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迁新居】全站开放中
注册 / 登录
支持我们
浏览分区作品
原创 二创
登录
注册
Wid.1371862
【Thesewt】病名为爱(FIN)

作者 : 物羽

分级 大众 同性(男)

警示 直系同辈

原型 哈利波特 忒休斯 , 纽特

标签 Thesewt

状态 已完结

664 8 2022-6-2 22:09
导读
*战后原著向
*全文2w+,希望大家喜欢
*人物是罗琳的,爱情是骨科的,ooc是我的
00.

  “纽特,你拥有对知识的不懈追求,对万物苦难的同理心,但你的人生并未完整,你缺失了一部分,让你始终无法成为真正的纽特.斯卡曼德。”

  “邓布利多,我不明白。”

  难得回校一次的小斯卡曼德先生站在空无一物的厄里斯魔镜面前,茫然失措。

  “你会明白的,我的孩子。”

  长者没有给出答案,他只是盯着镜子眼神挣扎地苦笑一声。

  这世上没有人会死于心碎,大多数情况下,人们会选择下意识把这种深入骨髓,流淌进血液的痛苦藏起来,假装自己没有这颗心。



01.

  纽特的清晨开始于五点半,嗅嗅的声音打破了屋内的寂静,在始终如一的钟摆声中犹如溅入水面的石子,骤然惊起了一室吵闹。

  小东西永远消耗不完瘦小身体里的精力和体力,天性决定了它们不分昼夜地对一切闪着金光的东西疯狂追逐。

  绝大部分的人类都不能理解这种行为,他们一向标榜理智这种美德,认为自己的种族比万物要高贵。而其中大部分巫师似乎比麻瓜还要自负,魔法的强大让他们洋洋得意,甚至忘记了人类也是自然的一员。

  纽特不是这样的巫师,他一向被人们称之为古怪,但他本人并不在意,只是继续保持着“古怪”。

  可怜的神奇动物学家看了一眼放在床头柜上怀表,古铜色的表盖上雕刻着混合在一起的日月,他在黑暗中摸索着正中间的开关,等意识差不多完全清醒后,才摁下设计精巧的一隅。

  这是斯卡曼德先生从不离身的物品之一。与他看上去陈旧,实则惊人的箱子不同,这个怀表从表盖开始就有惊人的质感。

  古铜底色上雕刻的日月的图案在黑暗中悄然变化,魔法赋予了它灵魂,给予了它光芒。当纽特挣扎着爬起来,在床上揉着眼睛时,屋内唯一的光便来源于此,柔和又安心。

  斯卡曼德先生再次确认了时间,他的预估没有错误——果然是早晨的五点二十五。

  哦,梅林,这该死的生物钟不断地折磨着他。

  不仅是他的生物钟,还有“他的生物”钟。

  厨房再次传来了细碎的不知名声音,纽特不得不静下心在寂静中侧耳倾听。他猜那大概是上周母亲带过来的盘子,镶了金边做装饰的餐具对玻璃兽来说简直就像是找球手眼中的金飞贼。

  他放弃了倒回去再睡半小时的打算,认命地从楼梯处取了手套,将精致的怀表收入睡衣口袋,准备用它来做抓捕那几个小调皮的诱饵。

  只睡了五个小时的巫师无奈地叹了口气,揉着宛如鸟窝一般的头发一边披上外衣,一边思索着今天的日程。

  他昨夜收到了邓布利多寄给他的信,猫头鹰带着雨水闯进房间时,他还在给鸟蛇喂食。他想起自己好像还没来得及拆开那封印着霍格沃茨火漆的信件。

  “好吧,我们得抓紧时间了,”纽特熟练得把嗅嗅放进手心,南瓜*和开心果*被怀表吸引,此时在他的衣兜里闹腾,“我希望今天你们别再给我添乱。”

  三只调皮的玻璃兽并没有理会他,它们嚣张地爬上累积在窝里的金山,压根不把饲养员的话放在心上。幼崽们甚至用自己的尾巴在空中转了个圈,肆无忌惮地表示下次还敢。

  脾气一向温和的斯卡曼德懒得和小家伙们置气,他转身把兜里的怀表放进皮箱,古铜色的表链压在角落的照片上。

  那是一张奇怪的照片。

  无论看多少次,纽特都依旧会觉得它很奇怪。

  倒不是说它的内容与形状如何奇怪,那就是一张纽特的单人照。但它更像一张麻瓜的照片,里面的人不会动,只有纽特孤零零地待在那里。

  一张麻瓜的照片却出现在巫师的箱子里,怎么想都让人觉得奇怪。

  纽特收回放在照片上的心神。今天的行程排得很满,他得先去一趟对角巷,再去一趟圣芒戈。

  最近半年,他的生物钟持续紊乱,连带着本就乱七八糟的记忆一直不断扰乱着他的生活。

  这让本就不善交际的巫师变得更加孤僻。他的朋友不多,需要走动的对象很少,除了远在美国的女傲罗和面包师外,他的邮箱只能收到魔法部每月的例行问候。

  纽特对着镜子围上围巾,孔雀蓝大衣将他的下颚遮去一半,他难得正经地端详自己:杂乱的卷发,两颊明显的雀斑以及无论长多大都依旧无法消除的婴儿肥。这些都是他从生下来就一直延续至今的特点,符合每一个朋友对他的描述。

  可望着镜子里的自己,他却始终觉得有一丝违和感。

  总觉得,有什么很重要的东西不见了。

  

02.

  去对角巷的方式大概有两种,纽特在飞路粉和破斧酒吧中选择了前者。尽管他确实很想试试麻瓜的交通工具。

  上一次他试图乘坐电车到查林十字路,最后却莫名其妙围着伦敦绕了两圈。麻瓜们的公共交通看上去方便又有趣,除了人与人之间的亲近的距离超过了小斯卡曼德先生能接受的程度外,几乎没有任何缺点。

  纽特望了一眼窗外,他真的很想再次尝试一下麻瓜的交通方式,可惜今天的日程比较满,他得在邦缇上班前赶回家里。

  他无数次表示要给女孩配一把家里的钥匙,他的箱子没办法装壁炉,一旦离开了家门,就没有人能从外界进到箱子里。

  他不想让邦缇一个人站在大门口。作为一个接受过良好教育的绅士,他深知这样的行为有多不礼貌。

  不过邦缇拒绝了。她眼神躲避着纽特,支支吾吾,像是有所顾忌,却无从开口。

  最终纽特也不再强求。

  清晨七点的对角巷比其他时候要安静不少,感谢梅林,家里剩余的飞路粉刚好够他到达对角巷。想到之前预言家日报登过的新闻,好奇欲旺盛的纽特放弃了用如尼纹蛇毒牙粉末来做实验的打算。

