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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等会儿我——”
楼道里突然响起一阵噼里啪啦的鞭炮声，雷狮的下半句话被淹没，格瑞把手里最后一个盘子放回架子上，缓缓脱掉围裙，走出厨房。
雷狮维持着面朝厨房门的姿势靠坐在沙发上，脸上挂着笑容，朝格瑞招招手。
格瑞眼皮子抬了抬，走过去。


可能因为到了饭点，一家鞭炮声刚落，另一家又起，这次可能隔着一两幢楼的距离，离得远，声音朦朦胧胧的，但两个人说话还是听不真切，雷狮张了一通嘴，格瑞还是只能听到细碎的几个字。
格瑞一腿撑在沙发边上，将耳朵凑近雷狮。
“你说什么？”
他的本意是为了友好交流，但雷狮看着他突然靠近的脸，突然眉毛一挑手一伸，两臂环住他的腰，接着往自己怀里一带——
格瑞失去重心，手忙脚乱地砸到雷狮身上，雷狮紧紧地搂着他的腰，张嘴在他肩窝上啃了一下。
格瑞脸上一燥，又羞又恼，挣扎着想要脱身。但他越是挣扎，雷狮结实的双臂就像捆仙绳一样箍得越紧，两个人互拧了半天，身体贴得越来越近，耳朵里逐渐只能听到对方的喘息声。
直到格瑞因为感觉到雷狮逐渐勃发的热度停下，才发现鞭炮声不知道什么时候没了，空气有一瞬间的寂静，格瑞听到雷狮轻轻笑了一声。
这会儿格瑞整个儿跨坐在雷狮身上，他的腰胯到下腹部紧紧贴着雷狮，上半身用双手支撑着往外靠，才勉强能和雷狮面对面。
“雷狮你这个……”
两个人稍微抬头的东西互相抵着，格瑞红着耳朵尖，眼角湿润泛红，刚想要开口责骂。雷狮却突然伸手按住他的脑袋往下压，将两个人的嘴唇碰在一块。
唇上传来的熟悉触感让格瑞下意识伸出舌头，接着他的舌头马上被雷狮捕捉、含住、轻轻吮吸。雷狮湿润柔软的舌头让他沉沦，他情难自禁地加深了这个吻。
格瑞喜欢和雷狮接吻，喜欢的程度几乎和牛奶相同，在此之上，他更喜欢压着雷狮亲的方式，因为这是在和雷狮的关系中极少的、他能抓到主动权的方式。他勾引雷狮做出反应，在亲吻的间歇里仔细听着雷狮的呼吸声。
他能看到雷狮的嘴唇被他亲得又红又湿，就像一颗新鲜的草莓，散发着致命的吸引力。他的眼里闪着情动的微光，凑近雷狮想要再次开始接吻，就在两人的嘴唇即将接触到的一瞬间，楼道里突然响起“砰！”的一声。
这声“砰”可以说是惊天地泣鬼神，感觉就像一颗巨大的炮弹笔直地撞在他们这幢楼上，甚至有种地面都颤了一颤的错觉。
格瑞和雷狮都被吓了一跳，两个人一脸懵逼地对视了片刻，听到楼道里逐渐响起争吵声。格瑞冷静下来，从雷狮身上离开，站在沙发旁边一颗一颗把不知道什么时候被解开的衬衫纽扣扣好，然后走到门口拉开门仔细听了听。片刻后他关上门走回来，朝雷狮道：“有小孩把大地雷扔楼道里了，他爹妈说回去一定揍得他妈都不认识。”
室内暖气充沛，他抬眼看向雷狮，赫然发现雷狮正敞着胸口，一脸意犹未尽地朝他招手：“来啊，继续。”
格瑞耳朵尖儿一红，面上若无其事地转身走到雷狮对面的沙发上坐下，给自己倒了一杯热茶，淡淡道：“白日宣淫，继什么续。”
雷狮遗憾地扣扣子。格瑞呼了呼茶杯，淼淼白烟被吹散，他突然想起了什么，问雷狮：“你刚刚想要说什么？”
雷狮眨巴眨巴眼睛，笑了：“我刚说，等会儿咱俩一起包饺子呗？”


格瑞严词拒绝了雷狮的包饺子邀请。
他指着厨房说：“碗我洗。”
又指着电冰箱说：“饭你做。我们说好了的。”
雷狮啧啧摇头，叨逼叨说没想到你格瑞说不做就不做，让你老公一个人包这么多饺子你的心不会痛吗。
格瑞表示心并不会痛，捧了本书靠在沙发上悠闲地看，抽空还欣赏一下雷狮一个人在厨房吭哧吭哧包饺子的背影。
其实两个人份的饺子不算多，格瑞不喜欢吃面食，能吃的量只有雷狮的一半。但从和面剁肉的阶段开始做，直到饺子完全出锅，两个小时已经过去了。
雷狮抬了两大碗饺子到客厅，一碗放在格瑞面前， 一碗放在格瑞对面，然后他又进了厨房一趟，拿了两碟蘸水出来。
这时候天已经黑了，华灯初上，格瑞把客厅暖黄色的台灯拧亮，两个人面对面一口一口吃着饺子，没一会儿就吃得脸颊发红。热气腾上来模糊了格瑞的眼镜，电视被调得很小声，里面开始播放跨年晚会。


