取得联系的权限仅对通讯组开放。可以说在这次科研调查任务中，除了定期汇报和紧急情况，其他的团队成员都处在信息茧房之中，无法通过远程通讯借助网络维系日常的亲密社交关系。换句话说，赛文和留在本土的亲友以及家人在出差期间，联系不上。
三个月不在身边还怪别人不带自己玩，这不就是实打实的强词夺理么。


二


三个月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
走之前赛文尚且沉浸在无比的喜悦中，每天笑口常开，感觉人生都到达了巅峰。
儿子赛罗虽然没有在警备队挂职的意愿，但不知道从哪儿看到了消息，通过自学考入了光之国某著名短期大学最负盛名的人文科学部，并以新生代表的身份在开学典礼上发表了讲话。
打小没能照顾好儿子的生活，自然更不用说监督学业。考虑到两人之间的空白，赛文知道很多事情自己强求不来，所以在考学这方面也一直认为顺其自然就好，毕竟光之国没有那么多歧视和崇拜，大家的生活方式都很自由。
但赛文万万没想到，几次外出保卫宇宙和平的儿子，回国后整天早出晚归为的竟然是自学备考。赛罗直接把数字版的录取通知书发给了赛文，赛文这下才知道儿子不是在游手好闲，相反，儿子出息了！
当时赛文与受邀同行的雷欧一起坐在台下的家长席。赛文看台上儿子意气风发，念起讲话稿铿锵有力，周围家长纷纷向自己投来敬佩与艳羡的目光，别提有多得意了。
席间，赛文做了件让自己追悔莫及的事。
“雷欧，”赛文笑着扭头问了问身边的人，“你怎么也来啦？”
雷欧拿着校园介绍页认真阅读，闻言，带着淡淡的笑意抬起了头：“说是感谢我之前一直陪他学习，今天一定要我来看看他努力的成果。讲稿我也听他预先彩排了很多遍。”

哈啊？？？？
这么多天，儿子天天出门还有师傅陪读呢？？？
最主要的是那个人居然不是自己，还是他的武学师傅？？？
虽然雷欧的学识确实渊博，谈吐也很得体！
但为啥这么重要的事情，自己一点儿没被叫去参与啊！？
说到底我还是孩子的亲爹呢？！
等等？？？
讲话彩排也是雷欧帮忙的？？？
那我都干了啥？？？划水吗？？？

赛文僵在了椅子上。
见他表情不大自然，雷欧关切道：“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
赛文连连摇头，看着台上泰然自若自信满满的儿子，又看了看身边的雷欧，一时间竟觉得如鲠在喉。


三


赛罗的新生代表发言持续在光之国本土的新闻热点上排名居高不下。
期间作为直系血亲和监护人，赛文也得到了不少关注。
直到正式入学，赛文还在被警备队其他成家立业的队员拉起数不胜数的话题。
特别有几个队员，年龄和赛文相仿，彼此孩子也差不多大。大家聊天的内容很多，但总是用同一句话收尾：唉，如果我家那小混蛋也能学学赛罗该多好！
赛文嗯嗯啊啊，每次应付都是满脑袋冷汗，生怕哪天谁忽然来一句：赛文，请教一下，你是怎么教孩子学习的啊？
说谎话他不会，可是说大实话他又不想戳破自己，为此他越来越会应付，心里的疑惑也越来越大。
赛罗搬到学生宿舍住了，雷欧现在和自己不在同一个部门，要想问他们两个人的关系，要么特意约个时间要么就在社交应用里小窗单问。
但人家师徒二人本就感情深厚，武学指导毕业了也不意味着其他方面不能切磋琢磨啊？
且说自家孩子本就早熟，现在马上该成年了，能在独立思考的基础上自己做出选择是好事。身为家长，自己理应支持和尊重孩子的选择。介意这些反而显得自己小肚鸡肠。还是不要过问比较好。
尽管心怀不满，赛文还是决定接受事实，并且在赛罗和雷欧有需要时尽可能多提供帮助，算是自己的一点心意。