  看来这次他不仅要光顾希尔薇小姐的神奇动物园了。

  没有人来人往的对角巷显得十分宽阔,鹅卵石长街一直延伸到目光无法企及的地方。纽特顺着路灯一路向下。

  他准备先去一趟古灵阁。

  不知道妖精是否改进了他们的矿车,上一次他去金库时,怀里的两个“坏家伙”差点让他再一次成为通缉犯,罪名大概是入室盗窃。

  还好有人替他出面解释担保,那群妖精才没有执着地闹到魔法部,纽特抬头看了看古灵阁最顶头的招牌,突然间想不起那时候是谁帮他解决了通缉令。

  是父亲吗?斯卡曼德先生对小斯卡曼德的行为已经从愤怒转变为了无奈,生性古板的父亲在邓布利多和母亲的劝说下最终放弃了让他进魔法部的想法。

  纽特不由自主地对着鞠躬的妖精局促地点点头,他实在是没办法像其他巫师那样忽视它们的动作。他天生对这些非人类的种族抱有好感,更何况这些古灵阁的妖精在整个魔法界都拥有特殊的地位。

  当纽特再度出现在对角巷的街道上时,这条繁华的商业街已经展露出它平日的模样。尤其是摩金夫人的长袍店和丽痕书店,咒语的拓展空间都装不下为畅销款而来的巫师。

  纽特站在门口向里面瞅了一眼,就打消了进去看一看的念头。

  哪怕不是开学前,这家书店的人流量也同样令人感到不可思议,少了熙熙攘攘的学生,那些古怪的书依旧能吸引到不少巫师。

  远处的钟声敲散了迷雾,纽特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距离邦缇上班的时间已经不远,他决定直奔自己的目的地,位于这条街18a号的奥布斯瑟鲁斯出版社,以及前不久刚刚恢复营业的神奇动物园。

  不得不说,如果不是神奇动物园这个吸引眼球的噱头,恐怕出版社给小斯卡曼德先生寄多少封吼叫信都不会让其改变心意。他实在是不擅长与人交流,尤其是涉及到金钱,地位以及名望这些他根本不感兴趣的东西时,他对社交的恐惧便更胜一筹。

  纽特在出版社的门口深吸一口气,他的注意力其实已经完全被隔壁橱窗里的球遁鸟所吸引,那群小可爱一直用自己的大眼睛盯着街上路过的人,模样十分讨喜。男巫恋恋不舍地又朝那个方向看了一眼,光影恰巧遮住了玻璃内的小可爱,街道上无人为它们停留,除了一个看上去只有十二三岁的男孩。

  纽特肯定这不是他第一次见到这个男孩,这个小豆丁看上去实在是太过于面熟。奇怪的是,无论是五官还是轮廓,他就是没有办法想起自己在哪里见过这个侧脸。

  这个疑惑困扰了他很久,以至于在接下来的一个小时里,他都一直在回忆搜寻着这个身影,压根没听出版社的主编对他的各种唠叨。

  出版社找他的目的是加印。《神奇动物在哪里》出版后反响不错,听说在邓布利多把它推荐给霍格沃茨的孩子们后,丽痕书店的库存就被疯狂的学生一扫而光。

  精明的出版社不会放过这个商机,开始考虑加大印量,而书店也已经准备好举办第二次签售会。

  大家都想看看这位才华横溢却又以古怪著称的小斯卡曼德先生究竟长什么样,尽管有一段时间他的通缉令贴满了对角巷的砖墙,但反转的戏码永远是大众的乐趣。

  第一次签售会的盛景还历历在目,谁都不想放过这个商机。

  “斯卡曼德先生?您有听清我说的话吗?”

  兴许是发现纽特的心不在焉,出版社的主编不得不压下自己的暴脾气。男人不断在心里对自己强调,面前坐着的人可是他们的摇钱树,若真把人惹不耐烦了,对也没什么好处。

  “不好意思,先生,”纽特偏着头露出了一个微笑,他为自己的失礼而抱歉,但他确实对主编所说的事情不感兴趣,“增大印量我没有意见,贵社拿决定就好。如果您还有什么需要我帮助的事情,可以写信与我沟通。我今天还有事,就先走了。”

  他谢绝了主编送他出门的好意,独自把拿到手的稿费收进怀里。他满心都是那个孩子,完全没意识到主编放在桌子上的预言家日报,那是他第一次签售会的情况,泛黄的照片里他一如既往地局促不安,拼命想躲到站在他身边的傲罗身后。

  那是一个身影挺翘的傲罗。

  

03.

  “你很喜欢这些小家伙?”

  “……”

  一向制造冷场的纽特平生第一次体会到冷场的尴尬,他一边看着恶意卖萌的球遁鸟,一边从玻璃的反光中观察着那个男孩。

  他今天运气不错,当他急匆匆下楼离开出版社时,男孩还保持着半个小时前的动作,一动不动地站在神奇动物园的橱窗前。

  “我喜欢,我很喜欢球遁鸟。”沉默了三分钟后,男孩终于愿意开口与纽特说话,“它们看上去就像几个绒球挨在一起。”

  纽特赞许地点了点头。他曾经也这么想过,在他还是个孩子的时候,母亲曾经送过他一只球遁鸟,他一度把这个小可爱当做绒球,放在枕边。

  “你对球遁鸟还有什么了解吗?”

  “它们有翅膀,但它们不会飞。”

  或许这种单一的问答并不能算交流,但鉴于两个人都同样的不善言辞,这样的现况已经足够令纽特感到满意。他讶异于男孩对神奇动物的了解,而男孩显然也对这个看上去什么都懂的大哥哥心怀好感。他甚至愿意跟着纽特去破斧酒吧门口的冷饮店吃冰淇淋。

  要知道在此之前,神奇动物学家唯一擅长的交流仅限于神奇动物,这还是纽特第一次如此亲近一个人类小孩。他自己都不知道男孩对他表现出的好感究竟是好事还是坏事。当他还是一个孩子时,同龄人给予他的印象委实算不上好。

  距离邦缇上班还有四十分钟,纽特掏出怀表确认了剩余时间。

  忙碌的清晨因为这个意外的偶遇而突然变得清闲。纽特在冷饮店点了两份早餐与冰淇淋,这个时间吃冰淇淋看上去是有那么一点怪异,但两个人都没有对此提出异议。

  尤其是男孩,他似乎格外喜欢这种又冰又甜的冷饮,一双眼睛仿佛圆月,一动不动地瞪着玻璃窗后口味丰富的冰淇淋。

  纽特以为他会要几种不同的口味,这是所有孩子的愿望,而他也很慷慨地表示自己可以为男孩满足这个微不足道的愿望。

  “谢谢你的好意,先生,”男孩懂事地摇摇头,拒绝了他的提议,“我哥哥不允许我吃过多的冷饮。”

