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8点，临江警官大学的图书馆里，大一新生秦昶正在查找书籍资料。
这两天临近考试，为了确保能拿到最好的成绩，他很用功，只是最近总是心绪不宁，还接连几天失眠。
他刚从书架上拿下一本《人类骨骼形态分析学》，又照着自己的资料清单准备找下一本书，突然，他的手机响了。
来电显示是他的妈妈。
这段时间一直忙着准备考试，这事妈妈是知道的，而且这个时间点也并不是惯常的通话时间。他的心一颤，总觉得不是什么好兆头。
向附近学生道了句不好意思，秦昶没顾上把书塞回去，就赶紧跑出去接电话。
楼梯间静悄悄的，没人。
他早就按下了通话，可那头也没有人说话，这种事是不正常的。
察觉不对劲，秦昶开口都带着急切之情：“妈，家里出事了吗？你说话呀。”
电话那头响起的却不是他的妈妈，而是久不归家的父亲的声音。
“秦峰出事了。”
他愣了一下，随后反应过来：“哥？哥他怎么了？！”
“他死了。”
像是一声轰雷炸开了他的脑浆，父亲严肃喑哑的声音回荡在意识空间的外层，秦昶不敢继续细想，任由它在耳畔嗡嗡。
或许是潜意识不肯接受，又或是别的什么，但这打击对他来说实在太大了，以至于他差点踩空了楼梯，幸好被一个出来抽烟的同学扶住了。
他道了声谢，赶紧跟辅导员请假回了家。
他家住在柳街巷的胡同里，七拐八绕地费了点功夫，所以推门的时候声音很大，一进门就想找妈妈问清楚，却并没有见到，只见到了他爸秦雄。
他爸向来很瘦，如今干枯的一张脸沉下来就愈发悲戚。
秦昶的声音有些颤抖，他努力让自己镇定，现在这种情况，不能再怄气了。
“爸，妈呢？”
“你文樾姑姑带她去你哥公寓了。”
“哥他是怎么死的。”
“文樾说，是自杀……”
“不可能！哥不可能自杀！”
秦昶反复强调着，他哥那么一个开朗活泼、心智坚韧的人怎么可能自杀呢！
“是嘉年亲自带队去的现场，从现场初步判断……是自杀。”
“不会的，不会的，哥不会自杀……你骗我，你绝对是在骗我，是你把他赶出家门，你说的话我一个字都不信！我要去现场，我要去找我哥！”
“等那边人通知，现在去只会添乱。”
他爸这句话冷心冷情，激怒了秦昶。
“你……你巴不得他死是不是！就为了顾忌你那点面子！我哥死了！我哥死了啊！他是你亲儿子！”
“人死不能复生，我难道不清楚，他是我儿子吗？”秦雄情绪激动地吼着。
“现在说是你儿子了，你把他赶出家的时候，他说他喜欢男人的时候，就不是你儿子了吗？”
这些问题他跟秦雄吵过很多次，只是他爸这人，对他们的事难以理解，又有他自己的偏执。
电话那头换成了文嘉年，那疲惫不堪的声音让秦昶更加意识到事情的严重与真实：“小昶。”
“文哥，我哥他真的……”
“是，我真的不明白，为什么……小峰他会……明明我们……”
“你是说，他真的是……自杀？”
“我也不想相信。”电话那头的人哽咽了一声，“抑郁症，他们说的。”
秦昶挂掉电话，顺着墙坐在地上，鼻子发酸，头顶有一种打在他全身的自上而下的闷重感，让他清晰地认识到，他哥是真的不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