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捕获

趁着昏暗天色的掩护，穹顺利回到了家中。经过这场闹剧之后，即使是生性喜欢冒险的穹也受不了这样折腾，直直的躺倒在床上。

从坍塌大楼逃脱后穹顺利利用钩爪到达地面，不过以哨兵的体质来说从三楼摔下也不会有致命伤。他一路向着广场外奔去，本来想着即使碰到地雷也能依靠速度逃脱，防止地雷爆炸波及自己，但一路上也并没有误踩到任何陷阱。
那个代理人似乎耍了所有人，除了大楼底部的炸弹，其他地方根本没有什么炸弹。

“哈哈，恭喜您。似乎只有您闯过了这重重关卡啊。”
“呵，你说这广场附近全是地雷。根本就是在吓唬我们吧。”
“……呵呵”
穹似乎感受到面具下的那个人第一次扬起了嘴角。
“说的不错，穹先生。”
“连跨过地雷圈这种程度的胆量都没有的劣等哨兵，也想来参加H级任务，别开玩笑了。”
“还是像您这样的哨兵，才能够参加我们伟大的夺回计划。”
“……”穹不悦的眯起眼。

只因为这种事情，就想把所有较弱的哨兵都掩埋在废墟之下的行为，和草菅人命有什么区别。

“所以那个向导也是你为了筛选才叫来的吗？”
“向导？”
“……”
“呵，看起来出了点小差错呢。”
即使隔着面具，穹也能感受到面前这个人令人不悦的衡量商品一般的目光，比那个桑博还要讨厌。

代理人交给穹一个信物，表示他能够加入这次委托。让他后天晚上到离这里最近的关口，会有人来接他。

————
“呼……”穹从口袋里取出那个信物把玩起来。是一个菱形的徽章，上面还刻着一个建筑物。

这不是x国属塔的标志吗？！

穹猛地坐起身，仔细观察这个信物的正反面，但是除了塔的标志之外，其他地方都没有什么特别的。

难不成塔内部出了叛徒吗？
而且当时的那个向导，感觉特别奇怪。以这个人的实力应该不会甘心在墙外当雇佣兵，还是说他本来就是墙内的向导，知道了风声来抓人的？
当时那么吵的环境下也能听到他的话，即使哨兵的五感再好也不可能在那样鬼哭狼嚎的情况下精准感应到他的。还有那种恐怖的精神力，居然就那样制服了在场的那么多哨兵。

关于精神操控穹也只听说过一星半点，是从墙内被遗弃的哨兵向导的相关书籍里看到的。大部分的向导身体素质并没有哨兵优秀，在战场上依靠哨兵保护。他们的工作以辅助哨兵为主，比如进行远程进攻和抚平哨兵的精神波动。很少有向导能够单独和同级的哨兵对峙。
但是书里也提到，某些向导拥有强大的精神力，可能是先天就拥有，可能是后天训练而来。这种高级别的精神触须能够直接冲破精神屏障直达意识海，从精神层面压制哨兵和向导。

他那种级别的向导……为什么会来这里……
穹想起了那个人的眸子，不带任何情感，似乎活着只是为了某种任务一样冰冷。

正当穹神游天外的时候，房门被暴力的踹开。不用猜都知道是谁。

“呃啊！？希儿你怎么了！”
穹猛地坐起身，以为他去接那个H级任务被希儿和娜塔莎知道了。
“穹，不好了！昨天不是有哨兵去那个H级任务的筛选场地吗，今天发现去的人全部都失踪了！”
“啊？！”

————
当穹和希儿赶到bal中介厅外的时候，门口已经围满了人。都是从各个贫民区赶来的家属或者朋友，他们控诉着bal的不负责，仅仅只是筛选合适的哨兵，结果搞得贫民区大部分的战力失踪。

“大家稍安勿躁。”

是昨天那个戴面具的男的。

“昨天的那场事故纯属是意外，这让我们也很震惊。”

是谁往楼下放的炸弹……

“不用担心，我们bal会拿出足够让你们满意的赔偿金。以示我们的歉意。”