  这是纽特第一次从他的嘴里听到哥哥这个称谓,他的心跳在某一秒突然加快,仿佛一个不大不小的魔咒被激活。

  但这时的纽特并没有在意。

  他以为这只是一个寻常的偶遇,两个年龄差距极大的人因同一个兴趣爱好而相识。他曾经有一个麻瓜朋友,他说在他们的世界里总有这样的情况出现,他们把这种关系叫做忘年交。

  “哦,我想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在冰淇淋将近见底前,纽特总算想起来问问这孩子的名字,他们光顾着把精力放在球遁鸟的身上,完全忘记了向彼此介绍自己。毕竟这是人类交往的第一个步骤,哪怕是他也不能免俗。

  “阿尔忒弥斯,这是我的名字。”

  男孩不好意思地露出了一个羞涩的微笑,母亲的恶趣味使他不得不终生顶着月光女神的名号,哪怕他是个货真价实的男孩子。

  “阿尔忒弥斯?”纽特灰蓝色的眼睛里闪过了一丝迷惑,显然他很清楚这个名字所代表的含义,确实很容易令人误解。

  “我和母亲抗议过,但哥哥告诉我,这代表着我拥有纯洁的善意。”

  小斯卡曼德先生对此表示了赞同,人们对月光的定义一向如此,“你哥哥说得没错,那些偏见不过是人们惯有的刻板印象,你不必对它们过于纠结。”

  他们的话题再度回到了神奇动物。阿尔忒弥斯是一个很好的倾听者,他从不插嘴,当纽特说到东非之行时,他甚至还提了两个有关于毒囊兽的问题。

  这场谈话的愉悦程度超过了神奇动物学家的想象。直到太阳的曦光照进冷饮店的橱窗时,他才猛然意识到这个孩子此时根本不该出现在这儿。那块洒满阳光的围巾塞在他的大衣下,不正是赫奇帕奇的标志吗?

  “你为什么会一个人待在这儿?阿尔忒弥斯,你应该在霍格沃茨上课才对。”

  这个时间男孩应该正在赫奇帕奇的寝室里手忙脚乱,大厅的早餐已经准备就绪,他应该抱着课本飞奔在转换的楼梯之间。

  “是的,我该回去上课了。今天是我哥哥让我来这儿等一个人。”他站起身对纽特鞠了一躬,“很感谢你的早餐和冰淇淋。再见,斯卡曼德先生。”

  男孩不等纽特开口,独自跑出了店门,当男巫付完账追出去时,街上已经找不到男孩的踪迹。

  出于成年人的责任感,也出于对朋友的担心,纽特在给邓布利多回信时,特意在最后询问了最近有没有赫奇帕奇的孩子闯祸。

  在是否要点出“阿尔忒弥斯”这个名字时他略微有些迟疑,如果男孩及时赶回了学校,那他的信件无疑将成为赫奇帕奇扣分的呈堂罪证,霍格沃茨一向不允许学生私自离校。

  作为总是在不断“闯祸”的学长,纽特不想在离开学校后还给自己的学院拖后腿。

  最终,他还是决定替这个小朋友暂且隐瞒了一下这个小小的违纪行为,仅在最后加了一个赫奇帕奇。

  如果一切安好,希望邓布利多可以不要深究。

  

04.

  时间就这么不紧不慢地流逝着,纽特在闲暇之余总会想起那个清晨,关于阿尔忒弥斯,也关于男孩嘴中的哥哥。

  一直以来出现在他生活中的违和感似乎与这个词有什么关系,每当他试图找到二者的联系时却又被某种力量所阻隔。

  他不由怀疑这是某种黑魔法留下的后遗症。或许两年前格林德沃与邓布利多那场闻名于世的决斗对他这个旁观者同样产生了不可预估的影响。

  看来下次去圣芒戈时,他得再去一趟五楼的魔咒伤害科。印象中他还没去过那儿,拜他可爱的小家伙们所赐,他总是在一楼二楼徘徊,器物事故科和生物伤害科已经把他当做了常客。

  “纽特?这是猫头鹰送过来的信,昨天你出去时,魔法部寄来了这个,”她将印着金色火漆的信封递给纽特,“还有缇娜和奎妮寄过来的,也是昨天下午到的。”

  邦缇还是老样子,橘黄色的卷发为了工作扎成了两个服帖的发髻,她的食指上还有一道白色的浅痕,那是马形水怪留下来的伤疤。

  “谢谢你邦缇,但我得再出去一趟,邓布利多找我有事。你能帮我把信放在桌子上吗?顺便替我清理一下卜鸟的笼子。”

  纽特在看到魔法部的信件时下意识眉头紧皱,但这种情绪很快就被收到后一封信件的喜悦所冲淡,连他自己都没发现那种负面情绪的存在。

  “当然,我会处理好的。”

  女孩还想说点什么,她最近总是这样,有话不说出口,只是目送着纽特进到了壁炉之中。她不知道这样的状况还要维系多久,包括她,包括邓布利多,包括手里信封的寄件人,每一个人都在小心翼翼地维持着表面的平静。

  邓布利多很少这么正儿八经地找纽特。

  自从那场战争后,他们两人的联系就从见面转为了信件。这其中很大一部分的原因在邓布利多,巫师把自己所有的精力都投在了教育事业中,调皮的学生们总有用不完的精力,而多数时候他们的精力都没放在学习上。

  “纽特,很高兴你还愿意过来看看你可怜的老师。”

  纽特用飞路粉进到了邓布利多的办公室,就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家里的壁炉连接着霍格沃茨的飞路网。邓布利多在邀请他的信件中回复了关于他所询问的赫奇帕奇的情况,还顺带告诉了他这个小秘密。

  “哦,邓布利多,看来我不该这个时间出现。”

  无论时间过去多久,当纽特站在霍格沃茨的教授办公室里时,他依旧会被年少时忍不住的局促所影响,哪怕他的年龄已经可以当教授。

  邓布利多办公室的摆设没什么太大的改变,福克斯站在他的桌子旁,桌面上成堆的作业几乎遮挡了凤凰的身影,纽特瞟了一眼上面的内容,大概都是五年级学生的黑魔法防御课论文。

  作为邓布利多曾经的学生,纽特深知自己的老师在这个领域的实力,这和本人的魔法水平无关,五年级的孩子并不需要过于高深的魔咒,比起那些尖酸晦涩的古老咒语。他们更需要一个包容他们无数错误的教授。

  “哈哈哈哈,你懂的,OWLs之前他们总会有一些小小的人生困惑,考试的压力比魔法部的禁令还有效果。”

  他们一同走进休息室,已经到了喝下午茶的时间。邓布利多为他准备了蜂蜜公爵的小饼干。

  纽特知道他对这类甜食有多么偏爱,当他还在学校时,邓布利多就喜欢在霍格莫德村购买大量的糖果。

  “你特意把我叫过来,不会是为了吃下午茶吧?”