生活一帆风顺，家庭和睦美满。不多时，单位也发来了提职令——赛文被正式提了一个职级。
有此等好事，简直是家中双喜临门。还考虑那些鸡毛蒜皮作甚。
喜出望外的赛文义无反顾点头了，没想到刚签署完表示同意晋升的组织材料，佐菲那边几乎是在赛文提交人事材料的瞬间发来了任命状，要求赛文出任星系观测的外派任务的小队长。
看到任命状，赛文终于反应过来了：好啊！你们几个部门为了让我去当吃苦受累的现场负责人竟然联合起来算计我！
这个操作倒是很正常，根据光之国现有的规定，要想完成长时间远距离且条件艰苦的外派任务，需要参与部门自己确定一位拥有一定职级且年纪合适的工作人员作为负责人。
出于对家庭生活的考虑，赛文选择了回到天文局继续从事观测工作，也负责与警备队对接相关工作，单位基本上都是管理层的年长者，或者终年外派的年轻观测员，能同时做好内应外合的只有赛文一个人。
原先赛文一直卡着职级不够没特意担当什么职务，也因此落得一身轻松。但他万万没想到，这次本以为好事成双的升职，不料是早已安排好的要自己去现场当苦力又画得完美只等自己往里跳的完美陷阱。
抗议自然是不能抗议的，提升后的职级确实可以被队长直接调拨出任务，而且要担任身兼八百个职能的队长。都是合情合理的，这些也都写在自己刚签完同意的材料上，字字句句清晰可查（大家一般默认签字），除非自己现在非自然死亡或者掉进脚底下的虫洞啥的消失了，否则正常走流程听命令，该干啥还是要干啥的。
于是乎，收拾好行囊接受完培训的赛文留下了一句“赛罗就拜托你了”，独自踏上了奔赴遥遥宇宙某个不为人知的方位的旅途。
然后今天，好容易解散了团队，在科研室交接了科研成果，做了最后的脱敏和保密训话。为期三个月的外派工作终于画上了圆满的句号！
赛文拖着一身疲倦和难以压抑的兴奋回到家中，无人迎接，隐约听到了儿子高亢的声音。

“不对不对！眼神！眼神！”
“不要总看地面啊！地上的花花确实好看但我们不拍花花！”
“自信一点！又没犯错！为什么眼神总是飘忽不定的！直视镜头！”
“这个作业占期末分数很大的！你一定要好好表现啊！”
“哎呀！求你了嘛！我不都提前贿赂你了总部食堂的每日更替限定套餐餐券十套了？虽然是我爹的～”

在门口卸行李的赛文听到最后，一个箭步冲到了赛罗房门口：

“放肆！竟敢拿为父珍藏多日的积蓄当筹码发生交易！”

那可是重金难求，自己坚持公益签到和绿色出行打卡才挣到积分兑换的警备队每天限量供应的SSR餐券啊！儿子在想什么要拿自己的宝贝（之一）去换取拍摄对方的机会！那真的是合法的拍摄行为吗！
房门并未施锁，赛文没搂住步子，被惯性送进了自动打开的房门。
屋里，赛罗一个人端着饮料戴着耳麦，盘腿坐在床上，对同样放在床上的独立折叠式计算机终端里的视频通话指手画脚，抬头听见赛文进门的动静还挺冷静：

“啊老爹你回来了？嗯呢，眼神不错，喂你，看看，学着点儿。”

从儿子的这一连串反应来看，似乎儿子对三个月没回家的自己没什么感情波动，倒是和屏幕另一头的人聊得火热。
我倒要看看是谁让你这么上心，还要拿我攒了三个月的餐券来讨好感！

赛文不由分说凑了上去，屏幕中的画面光线很暗，但正对着自己的人毫无疑问，正是雷欧！


四


雷欧坐在茂盛的草丛旁边，脚下还有一条潺潺的小溪，手里捧着六弦琴，身上没有佩戴披风。
从视频里看过去，雷欧的表情有些懊恼，又有些羞赧——看起来像是骑虎难下。
见状，赛文把进门的一连串乌龙都忘了个干净，先向屏幕里的人提问了：

“你…在干什么呢？”
“啊，队…赛文，欢迎回来。我在协助赛罗完成他的摄影作业。”

屏幕里的人听到了赛文的声音，也做出了回应。
听到“协助赛罗完成他的摄影作业”，赛文心里咯噔了一下。
又来了。
每次儿子有事儿，从来都不考虑找自己！
到底谁才是孩子的监护人啊！
还有总请雷欧帮忙也怪不合适的！！
这傻孩子也不知道表示表示！！

盯着屏幕的赛罗倒是没瞧见自己老爹的脸色一会儿一变，他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屏幕里的雷欧身上。见到雷欧因为和赛文说话精神放松了许多，立刻吧唧一下把喝空的饮料瓶拍在了计算机的面板上，差点儿直接站起来：

“没错！就是这个眼神！就是这个表情！特好！唱吧！我录着呢！哎哟——”
“瞎折腾什么呢？！”

赛文照着儿子没戴头镖略显寂寞的后脑勺用力拍了下去。
他可不记得自己儿子什么时候变成了这么个不分场合唯利是图（？）的自私孩子！
对出差回来的自己不嘘寒问暖也就罢了，怎么还对给自己帮忙的人这么不客气！

“好疼！你别捣乱啊老爹！我们现在整忙呢，你先找个地方安静一下！”