穹有些恼火，正准备挤到人群中间去时被希儿拉住了手腕。希儿的表情也不太好，但是示意穹看向角落里的护卫，随后摇了摇头。

bal是墙内的组织，他们来到墙外只为了压榨墙外的劳动力，接取委托后收取大量的中介费用，到达墙外代行人手中的报酬更是少之又少。在大部分人看来，他们根本没有把墙外人放在眼里。但没有这些委托，墙外人的生活又难以维持，只好忍气吞声。

“你们这些杀人不眨眼的恶魔！把我的丈夫还给我！”
“对！你们根本不把我们墙外人当人看！”
“混蛋！谁要你们的破钱！把人还给我们！”

不知是谁起的头，围在大厅内的人们开始大声的控诉bal的所作所为，有些人甚至拿起了武器想要袭击代理人。

“哎呀，你们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
代理人一挥手，大批护卫从大厅后的房间里涌出，一下子就包围了大厅。他们都带着精良的枪械，而那些贫民只有简陋的冷兵器，要是发生冲突，胜负显而易见。

“只要你们乖乖听话收好补偿，我们不会对你们做什么的。”
代理人依旧用着轻描淡写的语气阐述着，说出的话却让人毛骨悚然。

但躁动的人群似乎并没有安静下来的样子，他们依旧你一句我一句的控诉着不公的事实。

“只是一群会叫唤的家畜而已……”
这句话用了只有在场的哨兵能够听见的分贝。
如此过分的话，即使是希儿也坐不住了，她召唤出常用的镰刀准备迎战。

“希儿，我们速战速决。”
穹也拿出自己用的最顺手的棒球棍，低下身姿随时准备冲出去。

“我们绝不会原谅你们的暴行！”

随着第一个人拿着锄头冲出了人群，混战就这么开始了。
穹快速的冲向离他最近的护卫，一闷棍击倒了他。随后快速夺过他手中的枪械，扔到一边。
之前的几个委托有遇见过几个bal的护卫，希儿和穹以切磋的名义和他们战斗，大概摸清楚了他们的战斗方式。因为在他们俩看来，贫民区和bal的冲突是迟早会有的事。

“希儿！我这打开了一个缺口，先让妇女走！”“明白！”

他们并没有想要取得这次混战的胜利，只想保护好能够逃出去的人，实力差距太大了。
不知这乱斗持续多久，两边都杀红了眼，哀嚎痛呼此起彼伏，场面一片混乱，而引发问题的人早就消失不见。

“该死的，难不成他们把墙外能打的哨兵都处理掉就是为了这个吗？！”
希儿好不容易从三人的包围圈中离开，观察了一下局势，贫民区留下的人不多了，两人也多多少少负了伤，是时候该撤离了。
“穹，差不多该撤了！我镰刀都砍钝了。”
在不远处的穹听到希儿的呼唤，正准备回应她就看到不远处一支箭矢瞄准了希儿。
“希儿小心！”
希儿一下就反应过来立刻躲开了，但下一秒另一只箭矢就瞄准了穹。
“唔！”
是一只带有寒冰的箭矢，不偏不倚的击中了穹的右臂。

“你没事吧！”希儿见状马上想帮忙解围，奈何又有护卫突袭上来只得防御。
“没事！你先顾好你自己！”

穹在被击中的瞬间就感觉到自己的右臂没办法活动了，这支箭矢很奇怪，并没有贯穿穹的手臂而是在击中他手臂的瞬间变成了冰包裹住了他的手臂。
刚准备拿起因为疼痛脱手的棒球棍，就感受到了背后的视线，像是被猎人盯上的感觉让他瞬间脊背发凉。

必须得赶快离开这里。穹连忙掏出随身的烟雾弹对着希儿喊到。

“希儿！我们老地方见！”