  “当然不是,虽然蜂蜜公爵的饼干值得你花一个下午。”邓布利多毫不掩饰自己的兴趣,“但纽特,你是我最喜欢的学生,我觉得你应该再考虑一下我在信里为你提出的建议。”

  邓布利多微笑着再次提及那个很早之前就提过的事情,他希望纽特可以来霍格沃茨担任教授。事实上在神奇动物这个学科内,他的学生优秀得超出了他的想象,纽特甚至改变了很多人对那些小家伙的看法。

  从一开始,这个看上去既沉默又羞涩的孩子就在为他特殊的“朋友们”所努力。而无论是作为师长还是朋友,他都希望纽特可以尽早走出战争的阴影。

  窗外偶尔会飞过正在上魁地奇课的学生,纽特的余光可以扫到一扫而过的游走球,这是霍格沃茨最独特的风景线,尽管赫奇帕奇并不擅长于此。

  他没有直接回答这个提议,他比谁都清楚自己不太擅长与人相处,哪怕这些孩子算得上是他的学弟学妹。

  但他现在突然就很想尝试一下。

  与阿尔忒弥斯的相处令他感到非常愉悦,或许让自己多接触一下这些调皮鬼,会给他违和的生活带来一丝改变。

  “好吧,我不会强迫你作出决定,”年长者能看出他的纠结,邓布利多一直都知道纽特对强权的抵触,来自家庭的压力也没让他进入魔法部,他总有自己的想法,“或许故地重游能帮你做出决定,去校园里看看吧,纽特。”

  霍格沃茨是世界上最优秀的魔法学校,每一个从这里走出去的学生都在魔法界拥有重要的地位。如果说现在还有什么能改变纽特的想法,那答案一定是这座与他朝夕相处了多年的城堡。

  “希望你能在这里找到你的答案,纽特。”



05.

  “阿尔忒弥斯?”

  纽特没想到自己居然能在霍格沃茨的阁楼上看到这个小豆丁,他本来只是想来重游一下故地,很长一段时间这里都是他一个人的秘密基地,他喜欢独自待在这儿和他偷偷带着的动物们说话。

  男孩的样子没什么改变,还是一头乱糟糟的卷发,脸颊两侧的雀斑突显了他的婴儿肥。这次他穿了一身赫奇帕奇的院袍,长得足够拖地的围巾被卷在手里,做出了一个温暖的窝。

  “斯卡曼德先生?您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儿?”

  男孩被吓了一跳,他转过身看着突然出现的男人,手足无措地把手里捧着的渡鸦藏到了身后。自从神奇动物伤人的事件出现后,学校里就明令禁止学生私自携带神奇动物。

  “我来找邓布利多,我想你应该认识他,一位优秀的黑魔法防御课教授。”

  纽特并未对这样的小动作感到反感,他用善意的眼神表达了他的态度,希望看看那个被男孩藏起来的小家伙。

  “它的情况看上去不太好,你在哪里找到的?”

  那是一只通体黑色的小渡鸦,从羽毛的脱落程度来看,应该刚刚成年。

  “它落在了我的窗户前,”阿尔忒弥斯颤颤巍巍地伸出双手,稚嫩的手掌裹着毛绒围巾,把渡鸦护在了手心,“它会死吗?斯卡曼德先生?”

  纽特沉默着摇摇头,相比起一个孩子,他更清楚这只渡鸦的情况,翅膀大概是被什么硬物伤到,一条血痕从根部蜿蜒而下。

  “阿尔忒弥斯,你做得很好,不过我得把它带走,为了它好,也为了你好。”

  男孩灰蓝色的双眼里带着一丝不舍,他看着那只情况并未好转的渡鸦懂事地递给了纽特。巫师在这一刻突然意识到这样的场面似乎在哪里出现过,曾经也有人收走了他的小动物,对他说这是为了他们好。

  “你不用上课吗?”

  纽特把渡鸦塞进了箱子,空间魔法的好处就在于他能随时随地找到他想要的东西。

  “我们的课程已经结束了,马上就该过圣诞节了。”

  圣诞节的假期是期末考的前奏,不过大部分低年级的孩子只会记得假期。

  纽特还记得他曾经的圣诞节……

  不对,他曾经的圣诞节是怎么过的?他最近的脑子越发得不好使,想搜寻过往的场景却又总是不能如愿。好比现在,当他试图记起着十几年前的这一天时,除了烤鸡搭配黄油啤酒的香味,别的记忆都仿佛蒙上了迷雾令他看不真切。

  他的圣诞节都是怎么过的?

  “斯卡曼德先生?你怎么了?”许是纽特的脸色不太好看,又或者是长久的沉默在这个空间显得格外突兀,男孩不得不出声唤醒这个沉浸在自己回忆中的巫师。

  “啊,抱歉,我想到了一些以前的事情。”纽特将围巾递还给男孩,在脱手之前,他注意到黄色的面料处有一个细小的名字,忒修斯。“那么你要准备回家吗?这是个不错的假期。”

  “我本来打算留下来照顾它,我的意思是,照顾那只渡鸦,”阿尔忒弥斯的声音越说越小,显然纽特的出现是他没有意料到的,但不回家的信件已经随着他的猫头鹰寄到了哥哥手中。“不过我想它现在不需要我的照顾了,我大概会在休息室和图书馆复习一下功课。”

  小孩子总是不能很好地处理自己的情绪,他们会把失落明晃晃地放在脸上,而同理心泛滥的大人们无疑会因此而感到愧疚,尽管他们并没有做错任何的事情。

  “如果你愿意的话,你可以和我一起度过这个圣诞节,你可以继续照看渡鸦,也可以复习你的功课。如果你感兴趣的话,有一批鸟蛇也会在这个假期破壳。”

  平心而论,这绝对是纽特做出最勇敢的事情,他居然邀请一个才见过两次面的男孩到家里过圣诞节。

  不知道这会不会吓到阿尔忒弥斯,希望忒修斯,那个尽职尽责的哥哥不要把他当做拐卖小巫师的人贩子。

  同理心果然是可怕的东西,它甚至剥夺了一个成年人的理智。

  “这样不会特别麻烦吗?”