啥？我……捣乱？
我在外面辛辛苦苦带队三个月，回来了你一句问候都没有，还叫我哪儿凉快哪儿待着去？！
赛文心里的火腾地一下就上来了。

“你也不能总麻烦人家吧！既然我回来了，至少让我帮忙！”
“哎——不用了吧？”

这露骨的嫌弃口气，听得赛文头上又爆起了好几个十字路口。

“总之我还有事要找雷欧！顺便帮你拍片子，没意见吧！”
“…您那都不是疑问句，我怎么同意呀？”
“不管，我走了！”

说罢，赛文风一样大踏步冲出了房间。
留下赛罗一个人，不紧不慢地从床头柜里又摸出来一瓶饮料，对着屏幕里的人发话了：“呃，他以前不是这样的。相信我。”
“这个我自然知道。”屏幕里的人也回话了，表情多了几分无奈。
赛罗咽了口气泡水，心中暗道：现在这个表情也不错，笑得很好。但是又要让他注意镜头又要让他弹唱，看来难度还是太大了。既然如此就把希望寄托给莫名其妙抽疯的老爹吧，兴许他有什么办法能控场呢？等着瞧吧。

“那我先把视频通话关掉咯。”
“好。”
“那个……啥。”
“你说？”
“我感觉他现在有点儿兴奋。等会儿如果他真过去了，你随便对付两句，让他赶紧回家睡觉吧。”
“好吧。”
“真是怪了，三个月没见过自己可爱的宝贝儿子，回家二话不说先怼我折腾你，然后也不想跟我聊聊出差的事儿就跑去找你了。偏心。每次跟他聊天，动不动总是提起你来，真是的。和我抢你有什么用啊。挺大的人了还吃醋。”

赛罗留下了自己听似不经心的抱怨，特别是在【偏心】二字用了重音，说罢，含笑切断了通讯。
视频上的画面甫一消失，父亲紧接着发来了讯息：雷欧的坐标位置发一下。

咋的？连人家在哪儿都不知道就冲？光冲还不完事儿，非得全过程拉着我也互动啊？
人到中年，任性得很啊。对我三个月都不闻不问，一提到我师傅倒是跑得比谁都快。
偏心啊偏心，真的就是偏心。除了偏心啥都不是。还吃醋。

赛罗把公园的地址从导航软件上甩了过去。
对话框里显示自己发的消息在联系人【老爹】收到的瞬间变成了【已读】状态，然而等了许久，始终没再等到对方给出任何回复。
搞什么啊，真就有了雷欧不要我了？赛罗喝着无糖饮料，看着老爹未读的消息默默吐槽。


五


再回到开头的场景。
赛文这一路飞了有些时候了。
飞着飞着，赛文的头脑清醒了很多。
首先他得承认，自己刚刚失态了。
着急回家原本是想和雷欧说一下自己出差的重大发现，不料回了家一看亲儿子又赖着雷欧还要拿自己的餐券贿赂雷欧，再联系到之前的入学考试，赛文下意识地，急了。
和儿子的空白他一直在努力填补，无论是生活还是武学，无论是经济还是精神。赛文一直在用自己最努力的方式关怀和理解儿子，尽管过去不能修正，但当下和未来他们都可以同行。
万万没想到的是，儿子的几次选择都不是自己，而是雷欧。

雷欧也确实值得依靠！
赛文咋舌，他还是想不明白，自己心知肚明，雷欧是自己最好的弟子兼战友，又为自己排忧解难，在管教赛罗这方面付出了许多。
实际上在自己走之前，不也是自己把儿子亲手托付给了他吗？
但从入学考试，到代表发言，还有这次录制视频，全程仿佛都像是赛罗在故意躲着自己，完全把机会留给了雷欧一样。
那不就说明了，在赛罗心里，雷欧>自己吗？
好可怕。
自己的家庭地位不知不觉就被雷欧比下去了。
而且还是在雷欧还没正式进入自己家庭的前提下。
咦，越想越可怕。
不是吧。

赛文拼命甩甩头，在飞行途中告诫了自己好几次：要淡定。多跟孩子沟通，做最好的倾听者。尊重是教育的出发点。不要总以批评者的身份与孩子相处。
嗯，这是之前自己特意跟爱迪取经学来的教育箴言。每次和赛罗之间有啥问题就要按照爱迪的建议拿出来念叨念叨，然后针对问题，要先把问题中的矛盾点梳理出来，再寻找自己能切入的方面。
那么好，今天和儿子对呛起来，原因是——我好不容易回家就听见不出门迎接我的儿子说要把我精心攒了仨月的限定餐券送人，因为那人会配合他做学校的作业，而这期间我出差了啥都不知道。
所以归根结底，是自己没能留在家里陪伴孩子才会闹的这一串乌龙。
对了，赛罗入学考试的时候自己也在准备职称考试，赛罗开学典礼那几天自己还经常加班在完成项目对接。
这么说——
呃……要淡定。多跟孩子沟通，做最好的倾听者。尊重是教育的出发点。不要总以批评者的身份与孩子相处。

