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id.1431596
作者 : 利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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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级 大众 无倾向
原型 明日方舟 玛恩纳 , 托兰
标签 玛恩纳 , 托兰
状态 已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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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5
10
2022-9-9 21:16
- 导读
- •不是文手,不会写文,随便摸的
•无CP,叔叔中心,大量托兰戏份
•短,语言很散,角色个人解读有
•明明什么都没有却被LOF屏了所以在这发了个备份
托兰有一次和一个弟兄喝酒的时候,那人坐在光线昏暗的小酒馆里喝得酩汀大醉,一边打着发臭的酒嗝一边问他:
“你说玛恩纳那小子…嗝、为什么就他妈的甘愿当那卡西米尔的一个碌碌无为跑腿人啊?他把我们弟兄们放哪去了?”
托兰当时只是笑呵呵地应付着。他想,不过是醉鬼而已,自己再怎么认真地解释给他听,想必他也转头就给忘了,还不如随便敷衍敷衍得了。托兰知道可能这个世界上最算得上了解玛恩纳的就是他了:兄弟失踪多年、父亲病死于床榻上、家里剩下的亲人就两个比他小不少的小姑娘——就连过去和他称兄道弟的猎人们都对现在的临光感到愤怒了,甚至扬言再见到就杀了他——他们真不想想如果真打起来会是谁杀了谁?
但托兰看着现在站在他眼皮子底下的玛恩纳,又感觉这一切似乎没那么确定了。他到底在想什么?托兰看着金发的库兰塔拎着他那把剑,眼神一如往常般颓丧地走过来,但那眼神里多了些数不清道不明的东西——紧接着他语气平淡地告诉萨卡兹,他杀了切斯帕。
这个人…在想什么?
托兰其实并不是第一次产生这种疑问。那么多年,玛恩纳不屑在他面前掩藏自己疲累、麻木、在领导老板面前低声下气点头哈腰的模样。他其实根本表现得就是明晃晃的对见到托兰的不愿,但他的卧室窗帘从来不拉。——后来就彻底没法拉上了,他把那漂亮的窗帘卖了。
爬树从来就没能难倒赏金猎人。他因为委托、休整、或一丝对昔日游侠的挂念而短暂停留大骑士领的时候,习惯爬上临光家大宅对面的树,远远地看他一眼,或者直接爬到窗框上大摇大摆地端详他。玛恩纳知道他在那,却没拦,于是托兰偷窥得理直气壮。
其实想想,他始终不明白为什么玛恩纳会不阻拦自己看到他这副模样——见过他过去的人,真的会有人愿意看他这样吗?他记得这公子哥儿从来不擅长喝酒,在他们猎人都捧着劣质酒坐在篝火旁一桶又一桶地喝下的时候,他只坐在一旁抱着水袋小口啜饮,象征性参与他们的酒会。猎人们心思少,和看得上的好家伙相处起来难免大大咧咧,没少举着酒起哄灌他。烈酒上脸快上头更快,往往没灌多少托兰就得看着公子哥儿那张挺俊的小白脸迅速染上不自然的红色,然后慌慌张张地给他挡酒,一边驱他走。玛恩纳这时候走开的脚步都飘飘忽忽。
过去了那么多年,玛恩纳早已不是那个年轻的公子哥儿了。他有一次蹲在未关的窗的窗框上蹲到半夜,才姗姗等来玛恩纳。他看着那人脚步跌跌撞撞,衣冠不整地一头撞进卧室,也不知道是在玄关脱衣服没脱好还是别的,他反正没敢接着往下想。然后玛恩纳抬起头,托兰光闻味就知道他喝酒了,但没想能看到他的脸——