  鸟蛇的诱惑力极大,刚刚还在失落的阿尔忒弥斯立马丢开了失落,亮晶晶的一双大眼睛从满月转做了弯月,让纽特说不出任何拒绝的话语。

  “当然不会,不过你得和你哥哥说一下,我怕他把我当做坏巫师。”

  “不,他不会的。”

  小月亮又把头低了下去,纽特注视着他乱作一团的发旋,心里没由来地感到一阵温暖,那是他许久不曾感受到的温度。

  “那么圣诞节那天,我去接你?你可以提早收拾一下行李,别忘了和教授们预定特快的席位。”

  这些常规的操作他都还记得,霍格沃茨特快专列的席位,放假前教授们成堆布置的作业还有圣诞节的礼物。这些原本已经离他很远的东西以一个如此独特的方式慢慢地回到了他的身边。

  “你会去接我吗?”

  “当然,我会去接你。”

  那种熟悉的感觉在这句话说出时再度涌来,他无法理解这种违和感从何而来,仿佛有一个人在同样的境况中说出了同样的话,每一个字都带着独特的腔调,让他生出一种想落泪的错觉。

 

06.

  直到圣诞节的前两天,纽特才把手头的所有事情处理完。他先是回绝了蒂娜与奎妮的邀请,这是每年的惯例,然后他又与母亲发了一封信表示今年自己依旧不回家参加晚宴。

  期间他还收到了出版社和书店发来的邀请函,不过相比于前两封,他只是草草回复了几句。

  第二天清晨,一只冒冒失失的猫头鹰带着阿尔忒弥斯的信闯进了他的房间,把正在捣乱的嗅嗅吓了一跳。

  男孩措辞简单的信件里说明了他哥哥的答复——接下来的两个星期里,他被允许与这位久负盛名的神奇动物学家共处,他可以在那里度过自己的圣诞假期。

  在结尾处纽特还看到阿尔忒弥斯代替哥哥送来的问候与祝福,可以看得出,男孩优秀的教养与这位兄长密不可分。

  “邦缇?”

  巫师瞥了一眼自己的怀表,马上就要到邦缇的下班时间,他得在女助理下班前把箱子里的家伙们处理好,有些大家伙可能会吓到他的小朋友。

  “纽特?我在处理嗅嗅的笼子,你简直不能想象我找到了什么。”

  “我猜这群小家伙肯定没干什么好事。”

  “是年前的沙丁鱼罐头,我一直以为奇怪的味道是从平奇*的巢穴里传出的。”

  与泰迪不同,幼年的几只玻璃兽对不值钱的闪光物也颇有兴趣,金边盘子,吊灯挂坠,酒瓶上的金箔,如今连沙丁鱼罐头都不放过。

  一旁的吸血狼用叫声表示了自己的冤屈,邦缇一直试图从它这里找到些什么,但总是一无所获。

  “它们真是一群麻烦的小坏蛋。”

  女助理今天穿了一身米黄色的长裙,她盯着纽特的侧脸,眼神里溢出的感情连隔壁的球遁鸟都能感觉到,可惜天然对此免疫的男巫却完全没有往那方面想。

  “你该下班了邦缇,好好过一个圣诞节,没有这群麻烦的小坏蛋。”

  南瓜*再度表示了自己的不满,它隔着笼子两个饲养员,企图用可爱的大眼睛来挽回一下刚刚做过的坏事。当然,纽特与邦缇都已经对此免疫,他们无奈地对着笼子扯出了一丝微笑,算是对这个知错不改的惯犯的回应。

  等邦缇处理好箱子的每一块区域,给马形水怪上完药膏后,女助理披上了自己挂在门后的风衣。

  明天就是平安夜,麻瓜们把街道布置成红红绿绿的样子,彩带挂在沿途的路灯上,所有人都期待着这一年一度的聚会。

  “纽特,圣诞节快乐。”

  “圣诞节快乐,邦缇。”

  纽特温柔地给了女助理一个拥抱。

  他从来不喜欢和别人有什么肢体接触,他很惊讶他能做出这样的举动,而且还是完全出于下意识。但这个感觉不坏,他愿意在圣诞节前夕给自己的朋友一个拥抱。

  纽特大概将近有二十年的时间都没有再踏足过九又四分之三站台。这是每一个霍格沃茨学生的噩梦,说实话,那些家里在魔法部任职的家长们真的不打算为这些可怜的孩子们争取一下应有的权利吗?

  看着几乎被挤到不成人形的阿尔忒弥斯,纽特第一次萌发出想给魔法部写信的冲动。

  “无论过多少年,这里的情况都没有丝毫好转。”纽特叹了口气,从男孩的手里接过箱子。

  阿尔忒弥斯的东西不算多,纽特在一堆推车的中间找到的他,当时他正站在那里四处张望,像是在等什么人。

  “很感谢您来接我,斯卡曼德先生。”

  “别这么拘谨,你可以叫我纽特。”

  他们顺着人流走出了站台,在穿过墙壁后,男孩的视线不由得飘向了麻瓜开的冰淇淋店,小孩总是喜欢这些看上去光鲜亮丽,尝着口感甜腻的点心。

  “我猜你哥哥肯定带你来吃过。”

  比起对角巷那些奇奇怪怪的口味,麻瓜的冰淇淋要显得朴素许多,阿尔忒弥斯很快就选好了口味,动作熟练得不像是第一次来。

  “是的,虽然他不太喜欢和麻瓜交流,但他每次都会带我来吃冰淇淋。”

  “他很爱你。”

  “是的,”男孩舔着蛋筒上的香草冰淇淋,声音极轻,“我知道他很爱我。”

  

07.

  这长达半个月的假期远比纽特想的要清闲,阿尔忒弥斯比绝大部分的同年龄男孩要乖巧许多,他唯一的兴趣就是纽特箱子里的动物。而且在这方面,他天赋极佳,甚至在三天的时间内学会了抓捕到处乱跑的玻璃兽。

  唯独有一件很奇怪的事情令纽特想不通,他发现阿尔忒弥斯似乎对他箱子上贴着的照片很感兴趣。每次他回头看向男孩时,后者的眼神总是会停留在那张照片上。

  这一次同样如此,当他转身时,再次看到阿尔忒弥斯迅速转开的脑袋,他的小朋友再一次把注意力放在了那张照片上。

  “我必须得说,它们喜欢你。”

  纽特对男孩的小动作视而不见,那只是一张照片,如果点破或许羞涩的小月亮会因此恼怒,他不希望给自己的朋友带去不愉快。所以他挑了个另外的话题来转移阿尔忒弥斯的注意。

  箱子里的小动物们比他想象得更加喜欢男孩,且不论月痴兽,隐形兽这类温顺的动物,哪怕一向能闹腾的驺吾都对这个小月亮极为亲近,大猫叼着逗猫棒在平地上撒欢,而男孩也丝毫没有对体型庞大的动物心生恐惧。

  “我也很喜欢它们,纽特,你一直都在帮它们吗?”