等穹说完的瞬间，大片的烟雾扩散开来，希儿也心领神会借着烟雾撤退。

————
穹放完烟雾弹之后向着贫民区的小巷跑去，那里人烟稀少且道路纵横交错，方便甩开追兵。但从感受到那股视线的那一刻起，它就一直紧跟着穹。

“该死！”
刚路过一个转角，右臂的冰像是有生命力一样渐渐扩散开来，穹的右手彻底失去了知觉。经过一场他实在是没有力气再奔跑，只好在这个转角处暂时休息。

他用单只手打开背包寻找冻伤药，一边给自己胡乱抹药一边紧盯着转角的另一侧，如果有追兵追上来就狠狠的给他一脚。
但穹忽略了身后，在他注意到身后有人时，那个人已经站在了离他只有一步之遥的距离。
“！？”

来人掐住了穹的脖子把他摁着墙上，强势的捏着他的下巴强迫他看向自己。穹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打的措手不及，一没注意咬伤了自己的舌头。
“……”

穹终于看清楚那个人的脸。他还穿着之前的黑色斗篷，和大兜帽的黑色融为一体的黑发，还有那双看不清情绪的灰蓝色瞳孔正紧紧的盯着穹。他的左眼下还有一抹丹红色的印记让人移不开眼。

长得还挺好看……

穹看着他的脸发呆似乎被黑发青年发现了，他用力的捏着穹的脸问道“为什么之前我的精神操控没有用。”

“呃……你是谁……”
“你没必要知道。”
“你不说我也不……呜啊！”

青年放开了掐着穹脸颊的手，取而代之的是肚子被重重的挨了一拳，随后双手被那人钳制住压到头顶。黑发青年不满的眯起了眼，靠近了穹。
两人就这样维持着这样暧昧的姿势，如果忽视掉那掐在穹脖子上的手，不清楚情况的路人会以为这是一对恩爱的情侣。

“……”
穹一下被打的有点懵，不过他还不想松口。虽然自己的体质并不需要遮遮掩掩，但面前人强暴的手段激起了穹的叛逆的一面。

青年发现穹并没有开口的打算之后，顿了一下后低下头。

“你想干嘛！”
“别吵。”

是精神疏导？不对，他在强制突破我的意识海。

无数的精神触须冲入了穹的精神海，穹本来破破烂烂的精神屏障就没有防御的功能了，就轻易的让青年的精神触须进入了意识海。

“呃咳咳咳咳咳——”

虽然没有其他哨兵被强行突破意识海时反应剧烈，但这样突然的精神冲击让穹差点昏过去。舌尖和手臂疼痛感适时的袭来让他还不至于晕过去。

“你没有精神屏障？”

青年似乎非常疑惑，哨兵没有精神屏障几乎意味着发狂。这个人居然还能在分化期后存活到现在，实在是不可思议。

“不好意思，我体质就是这么特殊。所以呢？你是要宰了我吗？”
“……我以为你是那种能够抵挡我精神操控的少数哨兵，很危险。必须得马上处理掉。”
“我哪里像了，再说你这样身手的向导还有哪个哨兵能和你对打……”
“……”
面前的人陷入的沉默，似乎因为搞错了一些事情而思考了起来，随即放开了掐在脖子上的手。穹趁着这机会用力的反抗了他，但居然又被轻易的压回原来的位置。

这是什么怪物……又能打又有这么强的精神力。

穹感觉自己这次真的倒了大霉，居然某天因为自己的特殊体质引来这级别的大佛。不过面前的人现在似乎并没有处理掉他的想法，说不定能说一些好话放他走。

“我不会和你为敌的，毕竟你这种级别的向导，想要捏死几个哨兵不是易如反掌吗？哈哈……”

大丈夫能屈能伸，该怂时就要怂。

青年看了穹一眼，没有回话。突然他的通讯耳机里传来了联络。

“你抓到他了吗？”
“嗯。”
“所以是什么情况啊？还有人能逃脱咱们丹恒老师的操控，还溜之大吉。”
“……”
名为丹恒的青年似乎有些不悦，按掉了通讯。看向了被他钳制住的穹。
“还是带回塔那边吧。”
“你有病吧！我——”
还没等穹说完，就被捏了后颈晕了过去。