赛文扶额。
绕来绕去，合着还是自己的锅。
如果雷欧真的在这三个月里一直照顾着赛罗，那用十套限定餐券犒劳他都算便宜的了。
孩子虽然成长了很多，但还没成熟到可以实现精神独立——还有经济独立的地步，多个人看着点儿总没错。
还有那句“赛罗就拜托你了”，其实正是对雷欧说的。要说能把孩子放心交给一个人保持不近不远的距离照看，必要时会给予帮助，平常也不会过度干涉，想来想去，还是雷欧合适。
对于自己而言，雷欧已经是形同家人的存在了。那么，当时雷欧回答了自己什么呢？

目的地近在眼前。赛文停止了回忆，按照空中自动弹出的提示投影寻找降落位置。
入口处扫描了赛文的个人信息，人工设置好的语音开始了景观介绍，搭配全息地图。

“整个星球共被划分为28个区？！包括水陆空360°全方位？！你可以自由选择路线尽情体验不同星球的特色自然景观？！这死孩子是想让我绕到明天早上去吗？！”

赛文再次开启了通讯，屏幕里又传来了赛罗含糊不清的声音，配上吧唧吧唧咔嚓咔嚓的音效，似乎是在吃零食：

“又怎么啦？”
“雷欧在哪儿？！”
“哟，仨月不着家，回家第一件事儿先不分青红皂白教训一顿孩子，然后还把孩子晾家里，自己跑出去找别人耍，现在找不着人了，跟孩子说话就是这么个态度。”
“哎呀行了行了，我回家再跟你承认错误！真有急事儿找雷欧！”
“……行，你去7号景区吧。那里有条人工河，我让雷欧坐在河边的观景台上。他应该没走动。”
“好！我知道了！”
“等下别忘了帮忙给雷欧打打气，还有录像。内容和流程我都安排好了，就是他死活不肯配合。快到DDL了，我今天必须拿到理想的视频。”
“你们作业什么主题？没为难人家吧？”
“‘记录人生的美好瞬间。’，这能为难人家啥？我安排的就是让他到公园里寻个美景坐下弹个琴唱个歌。他会弹琴会唱歌不是你跟我说的？”
“主题确实不错。呃……还真是我说的，他以前在地球上就很会弹琴，唱歌也不在话下。”
“对啦。既然有这么好的素材，我就另辟蹊径，把我的作业主题定成了‘记录【他的】人生的美好瞬间。’”

哦。原来如此。不愧是我的儿子，着眼点就是不一样。
等等……？

“你的意思是说，其他同学都是拍自己吗？”
“啊，不然呢？哎哟红莲约我组团呢，你还有事儿吗？没有我先开团了，今天晚上UFZ公会要打新副本任务——”

要淡定。
多跟孩子沟通，做最好的倾听者。
尊重是教育的出发点。不要总以批评者的身份与孩子相处。
算了还淡定什么啊，这臭小子确实没做错什么！但就是腆着脸盘子给别人添麻烦还坚决不带自己玩的态度让人火大！得管！
至少事后要对雷欧郑重道谢，请吃个饭啥的！还有下次无论条件多苛刻都要带上亲爹互动才行！

“混小子！这么重要的事情也不提前跟我说！！就知道给人家添麻烦！看我回去怎么收拾你！”
“行了，同一句话还说几遍啊，我又不是复读机，解释过了的事儿你还要我说多久？这个作业是在老爹你出差期间布置下来的，我什么都计划好了也没用你非要参与，全程独立完成的。结果现在该执行了，你忽然回来又训我做作业不带你又训我强人所难找别人拍片子？你这像话吗？挺大个人了怎么还能这么跟自己孩子赌气？不怕我拍短视频吐槽你送你出道啊。”
“你……！”

至此，时间线梳理明白了。来龙去脉亦然。
都这把年纪了还会因为孩子寻求帮助的权重和选择吃醋，在旁人看来也太不可思议了。
如果把自己和儿子的对话真拍成视频段子，可能所有刷到的人都要留言吐槽吧。
自己在明知道不行的情况下非要强调自己行，简直开玩笑嘛！
啊，这么一想真丢人。不行不行不行，太耻了！
不顾公园的文明引导标语【请勿奔跑】，疯狂甩头的赛文拔腿就跑。
运动是很有效的解压方式，不仅可以让人停止思考，更能让人发泄各种负面情绪。