  纽特不敢让男孩接触那些危险性比较高的动物,所以每当他替马形水怪处理伤口时,小月亮只能现在楼梯上,看着一团海藻在水中乱舞。

  “是的,他们看上去很强大,但实际上却很脆弱。人类对未知产生恐惧,恐惧使他们盲目,而盲目的代价却是别的动物。”

  纽特很少与人讨论这些事,多数情况大家都只会觉得他疯了,他们不愿意为这些与自己名利无关的事情浪费精力与时间。

  “我希望你将来可以成为保护它们的人,去让世界更加了解它们。”

  像是为了配合纽特,马形水怪在这句话后朝天喷出了一道巨大的水幕,而阳光透过细碎的水汽,在两个人的眼前印出了一道彩虹。

  “可是父亲似乎很讨厌我和它们接触,他甚至想赶走我的护树罗锅。”

  纽特拍了拍马形水怪的脑袋,今天的上药已经结束,过不了多久,它在战争里受到的伤害就能完全恢复。

  所有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阿尔忒弥斯,你得明白你的人生是你自己的,你要坚持你所喜欢的一切。”

  纽特替自己施了个速干咒,将身上所有的水汽弄干,他走到阿尔忒弥斯的身边,抚摸着迷茫的男孩。

  他同样遇到过这样的困境,父母亲人的不支持,外界异样的眼光,而那时候他没有放弃,一心一意地做着自己喜欢的事,直到现在。

  他希望男孩也能做到不放弃。

  “你要为自己去活,这个世界很精彩,你看到的东西值得你去坚持。”

  “可这样的话不就意味着注定要离开家里,与父亲和哥哥的期待背道而驰吗?”

  这是他们第一次讨论这件事,男孩青涩的音色中带着困惑,在此之前从来没有任何一个人与他说过这样的话,让他坚持他的选择。

  “我觉得你的兄长未必不希望你去做你喜欢的事。”

  “他上次没有答应帮我把那个小家伙藏起来,”提起哥哥,男孩的神色就变得更加失落,在他心里可能一直希望有人可以支持自己,很显然他还希望那个人是他的兄长,“我知道他很爱我,虽然总是表现得特别严厉,但他总会在我睡前赶回家,给我一个晚安吻。”

  纽特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该说什么,他听着男孩的故事,脑子里却有了关于那个哥哥的形象。总是不拘言笑的傲罗愿意在工作之余去九又四分之三站台接他的弟弟,他会在麻瓜的冰淇淋店里给弟弟买一支甜筒,尽管男人非常讨厌与麻瓜接触。无论工作到多晚,他都会赶回家里为弟弟献上一个亲吻,忍受自己并不了解的小动物在家里跑来跑去。

  他从没见过忒修斯,他的记忆里没有这样一个人的存在,可每当他听到这个名字时,他都会有一种想哭的冲动。

  “他很固执,和父亲一样固执,他希望我可以和他一样进入魔法部,他不愿听我把话说完。”

  “阿尔忒弥斯,我相信他会理解你的,就像你一直都把他的严厉理解为爱意。总有一天,你一定能理解他对你的爱。”

  这太奇怪了,真的太奇怪了,他从未见过那个叫忒修斯的男人,但他竟然在心中无限笃定这个男人会理解他们的世界。

  “纽特,那你的哥哥呢?”男孩突然抬手指向了男巫放在桌子上的皮箱,打开的箱面上贴着一张照片,旁边还放了一个怀表。

  古铜色的日月照耀着那张不会动的单人照片,纽特定定地盯着那张纸,片刻后,他突然瞪大了眼睛。

  那张单人照片突然动了起来,从镜框外出现了一个男人,比他略高一点,面容冷峻。而更令他惊讶的是,这个莫名其妙出现的男人居然吻住了照片里的自己。



08.

  纽特的意识在一片暖光中醒来,他从松软的床铺上起身,环顾着被自己封存进记忆深处的地方。这是他的房间,他已经很多年都没有回来过了。

  “阿尔忒弥斯,该起床了。”

  纽特转头看向门边,忒修斯站在那里,身上穿着一套栗色的家居服,那是某一次他送兄长的圣诞节礼物。

  “早上好,忒修斯。”

  从他看到傲罗的第一眼起,那些所有的违和感就尽数消失,他想起了自己缺失的一切,苦涩也随之而来。

  “早上好,纽特。”

  兄长为他端来了牛奶,这是他们的习惯,独属于两个人的回忆。

  “我没想到我还能见到你,”纽特低着头,他尽量控制着自己不要哭出声,这看上去太丢人了,他已经是个成年人,“我居然就这么把你忘了。”

  忒修斯叹着气坐到了他的床边,他以前总是觉得纽特不会表达自己的感情,在他们的关系中也总是忒修斯作为主导的一方。但今天,当他面对着如此悲伤的纽特时,他突然就希望自己的弟弟可以保持之前的样子,这样的小月亮实在是没法令他不心疼。

  “纽特,这没什么的,我一直都在你身边。”

  这是一个注定让人伤感的早晨,傲罗看着怀里忍不住抽泣的小月亮,无奈地给予了拥抱,他上一次看到纽特哭还是几年前。那时候,他躺在霍格沃茨的大桥上,周围尽是恶咒造就的断壁残垣,风声中夹杂着魔棒挥舞的凌厉,无数的生命都为此呜咽。

  “不,忒修斯,你骗人,你早就不在我身边了。”

  这是纽特第一次如此直白地反驳,他惯来不爱争辩,总是选择以沉默面对一切。可今天不一样,他看着这个残留在魔法中的意识,无法抑制地感到悲伤。

  两年前,邓布利多与格林德沃在霍格沃茨前展开了最后一战。那是被后世称颂的一战,预言家日报用尽了赞美的词语,将邓布利多称为全世界最伟大的巫师,他们还称斯卡曼德家的小儿子,那个总是和“古怪”连在一起的纽特·斯卡曼德为英雄。

  但纽特并不在乎这些,他对那场战争所有的记忆都停留在眼前的意识体身上。这是一个令他无法接受的事实,他的兄长,他的爱人,他的忒修斯在他面前,替他挡下了阿瓦达索命咒。

  再也没有什么能比这个现实更令他痛苦,祈求梅林给他一个奇迹,但伟大的梅林也对此束手无策,没有人能把他从这个地狱中救出。

  于是在忒修斯的葬礼后,他用魔法将自己所有有关于男人的记忆全部封存。

  “纽特,我一直都在看着你,在你不知道的地方。”

  忒修斯将口袋里的怀表塞进纽特的手里,他很庆幸,哪怕失去了记忆纽特也一如既往地把这块表带在身上。

  “阿尔忒弥斯,他是我吗?”

