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白的机舱内吹来阵阵凉意，frank靠在驾驶室里的一侧，凝视着他似乎从未看疲的天空。海洋般的眸子里染上了窗外的颜色，整个世界就像落入了蓝色气泡水一般。





缤纷的泡泡不安分地涌动，随着少年拧开瓶盖的动作跳跃。





也许只是单纯想看看大海，亦可能出于好奇，或者是那些神神叨叨的大人们所说的是什么克洛托女神的指引，leer来到了纽约的第一个周末就徒步走到了拉瓜迪亚机场。没有和Terry说，就像当年阴差阳错加入派对那样，他背上那个墨绿色的背包按照自己的步伐花了点时间来到了这里。

夏日的阳光打在柏油路上，商店内冷藏货架相当火热，花了有一阵子leer才抢到了手里这瓶苹果味芬达。他乖巧地盘腿坐在背阴的机场角落，手里拿了本《蒂凡尼的早餐》，心思却完全不在那字里行间之中，余光里揣摩着不知比小镇里多了多少倍的人群。这里的人们并不擅长隐藏自己，光是靠衣着leer就能把他们摸透个大概，他大可顺着这引线拽到举世难寻的宝藏，但又有什么意义呢？leer的乐趣并不在那些泛着金光的绿纸上。

泛滥的汗滴迷了眼，他用皱皱巴巴的大衣袖子轻轻擦拭，皱着眉仰头灌了一口饮料——他不喜欢这个味道，可惜没有别的选择。



那是他们的第一次相遇。



leer没有像路上那样用语言的钥匙打开心门，只是瞬间的眼神交错，年轻的飞行员便带着少年来到了机场只对内部开放的食堂，被白色帽子盖住大半金色发丝熠熠生辉，衣服上的铭牌反着光，笑着递给他一瓶超市里早就被扫荡一空的淡蓝色汽水。



“你并不喜欢那个口味。”



墨镜下和leer手中饮料一样颜色的眼睛依旧充斥着盈盈暖意，就这样安静地看着他，像是外面正挂在天上的太阳，耀眼却不灼目。



“谢谢，frank机长。”leer温顺地报以微笑，似乎还蓄着泪水的眼睛对上frank，“不过我匆忙没带来钱，而且下一班飞机就快启航了，真不知道怎样报答您...”



“哦！”他像是被震到了一样恍惚了瞬间，然后很快恢复过来，“不用那么生疏，只是一瓶水而已。你叫什么名字？”



“James。”



钓鱼要往往留下鱼饵。



“幸会，James。”frank礼仪性地摸了摸帽檐，“我每周五这个时间段都会来轮班，你可以在这里找到我。”





于是从那一刻开始，leer每周五都能收获一瓶不一样的气泡水，以及一趟在纽约内小小的驱车旅行。口味不尽相同，包装上的标识偶尔会有他看不懂的文字，偶尔还会有附赠的几袋小熊软糖，可永恒不变的是透亮得仿佛可以刺穿心灵的冰蓝。

不止一次，各式套间门内，在frank顺着饮料的余香与leer共同沉醉之后，他会边亲吻边发出一同遨游天际邀请函，对方总会用他惹人怜爱的脸庞拒绝。



“我还没喝到我想要的那瓶气泡水。”



leer喜欢那种新鲜感，绿色的旧背包印刻着每一次游历所迸发的悸动。他还在摇摆，不确定眼前这位比自己还要大胆的探险家能否满足自己，leer不想再像Terry那样，掉落进瞬间的火花中一时迷蒙了内心。






这是leer第三周没有喝到气泡水了。



已经是晚秋，可来纽约的人从未减少，机场大厅内还是那么簇拥，许多西装革履的人来来回回不知道找着什么。leer看了看手表，frank值班的点已然过去，他叹了口气，明明知道结局可能又是这样，但他每周五总会忍不住来到老地方看书，眼神飘忽，呆呆地望着人群。



身着黑色西装的那些人莫名开始熙攘，其中领头戴着眼镜的家伙焦急地到处张望。而就在他背后没多远，被一众亮蓝色裙子掩盖着的一抹深色引起了他的注意。leer迅速抄起包蹑手蹑脚地保持安全距离跟过去，像小兔子般从搜查人员身边跳过，竟就这么一路跟到了飞机上。



客舱内空无一人，那些空姐好似人间蒸发了一样，头舱的门敞开着，leer头一次冒出了恐惧的感觉。心跳加速，鱼饵勾上来的可能不是三文鱼，而是大马哈鱼。

他有些紧张地握着书包带踱步靠近驾驶室，直觉告诉他，那位不论在各处都令人瞩目的男孩就坐在里面。


“James先生，飞机马上起飞，麻烦您及时就坐。”

frank抬起抵在窗户旁边的脑袋冲他微笑，神情疲惫，眼睛里却闪烁着星光。




气泡随着云絮打旋上浮，在开盖的刹那泵出，蓝若宝石的琼浆唾手可得。




这次是leer的第一次翱翔，也这位副机长的最后一趟航行任务，那封不断被发出又打回的邀请函终于被心甘情愿的打开。



这趟航班没有终点，二人的旅途才刚刚开始。



没有身份，没有伪造支票机器的油墨味道，他们只有彼此，还有一支笔和一沓小说草稿。




他们早就互相落入了对方的气泡海。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