怎么说呢。大概是儿子对待自己和雷欧的态度差距过大，自己在吃醋之余，又感到了一丢丢，哦不，很强烈的难过和心酸？
从回家到现在，儿子的关注点始终没在自己身上。对自己说话的态度更是仿佛在赶苍蝇，可却选择让雷欧成为自己摄影作业的主角，同时关注备至，甚至要指导雷欧如何配合自己的摄影要求。
分析完了儿子对两人的差异，那么再分析一下两人对儿子的差异吧。
短短三个月时间，雷欧已经从武学恩师上升到了连日常生活中做作业这类小事都被赛罗依赖的存在——不，两人之间建立的感情，绝非三个月就能培养出来，或许从K76的修行开始，两人就结成了坚定的感情纽带吧。雷欧是行动派，寡言但绝不无动于衷，在塑造赛罗的战斗基础同时更多的是在关注赛罗内心的成长。
反观自己呢，终日忙于工作，也没什么好办法填补和儿子之间空白的那些时光。嘴上说着要对孩子多点儿陪伴和教育，但在接受其他人对儿子的赞许和肯定的同时更偏向于坐享其成，对孩子的成长没做出什么实际的贡献。而且自己是个说走就走的人，就好比这次出差，离开后根本没有对儿子送来哪怕一个字的关注。回家第一件事还是想着和更适合做孩子家长的雷欧聊点儿别的话题，对赛罗完全不够走心。
呜……高下立判。
自己对孩子投入的关注根本不足以支撑那些浮于表面的所谓的“爱”，看来作为家长，自己还是修行不足啊……


六


第七景区的标示近在眼前。
满心懊悔的赛文沿着人工河的河岸继续前进，远远地便瞧见了观景台上坐着的人。
那人手里果真抱着一柄六弦琴，背后是枝繁叶茂的树丛，水边无数荧光生物散发着点点淡金光芒，时不时掠过那人赤红的身体。旁边还立着一只小小的平板计算终端，大概就是赛罗准备的录像设备。
自己寻找雷欧的目的还没交代，不过通过刚刚赛罗和雷欧的对话，自己已经明确表达了需要和雷欧谈话。这也是自己今晚着急回来的主要原因，有件事他必须和雷欧尽快沟通。

“……赛文。”
“我来了！”

赛文对那人挥了挥手，气喘吁吁地加速。
那些胡思乱想的内容都被一路加速跑冲散了，留下的只是运动后彻底放空的大脑。
什么都不琢磨，免得心情变得更差，连带着跟另外两人也处得不愉快。
不过在看到雷欧的瞬间，什么教育失败，什么家长有责，什么出差辛苦，什么儿子我想死你啦，什么你做作业也不说拍拍老爹，诸如此类的情绪化想法，全——都啪地一下没了。

赶快和雷欧说那件事！
赶快！
当务之急！

“欢迎回来…所以，你找我有什么事？”
“你要唱什么歌？我看看能不能帮你合个音！”

怎么又来了！？
当着赛罗的面提雷欧，当着雷欧的面提赛罗！
不是的不是的！今天找你是要说别的正经事啊！！
虽然你们两个在我心里都很重要，但我也不至于口不择言把你俩的事儿混为一谈想提谁提谁吧？！怎么自己到了他俩面前忽然就嘴笨了呢！！
当然我也是想要帮忙做作业的可这个想法不是最优先事项啊啊啊啊啊！！怎么办！！
怎么解释好啊！！

赛文说完立刻后悔了。恨不得直接投河顺水赶紧流走，不想再犯尴尬。
然而雷欧没有给他逃跑的机会。

“歌是独唱的，不需要伴唱。请先说说找我的理由吧，讲完以后再帮我录像，好吗？”
“哦、哦哦……这样，我先说正事儿，等下尽全力帮你！”
“嗯好，所以是什么事呢？”
“真的？你不会怪我太冒失？本来找你，却突然提起赛罗？”
“这有什么可介意的？赛罗本来就是你的孩子，关心他不是很正常么。”
“抱歉，是我太混乱了。很多事情搅在了一起，越是想整理明白就越乱……”

赛文叹气，不料雷欧听到这里，竟浅浅一笑。

“冷静一下，慢慢说吧。”

赛文也站直了身体，用力深呼吸。
附近的草丛中有香草，闻起来是清新的薄荷味道，令赛文精神一振。

“确实。这样不太像我。”
“是的。无论发生什么，你都能时刻保持冷静，这也是我努力学习的宝贵闪光点。”
“啊……真的吗？”
“当然了，所以请说吧。这么晚找我什么事？”
“好吧，嗯，我很冷静！雷欧，请你看一下这个。”
“好。”