——一张惨白、带着滑稽的些许血色、却发着不健康的青的嶙峋的脸。
他愣。金光闪闪的小年轻的脸还没从他脑子里丢去,玛恩纳这可恨的混账玩意就把自己那饱经沧桑的疲惫而痛苦的面庞强行扣在那张旧脸上,还压得死紧,抠都抠不下来。
他那一刻真是恨死玛恩纳了。但对着他那几乎看不出过去白嫩小年轻模样的摇摇欲坠的脸,他又一口气堵在胸里吐不出来。他无奈地想,还是算了吧,比起就这么掐死他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比如给我们看起来有点要吐意思的骑士老爷递一个垃圾袋。
临光,临光。临光的姓氏就像个光鲜亮丽的大墓碑,向侧面倒下狠狠压在玛恩纳身上。托兰无奈地笑着,他旁边的玛恩纳没有再和托兰多说些什么的意思,只是偏过头遥遥地望向远方,像是在发呆。他肆无忌惮地打量库兰塔,从静止在头顶偶尔颤一下的耳朵,闪闪发光的臂甲和搭理得焕然一新的那柄剑,到还穿着皮鞋的脚和钩在背后快拖地的金色大尾巴。托兰觉得玛恩纳好像变了很多,又好像什么都没变。
坐了十年办公室看起来也没能压弯他的脊梁。托兰想,他看了不少卡西米尔的忙碌上班族佝偻着背在大城市的街道上急匆匆地穿行的画面了,但玛恩纳似乎从不弯腰。他看过玛恩纳对着手机对面的老板低声下气的样子,他的双眼有时疲惫地游离,更多时候是不堪重负般地闭上,就好像闭上眼睛他就再看不见卡西米尔如今的丑态。耳朵也低低地垂下来,托兰有些庆幸,他们萨卡兹可没有那么一对竖在头顶、永远出卖主人情绪的难以控制的耳朵——哪怕取而代之的是一对注定不会带来吉兆的象征灾祸之角。
玛恩纳转过身,他的尾巴向托兰的方向转过来——那样的金色的、漂亮的大尾巴几乎是临光家的专属了,但托兰眼尖地看出这熟悉的尾巴打理得没有过去那样好了,毛色依旧但光泽暗淡,毛发不如以前顺滑。萨卡兹没有这样的大尾巴,猎人们没少好奇他的尾巴的触感,都被玛恩纳不带嫌恶地避开。
托兰问自己:他摸过吗?曾经他的尾巴充满光泽的时候,他的心中有言不出的爱怜和惶恐,从来连顺着摸一把都不愿;现在,现在嘛…
从有一次他见玛恩纳踉跄地走回卧室时,他青黑的眼圈和尾根粘成一束、干枯打结的尾巴时,托兰就再也不能起摸那尾巴的想法。他倒也不是嫌弃玛恩纳天天忙得脚不沾地没能好好打理尾巴,只是…
…他其实并不知道自己潜意识的疏远具体来源于何处,但他更恐惧于探究这背后的理由。
玛恩纳站在他身旁,突然开了口,“我要去一趟…不,没什么。”托兰被他这没头没尾的话惊了一跳,一时怀疑自己幻听。但他转头看向玛恩纳时,就确定了这话确实是从他嘴里发出的。
玛恩纳还是那样直直地立着,脸背对着托兰,赏金猎人看不见他的表情。但托兰看见他的紧握着佩剑的手,看见他被荒原的野风吹起的金色头发——他有多久没见过玛恩纳踏上这荒野了?托兰自然而然地想到是切斯帕和他说了些什么。但他已经与库兰塔说过自己不会问他们俩之间的对话,当然也没有窥探这隐私的欲望——这也是玛恩纳仅剩的隐私了。他当普通人的那十年,已经不剩多少不愿让他人看到的隐私。
托兰猜,那八成和他兄弟和嫂子有关吧?紧接着他便收回了猜想,哪怕玛恩纳不会知道他在思考什么,他愿意留这一点不被揣测、不被监视的自由给他。
他们分别的时候,托兰站在原地,看着库兰塔离开。无角的萨卡兹抱着臂,看临光带着暗淡的光静静走远,恍然间还以为无光骑士仍然存在。