  “没错,他是你,但你差点弄丢了他。”

  纽特呆愣着说不出话,他确实抛弃了那个名字,在忒修斯死后已经没有人会称呼他为小月亮,所以他把这个中间名,这个亲昵的称呼一同与兄长封存。

  “纽特,你该继续你的生活,而不该因为我停滞不前。”

  哦,又来了,忒修斯式的说教。纽特曾十分抵触这样的沟通,他的爱人什么都好,却唯独在这个方面令他头疼。

  “我有在好好生活。”

  小斯卡曼德先生为自己辩解了一句,他的眼睛现在就像兔子一样又红又肿,实在是没办法佐证他的言论。

  “相信我亲爱的,我比任何人都希望如此,”忒修斯没有拆穿这个谎言,事实上如果纽特真的在好好生活,他也不会出现在这儿,“好了,我最亲爱的阿尔忒弥斯,我该走了。”

  忒修斯从床边站起身,眼含笑意地再度给了纽特一个吻。

  “你还会回来吗?”

  纽特目不转睛地盯着兄长,如果这是一个梦,他愿意永远都不要醒来。

  尽管他们都知道,这个梦马上就要醒了。

  “纽特,我一直在你身边。”

  傲罗的身影在光影中逐渐消散,他伸手替自己的小月亮擦去最后一滴眼泪。

  “我爱你,忒修斯。”

  “我也爱你,纽特。”

  世界上最伟大的魔法是爱,它跨越时间,超越生死,它的存在本来就是一个奇迹。

  

09.

  蒂娜用最快的速度向美国魔法部申请了离境许可,感谢英国魔法部的飞路网,她能在三分钟内赶到圣芒戈的大厅。

  “邓布利多教授,很抱歉现在才过来,魔法部的审批手续实在是令人头疼,”来自美国的女傲罗踩着高跟鞋飞奔在圣芒戈中,她依旧留着短发,被纽特比喻为火蜥蜴的眼睛里满是急切,“他的情况怎么样?”

  “戈德斯坦恩小姐,很高兴再次见到你,如果不是这样的场景就更好了。”邓布利多的脸色并不好看,但他还是保持了颇具风度的笑容来安抚远道而来的女士。

  “昨天晚上邦缇小姐回去时发现他昏迷在家里,没有人看到发生了什么。”邓布利多把手里的照片递给傲罗,“据说当时他手里拿着这张照片。”

  蒂娜沉默着接过薄薄的纸片,在场的每一个人都见过照片,不仅如此,他们甚至对照片里的两个人都十分了解,神奇动物学家纽特·斯卡曼德与曾经的英国魔法部首席傲罗忒修斯·斯卡曼德。

  一对因战争而闻名的兄弟。

  “你要进去看看他吗?还没有醒,但魔咒伤害科已经检查过了,只是暂时的昏迷。”

  为了保护每位患者的隐私,圣芒戈所有病房都施了消声咒,这使得走廊更加寂静冷清。女傲罗看了看禁闭的房门,最终还是决定不立马进去,现在这个情况,就算她看到纽特也不知道该对他说什么。

  战争后他们所有人都很担心纽特,他们从来没有见过那么绝望的男人,仿佛他的灵魂已经随着逝去的傲罗而亡。

  “这一次他会崩溃吗?”

  “我不知道,没有人敢对此断言。”邓布利多抬头直视着蒂娜,有这么一瞬间傲罗觉得这个被全世界赞誉的伟大巫师是如此无助,“很多人都不知道,忒修斯其实也是我的学生,他有着极佳的天赋,我一直都为他骄傲。”

  “我们都为他骄傲,他是英雄。”

  在战争中牺牲的英雄。

  “我想你还是该进去看看他,戈德斯坦恩小姐,”伟大的白法师将照片放进傲罗的手中,“他需要一个朋友的陪伴。”

  蒂娜并不是第一次来圣芒戈,她对医院的印象并不算好。上一次她来的时候失去了一个朋友,希望这一次的结局会有所不同。

  “纽特?你醒了?”她惊讶地眨了眨眼,生怕只是自己眼花看错,“天哪,梅林在上,我去叫治疗师。”

  “不,蒂娜,别去,我没事。”

  纽特坐在病床上,他看上去确实没事,没什么伤害也看不出痛苦。

  傲罗想起纽特曾在寄给她的信里说道,没有人会因为心碎而死亡。

  “我把他忘了。”巫师灰蓝色的瞳眸里全是沉重的悲伤,他没有死亡,他只是放弃了生命中的色彩,任由荒芜寂静淹没他的世界。

  

10.

  “我在对角巷遇见了一个男孩,他叫阿尔忒弥斯。”

  蒂娜是为数不多知道纽特中间名的人,她在一开始就知道了这个故事的结尾,但她没有选择打断纽特,她用手背擦干了眼泪,放任着这个病入膏肓的心碎者开始漫无目的地讲述。

  “他肯定不是个讨喜的小孩,没有人陪着他,他就一个人站在清晨的对角巷,看着橱窗里的球遁鸟。”

  他怎么能忘了呢?他第一次见到球遁鸟就是在一个清晨,他在书上看到了这种长着翅膀却不会飞的绒球,于是他就和哥哥写信撒娇,说他想看看这种神奇动物究竟长什么样子。

  在忒修斯三年级暑假的第一个清晨,他被兄长带着去到了对角巷,他们是瞒着父亲出来的,特意选择了早餐之前。

  “后来我带他去吃冰淇淋,一大早吃冰淇淋其实对牙不好,虽然他很想吃其他的口味,但最终他还是只选择了一个。”

  早餐吃冰淇淋肯定是不符合斯卡曼德家族的规则的,哪怕是平日里宠爱幼子的母亲也绝对不会纵容这样的事情发生。但那天的纽特非常失落,他在学校里闯了祸,回家免不了要被父亲一顿收拾,于是兄长破天荒地得同意了他小小的请求,他给纽特买了一个口味的甜筒,并告诉他吃多了对牙齿不好。

  “第二次遇见他时,是在霍格沃茨的阁楼,需要穿过大厅,换三次楼梯才能找到。我在学校里有一半的时间都待在那里。我离开学校很多年,从来没有去过,那天也不知道为什么,就很想上去那里看看。当我走上木梯时,我才意识到有人待在那里。这世上只有几个人知道那个地方,我,丽塔和忒修斯。现在,只有我了。”

  为了照顾渡鸦而不回家的那个圣诞节,最终还是和哥哥一起度过的。他写信给兄长告知他不回家的时候,没忍住在最后加了一句他很想忒修斯。刚刚放假的傲罗联系了魔法部,申请了一个霍格沃茨的任务。