————
“嗯……”
穹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头朝地被丹恒扛在肩上。手脚都被铁链拷着。
他抬头发现周围的风景和贫民区有很大的差别，看起来是被丹恒带进了墙内，以穹之前进墙看过的环境来看现在应该是刚出关口的地方。
丹恒发现穹醒了，捏了下他的屁股以示警告让他安分点。
“喂！你耍流氓啊！”
圈住他臀部的手动了动，把他往上拉了一下。
感受到周围人的炽热目光，这个姿势实在是是太丢人了让穹也不好当场发作。只得被扛着走了一路。

“D先生。”不知道走了多久，穹听到护具走动时发出的摩擦的声音，应该是塔里的哨兵来找丹恒。
“之前从墙外救得那些哨兵都安顿好了，也基本上都做过常规体检了。之后要怎么处置呢？”
“先把这件事报告给景……领袖吧。”
“不过D先生，您这样不打报告就收容这么多外来哨兵真的好吗？要是符副手问起……”
“没事，就说是我强制让你们做的。”
“好吧……明白了。”
那个人报告完就走远了，丹恒也没管穹听到了多少，把他带到了附近的押运军火的货车上。

“用来关押人的车已经满座了，你先在这空车里挤挤。”
穹被莫名其妙的扔到了一个空的集装箱里，丹恒还很好心的解释了一下为什么会把他扔到这，随后还没等穹反应过来就关上了门。

“我去……不能就这么坐以待毙！”
穹身处黑暗之中，完全看不到东西。挪了挪身子发现这车子里确实没有什么武器，但是右臂现在被冻住的当下他没有力气能够挣开铁手拷。
“灰球！灰球！别睡了！”
穹没办法，只好从精神图景中把小浣熊叫出来。
“唔？”小浣熊歪了歪头，揉了揉眼迷茫的看向自己快气晕的主人。
主人被绑走的时候灰球还在呼呼大睡，虽然他的战斗力可以说是没有。但连出来都不出来的摆烂精神还是有点伤到穹的心。
“找找看有没有什么铁丝，帮我把手铐解开。要是被运到塔内我就没有逃跑的机会了。”
灰球似乎理解了现状，急急忙忙蹭了一下穹的腿就开始在黑漆漆的车厢里翻找了起来。

“呜呜。”
灰球依靠着良好的夜视能力找到了一根被遗忘在角落的螺丝刀，叼到了穹的手边。
一人一熊配合默契的把手铐强行解开了。之前也经常遇上穹被墙内的管理人员带走的情况，每次都靠着奇形怪状的东西撬开了手铐，之前一直练习的撬锁技巧也没算白学。
在把脚铐也解开之后，穹揉了揉灰球的脑袋“回去给你带水果吃。”
灰球满意的蹭了蹭他的手就回到了精神图景里。

穹蹑手蹑脚的将门轻轻推开一条缝，幸好丹恒出去的时候没有把门上锁。他仔细的观察着附近的情况，丹恒并没有出现在他的视野里，似乎是去了车的前面，有隐隐约约传来交谈的声音。
周围没有士兵看守，似乎是在一个有点偏僻的巷子里，这个停车的小空地四通八达，可以看到好几个小道。

穹发现丹恒没有在这，于是小心的推开了门，轻轻的踩到地面上生怕发出声响把前面的人招来。

“……去……体检……安顿……加入……”
穹背靠着车厢转头看向车头的位置，看到丹恒和一个士兵的背影，他们似乎在谈论有关塔的事情，并没有注意到车厢后面的穹已经逃出来了。穹松了口气，选了个两人视线的死角位置的小道逃走了。

 

————

“……呃……”

“……”

“什么时候逃走的”

“这……不会是刚才我们聊天的时候吧。”

“我们只聊了几分钟。”

“这个嘛……”

“看来是我太小瞧他了。”

丹恒走到手铐掉落的地方，将手铐捡起收入怀中。

“这……我们要追吗？”

“不必，先回去报告吧。”

之后总会有其他机会再见的。

丹恒眯起眼。

这样才有让我认真起来的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