得了台阶下的赛文开始还将信将疑，总觉得雷欧是为了顾全自己的面子才会说不计较在找自己的时候却被问了一嘴赛罗的事儿。但拉锯没几个回合，赛文又怕雷欧变卦，索性得了便宜赶快转移话题，把通讯器直接扒拉到主界面，选取相册打开空气投屏功能，将保存多日的照片展示给了抱琴而坐的雷欧。
深吸一口气，赛文一边在心底咕哝着这附近空气的含氧量挺高呼吸好顺畅，一边却偷偷抱怨着自己也不知道中了什么邪，心跳得比剧烈运动后更快。
乍一开口，声音都有些沙哑。

他紧张了。
没错。
无与伦比的紧张。
他找回了自留存这张图片至今的心情。
满载期待与紧张，心跳不自然地加速，想看到对方的反应，又害怕对方悲伤。
从留存这张图片至今，他一直是带着这样的心情度过每一天的。
但他知道，他必须把这张图片给雷欧看。
他必须回应雷欧对自己的期待。

“这次我们……向银河系西部出发，前去观测了一个大概在近万年前出现智慧型生物移居的星系。整个星系诞生较晚，寿命很是年轻。最初发现该星系的太阳的同时，我们也从星图上捕捉了若干个宜居行星的图像。本年度开展星球定期观测时，我们发现该星系中一颗宜居行星的宏观自然环境发生了较为明显的变化。推断出有新型的智慧型生命定居在在这颗被天文局标记为LS7751-α的星球，这次外派工作就是去论证其存在的真实性。”

雷欧一言不发，嘴角挂着一点淡淡的笑意。
赛文顿了顿，发现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每次雷欧听自己说话总是这副表情，似是期待，更像是在享受和自己的对话。
于是赛文的心跳也缓了下来，几次深呼吸后，找回了做公众讲解时的冷静与条理明晰：

“答案是YES。那些智慧型生命高度发达，远距离观测该星球地表即可看到大量人工修建的建筑，其中还包括改变河流流向的大型水利工程。聚落中的建筑大小相同，无明显地位差异。应该是某支既存文明物种迁徙至此生存。我们在观测过该星系的全部星体以及这颗LS7751-α后，发现该星系中LS7751-α为自然环境最宜居的星球，该物种迁徙至LS7751-α也可以视作自发而为。种种证据均表明该物种具备与其他智慧型生命体接触的初步条件，于是我们向总部申请了访问该物种的许可。”

赛文润了润自己唐突干涩的唇舌，将那张照片放大，指着其中的一个部分，望向了依旧面带微笑的雷欧。

“总部同意了我们的申请。于是以我为代表的几位小队长集合成队伍，与当地智慧型生物进行了接触。如我们最初预判的结果——他们是和我们一样的，拥有人类体态特征的物种。在借助意念进行交流的过程中，我向他们说明了此行的来意，希望了解这个种族的文化全貌，于是……他们的领袖给我看了这个。”

赛文投屏的照片是一块巨大的石板，上面整齐地雕刻着一些异于光之国官方通用语言的文字符号，而赛文放大的图片位置，应当是石板上文章中的一个字母。
图片上那个字母和雷欧腹部的字母，恰巧拥有相同的形状。

“我希望你证明一下，这是否……”
“是的。这是我的……母语。L77通用的文字。这个字母的含义是…我的名字，雷欧。”

难得会打断他人发言的雷欧抓紧了手中的六弦琴，艰难地维持着笑意，可眼中闪过了无数飞舞的荧光。
雷欧努力保持笑容，握紧六弦琴的手却出卖了他动摇的心。很快，荧光便从他的眼中飞出，划过面颊，滴在了溪流中。
赛文走近，握紧了雷欧颤抖的手。
荧光生物围绕着他们的体温，翩然笼罩着他们的身体。
在赛文有力的手掌中，雷欧的手终于停止了颤抖。
取而代之的，是一个艰涩却充满喜悦之情的笑容。

“是吗……也就是说，他们很大概率，是当年的幸存者。”
“王宫下面有一艘紧急逃生艇，可供数百人搭乘……或许那时候留在宫殿中的母后……拯救了许多前来避难的民众吧……”
“我还有一个不情之请。明天起，作为临时协助调查员，麻烦你来一趟我们的项目组好吗？我们想继续和这些人类进行接触，如果你在场，双方沟通起来应该会更方便快捷。”
“好的…好的，我很乐意……”