  纽特一个人在阁楼上照顾渡鸦宝宝。当他转身看到忒修斯的那一刻,他的心脏仿佛停止了跳动。

  他的哥哥曾对他说,无论他去到哪里他都能找到自己。以前他以为这是骗人的,后来他发现,忒修斯从不骗人。

  “我邀请了那个孩子和我一起过圣诞节,这是一个很冒昧的邀请,毕竟我们才见了两次。令我惊讶的是,他的哥哥允许了这个荒谬的邀约。”

  在纽特三十多年的人生中,他几乎没有在别人家过夜的经历,他没有什么特别要好的朋友,也不需要参加那些让他难堪的宴会。他的哥哥总会为他摆平一切,包括礼节性的晚宴。唯独只有一次,他想利用复活节假期去咿啦猫头鹰商店实习,那段时间他对猫头鹰的养护产生了极大的兴趣。父亲当然拒绝了这个听上去就十分任性的请求,听说当时暴怒的斯卡曼德先生甚至准备给还在上学的纽特寄一封吼叫信。不过最终男孩拿到的信件里却是兄长的笔迹,上面说父亲已经应允了他的请求。

  “我去国王十字车站接他,他一个人站在站台中间,不断寻找着来接他的人,那个人应该很高,他一直抬着头。而当我们走出车站时,他的眼神下意识地看向了麻瓜的冰淇淋商店。”

  蒂娜曾见识过纽特对冰淇淋的偏爱,他尤其喜欢这种又甜又冰的冷饮。他的小爱好被每一个朋友熟知,雅各布甚至为他开发了新的业务内容——在面包店里卖冰淇淋。

  不过她从来没有想过纽特的这个爱好竟然是忒修斯宠出来的,毕竟正常人根本不会联想到首席傲罗与冰淇淋之间的关系。

  “圣诞节的假期我过得非常轻松,阿尔忒弥斯对动物的亲近令我讶异,驺吾陪他玩了一天,就连马形水怪都愿意对他喷水。”

  这确实是种很独特的天赋,动物们并不会像亲近纽特那样亲近其他人,蒂娜恰巧就见过他嘴里说的两个大家伙,那可不是什么好惹的小可爱,随便挥一挥尾巴就能把纽约的大街毁得面目全非。

  “他和我说了一些他的困惑,他的父亲,他的兄长给他的压力,”纽特的语气开始不稳,蒂娜意识到这个故事即将迎来最终的高潮,她试图做点什么,但却无能为力,“我希望他继续自己的兴趣,于是我一直在劝他不要放弃。我说,我相信他的兄长是理解他的,出于爱的理解。”

  纽特没有说错,哥哥是理解他的。

  在他被霍格沃茨开除的那一年,忒修斯为他找了一份魔法部的工作,以此来安抚愤怒的父亲。而当纽特决定离开魔法部开始自己的旅程时,他没有做出任何的阻拦,他替弟弟办好了所有的手续,嘱咐他注意安全。甚至于在后期纽特被通缉时,他都选择了放弟弟去做他想做的事。

  他始终是那个理解他,支持他的人。

  “母亲以前曾经说过,忒修斯小时候也很调皮,是在我出生后才变得像后来那样自律严肃,我想他是把自由的机会都留给了我。”纽特从女傲罗手中抽出了那张照片,泛黄的纸片挡不住男人眼中的宠溺,纽特用手指抚摸着忒休斯的脸颊,他语气珍重,像是对过往一切的总结,眼泪顺着侧脸的轮廓一路向下,他哽咽着说出了最终的真相。

  他注定要面对的真相:

  “最后,他把活下去的机会也留给了我。”

  他想起那个梦境里的清晨,对他述说爱意的兄长落在唇边的温度。



11.

  “邓布利多,很抱歉我没办法担任这个职务,我想我还是不太能胜任与这个孩子们相处。”

  纽特极为正式地回绝了邓布利多的邀请,他知道老师是想帮助他走出战争的阴影。

  已经成为霍格沃茨校长的巫师微笑着摆摆手,他对这个结果并不意外。虽然纽特的成功让神奇动物学重新出现在大众的眼前,但这并不意味着他适合来学校做一个老师。

  而且,他很清楚纽特现在已经不再需要他的帮助。

  对知识的不懈追求,对万物苦难的同理心,以及对爱持之不懈的追求。纽特已经找回了他自己,一个完整的纽特.斯卡曼德。

  邓布利多在城堡的高塔上送别了自己的得意门生,他最引以为傲的学生已经渐行渐远,独独留下一个挺拔的背影。他想起曾经也在同样的位置看过那个孩子,那时候男孩还只有他的膝盖这么高,牵着兄长的手,走在山间的大桥之上。

  时间,比魔法还要神奇。

  

12.

  1947年2月24日

  今天是我最后一次去圣芒戈,泰迪的脚趾已经完全恢复,我想我也应该能接受一切。

  有很长一段时间我都认为自己患有某种疾病,它让我失眠,失忆,对我爱的一切不复激情,对这个世界不再充满信心。

  而最令人恐惧的莫过于,无论我怎么探查却始终都没有办法得知自己的病因。圣芒戈的治疗师们束手无策,他们甚至连病名都无法确定。

  我只能盲目地在生活中寻找着我的药,寻找着我拒绝的真实。或许忒修斯早已猜到了这个即将来临的结局,我一向没有他理智,后知后觉地享受着他的纵容。

  以前的我们总是在各种各样的问题上产生分歧,他对我的任性感到头疼,而我对他的固执无可奈何。我选择了忘记他,自欺欺人地活着,而他选择用世界上最伟大的魔法敲碎我的外壳,让我继续享受生活。

  这或许是我们最后才达成的共识,我们都爱着彼此,超越兄弟,也超越血缘。

  爱是世界上最伟大的魔法。我很高兴,这份魔法自我出生就陪伴在我左右。

  对知识的不懈追求,对万物苦难的同理心,它们让我成为别人眼中的斯卡曼德,但最终只有对他的爱让我的人生变得完整。

  我之所以为我,便是缘于忒修斯·斯卡曼德。

  忒修斯.斯卡曼德,如今的我能毫无阻碍地说出这个名字,他是我究其一生都无法再忘记的爱。

  我找到的我的病因,我将它命名为爱。





  备注:

  南瓜、开心果:都是《神奇动物2》里出现的嗅嗅宝宝。

  平奇:《神奇动物2》中邦缇提到的一只吸血狼
收藏
文澜德Wland2.4.0 beta

Powered by kumame

hellowland.lofter.com

我们需要你的支持!
帮助中心
服务条款
公告栏
创作辅助工具
浏览器推荐
Keep Writing,Keep Thinki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