但他早已看不上卡西米尔所授的骑士称号。托兰有些怀念曾经的意气风发的临光家小少爷,他穿着亮闪闪的甲胄,坦然地站在一群常年徘徊荒野的猎人中间。他想临光的血统就是有这样的魔力:抗击外敌的英雄也好、粉碎阴谋的游侠也好、从天而降改变卡西米尔人麻木已久的脑神经也好…临光的光芒注定吸引无数人聚集在其闪耀的佩剑之下,就像一呼百应的羽兽之王。
他记得玛恩纳那夺得冠军后被流放、而后又归来再次夺冠的侄女。是叫玛嘉烈?那孩子并非一人归来,她的身边一左一右环着两个女性萨卡兹,黑衣白发的萨卡兹握着剑型法杖,眼神与气质皎洁如月;白衣浅金发的萨卡兹身影飘摇而破碎,像一支脆弱的幻影。
她们绝非常人,但仍全心意站在她身侧,支持她夺冠。让托兰看来,竟与当年自愿跟随平时最为不屑的贵族老爷行侠仗义、闯荡荒野的他们这些赏金猎人有些相似——再加一条,他托兰和那两个女性都是萨卡兹呀。
但这么看来萨卡兹确实无处不在——雇佣兵也罢医师也罢,萨卡兹无论出身何处干什么活计,总喜欢跟随什么人,强大的精神领袖之类的。托兰不否认那两位与玛嘉烈的关系比起追随更近于平等,但当年玛恩纳也对他们萨卡兹如此,那又如何?他们仍然当人家为头头。
他想,大概所有这些跟随了临光的人,都不愿看那光辉蒙上灰尘吧。
他能理解一起走过当年的猎人弟兄们的愤怒,在他们看来玛恩纳根本是特意往尘堆里钻——可为什么?托兰自认了解玛恩纳,这种情况下仍只有抓不到头绪的迷茫。或许他也应该同弟兄们一块愤怒,躲到荒野不再与他相见,一见玛恩纳就要和他拼命——他真不是没想过,他也不愿见临光蒙尘。
但他想到玛恩纳的那些样子。亮闪闪的在荒野里走的,被灌醉倒在帐篷里熟睡的,握着家书抿起嘴唇的,提着公文包站在临光家肖像墙前的,衣服脱一半就跪在垃圾桶前吐的,皱着眉望向卡西米尔昼夜不灭的大楼灯光的…
他何尝不清楚?他们痛苦,玛恩纳何尝不痛苦?他们不愿看临光蒙尘,玛恩纳何尝不想令临光闪耀?他们失望,深陷现今的卡西米尔纸醉金迷的漩涡的玛恩纳比他们更失望。失望于卡西米尔的陷落,卡西米尔的不可挽回。一个临光能改变历史,改变战局,但改变不了一个庞大国家自愿的倾颓。
玛恩纳根本看不起这样的卡西米尔。托兰从来知道玛恩纳的心性高,但几乎不敢想他的脊梁居然如此挺傲。他可以在卡西米尔忍受十年暗无天日的平庸生活,只为磨下临光家闪亮的光辉,让如今的卡西米尔不会试图将这家辉玷污。他能忍受十年不去找兄嫂,十年在办公楼干无穷尽的文书工作,十年不去边疆征战、不在荒原游弋,这哪是一个不清醒的人能做出来的?
托兰早早想通这点,再加上知道玛恩纳自己决定了任何人都无法动摇的的史诗级倔性子,于是便由他去,只在他需要赏金猎人的力量时跳出来,仿佛全不在意他蒙尘的模样。
…见识过临光闪耀模样的人,怎么会不在意呢。
夜幕早已挂上天顶,卡西米尔的荒野是如今唯一能在卡西米尔的领土看到星空的地方。托兰看着那相识多年的库兰塔从未改变的高挑背影,他高而不壮,脊柱带着库兰塔共有的挺拔。
但他知道那看起来像模像样的背影就像荒原上金色的高草。同样挺拔、高挑、在荒原的风吹过时只会轻轻地摇曳,就好像这颜色漂亮的植物不会被任何事物折断、被任何意外因素动摇。
但他知道那漂亮的金色象征着植物的枯败。在仍然如年轻时挺拔的脊背中、仍然如年轻时高挑的身形中——
刻骨的疲惫与苦痛已经彻底地篆刻入最深处,让那荒原上站着的老朋友被蚀成一具只剩无穷尽的孤独的空壳。
托兰突然生出来点流泪的冲动。不为他自己,不为蒙尘的临光,只为玛恩纳。
为他被砸碎了也不弯折的躯壳。为他内里巨大的无法填补的空洞。
为他心中死去的游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