看着雷欧用力揩掉眼中涌现的泪，赛文想起了什么，关掉投屏，坐到了雷欧身边。
在坐到草地上的一瞬，赛文产生了错觉：仿佛自己用了数万年的时光，才终于坐到了目前的位置。
但坐下后，听着对方哽咽的鼻音，赛文甚至想露出笑容，想拉起对方的手在荧光中起舞。
但这些不理智的想法都可以放下，因为自己还有最重要的诉求需要向对方表达，即便时机掌握得完全不好。
雷欧的心情透过手完全传达给了自己，而自己的心跳也开始加速。
得到了对方的确认和认同，最重要也最迫切需要回复的部分结束了。
自己真的是个自私的人，完全没给他足够的思考和反刍的机会，反而利用他此刻脆弱而混乱的心，想要再请他答应一个请求。
嗯，仔细想想，自己就是自私。
洗不了了。

“那什么…我知道现在说这个有点儿不合时宜，不过我还有一个自私的要求，能不能请你答应呢？”
“你说……”

无数淡金色的荧光在空中变换轨迹，仿佛神话中的精灵一般舞动。
自己说的这些话可别太破坏气氛就好。
但这也是自己最坦率的心声。
硬要说的话，就是一生一次的，最为诚恳的请求。

“我作为家长还不是很成熟，一个人也要经常倒腾自己的工作，对于照顾孩子和教育孩子这方面实在分身乏术，不能保证带给赛罗足够的关照。我知道赛罗很依赖也很尊重你，而你也确实有能力能做到。所以…能不能请你今后在教育赛罗的同时也帮帮我，多替我分担些管教孩子方面的问题。好吗？有你在我会很放心的。”
“既然如此，我也提一个自私的要求吧。如果队…你能同意，我的回答也是可以。”
“你说吧。”
“如果下次再有机会以私人名义拜访LS7751-α，请你与我同行。”
“就这样吗？”
“就这样。”
“不好意思，让我确认一下，你不需要钱财或者人脉关系一类的利益吗？能力范围内我都会满足你的。”
“？要那些做什么？队长，请不要把我想得太物质！你觉得我是那种重视利益的小人物吗？”

一听雷欧的语气陡变，又听到雷欧习惯性地喊了自己队长，赛文知道雷欧有了情绪，急忙低头赔罪：

“不不不，你误会了！我只是在想…能不能也满足一下你的其他需求啥的……”
“我什么都不需要！只要队长你能和我一起去LS7751-α看看就好！”
“好好好！等咱们的科研小组完成对当地文明的调研分析，长期交流的许可一旦办下来咱们就去！以后就是在那边单独盖套房子住个十天半月都不是问题！行吗！”
“…嗯，可以。”
“好，那咱们就说定了！”
“好，以后但凡有什么关于赛罗的事儿，我可就直接找你了，不客气了啊！”
“欢迎欢迎。”


说到最后，雷欧眯起眼睛低下了头，哪儿还有方才爆发的怒意，倒是眼角的笑又深了几许。
赛文不知怎的，看到雷欧的态度变化，心里感到如释重负，堵在心上的大石头也碎了。

彼此都同意了。这算是双赢吗？
不，再加上赛罗，应该是三赢关系吧。
彻底放松的赛文忽然打了个大大的呵欠，这才想起为了返程，他已经在路上超负荷工作了许久，期间一直未能睡眠。全程都在强行推进工作进度，只想着快点儿把可以携带出去的照片分享给雷欧，心里哪儿考虑过一点儿赛罗？
雷欧见赛文安下心来便面露倦色，又关切问道：

“啊对了，之前的职称考试和对接项目都完成得不错吧？赛罗为了不打扰到你，才一直没和你说。其实他看到你在努力学习和工作，也以你为榜样，私下做了许多努力。只是他害羞，不想让你知道罢了。全过程我都看在眼里的。你回去也记得夸一夸他。”
“真的？！”

啊，赛罗真的长大了。不再是最开始的那个顽皮偷火花的小淘气了。
自己这么多年，到底看到了儿子的什么呢？总是拿他当不谙世事的孩子，不肯放心让他自己拼搏。
然而这次的故事就告诉了自己，过度保护和强行表态反而是在给赛罗添麻烦，适当的距离感才是尊重发挥最大作用的基础。孩子已经长大了，完全不再需要自己的百分百奉献，自己也应该主动放开手，让孩子自由飞翔，自由生长。
如果赛罗需要自己的帮助，肯定也是直言不讳。但刻意不消耗自己的时间，更多体现的是赛罗以自己独有的方式在关怀不成器的父亲。这么看来，成熟而包容的是赛罗才对。
希望自己也能安心工作，完成考试，所以赛罗才会请雷欧帮忙。所以才会什么都不让自己担心。
真是的，这么一看，真正成熟的反而是赛罗。服了他了。