雷狮吃得快，他们几乎同一时间放下筷子，雷狮把碗碟收到厨房里，晃悠回来在格瑞旁边挤着坐下。
格瑞有些无奈地瞅了雷狮一眼，站起身就要往厨房走，雷狮眼疾手快地拉住他，将他强硬地拉回来坐好。
“雷狮……”格瑞莫名其妙，“我要去洗碗。”
雷狮伸手把他的肩膀揽过来，另一只手捏了捏他的额发，说：“不急，明天洗，今天让我好好抱一抱。”
格瑞思忖了一下，没再打算站起来，而是放松了身上的劲儿，将自己整个偎进雷狮怀里。
雷狮受宠若惊：“哟，今儿怎么这么好说话？”
格瑞懒懒地哼了一声，没答话。
雷狮从上面看下去能看到的大部分是格瑞刺不愣登的头发，然后是被头巾掩盖了一半的饱满额头、挺翘的鼻尖和锋利的浅色薄唇。
这些都是他看惯了的，白天看晚上看，以前偷偷看确定关系以后光明正大地看。但今天和平时不同的是，他是第一次在除夕夜里，将格瑞抱在怀里仔细看。
他看着看着就觉得心痒痒，用大手拇指腹在格瑞脸上有一下没一下地刮着，格瑞没有阻止他这个行为，所以他觉得也许可以得寸进尺。
他揪了揪格瑞的耳朵尖儿，声音有些沙哑：“格瑞，像以前一样叫声‘哥’来听听。”
格瑞歪头看他，脸上流露出看神经病的神色。
雷狮没有受到打击，坚持不懈道：“或者‘雷狮哥哥’也行。”
格瑞眼角抽了抽，但没有马上拒绝，而是看了会儿雷狮的俊脸，又看了看厨房：“今天的碗……”
雷狮顿时了悟：“只要你叫哥，碗我洗。”
格瑞的唇角几不可见地扯出一个弧度，他像是在笑。
雷狮没有再催促，他看着格瑞翘着嘴角转回头，模样像是在看电视，好一会儿过去他都没听到任何声音。
他微微有些失望，以为格瑞这是在无声地拒绝，但就在他准备放弃本年度被叫哥的计划的时候，格瑞稳重的、低沉但温润的声音轻轻响起。
“哥。”
雷狮的心脏在那一秒钟重重地拍了两下，他喉头发紧，手上把格瑞又勒紧了一些，然后他舔舔嘴唇，哑声道：“我没听见，再说一次。”
格瑞轻轻一哼：“不说。”
接着又补充道：“碗你洗。”
雷狮哑然失笑，想要把格瑞推倒在沙发上做点什么，但这时格瑞放在茶几上的手机突然亮屏，屏幕上显示接入来电。
格瑞看了眼来电提醒，说：“是秋姐。”
然后他拿起手机，将雷狮挂在他身上的手拉开，走到窗户边接通电话。


电话那边热闹非凡，格瑞几乎能想象出那副景象，毕竟直到去年为止他都是那份热闹中的一份子，但令他感到惊讶的是，今年身边只有雷狮，但与秋通话的时候他并没有感到寂寞。
秋和他互道祝贺，又聊了一些琐事，格瑞大多数时候都只是回答一个“嗯”，那边突然闹腾了一阵，格瑞听出来是发小和秋姐要电话的声音，果然下一秒，听筒里就传来金的声音。
“格瑞，你今年怎么不回来过年呀！”
这可就不能用“嗯”来回答了，格瑞清了清嗓子，答道：“因为我有了想要一起过年的人。”
雷狮本来在后面等得心痒痒，从格瑞零碎的“嗯”字中间听到这句话的时候他仿佛突然被扔进温泉里面，从心到身一阵暖呼呼的，只想狠狠亲住那张说出可爱的话的嘴。
这么想着，他猛地站起来，几步走到格瑞后面。格瑞感受到他热切的目光，匆匆和金道别挂了电话，转过身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他一手捞住腰，一手捂住脑袋，狠狠地亲了下去。
格瑞眼里有些气恼，他假装没看到，将格瑞顶到落地窗上。
在他压着格瑞亲的时候，时间已经从七点五十九分跨到八点整，市中心开始放烟花，巨大的火焰花朵随着啸声升空，然后“砰”地一声炸开。
他停止亲吻，低头看向格瑞，烟花的颜色映在他脸上一阵红一阵粉，格瑞看到他动了一串嘴唇，但什么也没听到。
说了一遍之后，他似乎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无奈地笑了笑，接着毫不犹豫地再次俯身亲了下去。
烟花总共放了十五分钟，他就把格瑞压着亲了十五分钟，期间为了防止格瑞动手动脚到处乱摸，还把格瑞的双手也压在窗面上。
等烟花停下的时候，两个人已经心虚气短，耳朵里只能听到自己心脏鼓动的声音。
“你……”
格瑞刚张嘴想说什么，就被雷狮抬手捂住，剩下的声音都变成了“唔”。
“诶，我说。”雷狮深吸了口气平稳住呼吸，快乐地注视着格瑞道，“咱明年、后年、五年十年五十年以后，也一起过年呗。”
格瑞一愣，想要开口说话，但他的嘴还被雷狮捂着，而下一秒，第二轮烟花升空，烟花炸裂声再次阻隔了声音的传播。眼看就要错过最佳回答时机，格瑞当机立断地扯掉雷狮的手，一只手手掌勾住雷狮的后颈，将雷狮拉向他自己，然后他嘴唇凑向雷狮的耳朵。
接下来雷狮听到了一年年末最简短，却让他心满意足的一个字。


格瑞说：“好。”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