赛文无奈一笑。发现自己确实还需要继续努力。
另外说一下，大概自身心态不好也是缺觉导致的吧，看来得把请雷欧监督自己按时入睡首先提上日程了。
放松之后困意迅速袭来，赛文为了礼貌交谈，勉强压住打呵欠的冲动，刚准备起身招呼雷欧返回本土，忽地听到了身下传来一声清脆悦耳的琴音。

“请你别忘了，接下来还得按要求为赛罗完成作业。说好了要给我伴唱的。”
“哦…对哦，还有这出。”
“不能出尔反尔，要在孩子面前做出好的表率。再困再累也要坚持。能做到吧？”
“当然。君子无戏言。你想唱什么？”
“是那首我经常翻唱的歌曲，旋律是这个，还记得吗？”
“记得记得，我也很喜欢那首歌。”
“好，那再帮我看一下表情，如果一切没问题，咱们就一起唱吧。”
“是是，我看看……现在这表情就不错，嗯！确实挺好！我喜欢！那听我口令！三，二，一，开始！”

配合雷欧的指示，赛文调整好了镜头，坐到了雷欧身边，听雷欧弹起了昔日轻快的小调。
强烈的喜悦使雷欧对着镜头绽放出了与荧光交相辉映的笑容。他弹起手中的六弦琴，开始吟唱歌曲。
赛文站在镜头后面，对雷欧竖起了大拇指，同样笑得开怀。
歌曲的曲调和歌词赛文也听过无数遍，那是他也很喜欢的一首歌。更让他高兴的是，这首歌仿佛代表着二人此刻共鸣的心声。


七


嗯，今晚真是收获颇丰。感觉人生都充实了不少。
小目标是培养一个前途无量的孩子，大目标是见证一支文明的延续和复兴。
能和他共同达成这一大一小，想必最终收获的成就感和喜悦也绝不仅仅是1+1那么简单吧。

来日方长。
有你在我身边，我不再迷惘，更加坚定了努力的方向。
我们的未来，必定会勃发出诸多光彩。
能与你比肩并进，兑现心中殷切的盼望，实乃毕生之幸事！

赛文眺望着天际浮现的星辰，醉心于耳畔清丽的琴乐与悠扬的歌声。
空中曼舞的荧光照亮了他们眼中无尽的希望。


【完】


后记


【UFZ公会某晚的聊天记录】


兔兔：兄弟萌听我说！劲爆新瓜！我爹向我师傅求婚了！！
FIRE：啥意思
兔兔：是这样！哇信息量巨大啊兄弟萌！
FIRE：啥啊
兔兔：我爹脑子不知道咋的短路了，出差回家先因为我请我师傅帮我完成摄影作业训了我一顿，然后自己飞出去找我师傅了！在找师傅的过程中没关和我的通话！然后我就从通讯器里听我爹说他要跟我师傅以后一起教育我！还说他这趟出差好像发现了我师傅的老乡！我师傅回答说如果我爹能陪他去见老乡，他就同意以后跟我爹一起教育我！
FIRE：？？？？
明镜☆止水：所以……二位的意思就是今后要在教育你的路上携手并进了？唔，确实，共同抚养一个孩子，在很多文化中都有希望双方今后能够组成家庭的意味……
⑨：喂你们还要聊多久，我要开始程序维保了，没别的事情我登出了！
Jean_Fight（不许叫我烤鸡！）：兔兔，你对于自己的家庭结构可能要发生变化，有什么看法吗？
兔兔：还能有啥？就我爹沾了我和我师傅立刻变身冒失鬼，平时忙工作都要飞起还老想抽时间关心我还完美不踩点又自己原地跺脚干着急的性子，多个人背后拉着他点儿省得他瞎操心不是挺好？别的不吹，我师傅训我什么我是百分百听的！
FIRE：哦…所以你爹向你师傅求婚了？
⑨：【用户已退出登录，自动切入离线状态】
明镜☆止水：看来你完全不介意父亲的婚事啊。
兔兔：我能介意个啥？他俩求婚和回复的全过程都开着通话让我听完了，我爹还夸下海口说要去老乡目前定居的星球建个婚房他俩住。他俩幸福就完了呗！事到如今我也没啥反对的理由。算了，细节明天等他俩下班回家我再扒，先睡了！兄弟萌等我消息！晚安啾咪！
Jean_Fight（不许叫我烤鸡！）：话说每天要按时睡觉也是兔兔师傅给定的规矩吧？每天喝饮料不能超过两瓶也是。能针对饮食起居制定好规矩，并且要求孩子严格遵守，说明兔兔师傅也是个细腻的人，会是一位开明的好家长的。
兔兔：【用户已退出登录，自动切入离线状态】
FIRE：烤鸡烤鸡，兔兔说的瓜到底是啥意思？
Jean_Fight（不许叫我烤鸡！）：【用户已退出登录，自动切入离线状态】
FIRE：来个人理我一下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