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id.123444
作者 : 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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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1
吉良吉影醒来,他发现自己到了一个神奇的、和谐的、几乎没有任何罪孽的世界。
如果说一个人死了,他最后的记忆会是什么,大多数人会臆测为“死前发生的事”或是“放不下的执念”,但对吉良吉影来说,他能够记住所有的事情,仿佛死亡只是睡了一觉,一夜之间他击败东方仗助,重获新生。但现实不会令他如愿,他睁开眼睛,身处的地方他并不熟悉,欧式的小木屋昭示着他目前并没有在日本。他试着起身,从床上拖起有些许僵硬酸痛的身体,环视四周。这是一间二层小木屋,他处于其中唯一的一间卧室中,由于潮湿和时间的侵蚀,老旧的木料散发出一股令人作呕的霉味,他皱了皱鼻子,打开窗户,倚在略有凉意的木料窗框环顾四周。
这就是死后的世界吗?吉良想,他看了看手表,指针指向十点。
现在大概是上午,外边仿佛要下雨一般,厚厚的云层隔绝了光线,整个世界雾蒙蒙的,但并不影响吉良看清远方的事物。他透过迷雾看到了一个银发的老人,老人跟随在一个年轻男人身后,不紧不慢地走着。老人看起来和年轻人毫无关系,但吉良作为连环杀手多年积攒出的经验与直觉告诉他,老人是猎手,而男人已经是迈入陷阱不自知的猎物。吉良侧了侧身,好奇心令他想要偷窥即将到来的一幕——一个耄耋老人,如何成功猎杀到一个壮年男性?难道他也是替身使者?——但出于自保,他并不想被人发现。
老人伸出双手,好像要从身后掐死年轻人一般,伸到半空中停了下来。吉良看到从老人的手心向外飘散紫绿色的烟雾,年轻人几乎在被烟雾碰触到的一瞬间便停下脚步,垂着头好似受了蛊惑,而老人则表现出了与年龄完全不符的活力,健步走上前,一只手捧着男人的脸,另一只则握住他一边的肩膀,将他们向两个不同的方向掰,露出深深裹在衣物中的脖颈,张嘴咬了下去。
吉良挑起眉头,他多多少少受到了点惊吓。很明显,老人是吸血鬼,他在夜间袭击人类,而人类毫无还手之力。不知怎的,吉良的眼睛仿佛钉在了被吸血的男人身上,咽了口口水——他饿了。
下边的世界有吸血鬼?我死了也会感觉到饿?吉良疑惑不已,但此时他反应过来,当务之急并不是像个热心市民一样拨打报警电话报告吸血鬼袭击事件,而是应该弄清楚这个世界的运作“规则”。他尝试着唤出杀手皇后,但粉色的替身并没有回应他。吉良猜它可能被永远留在了两个世界的交接,难免有些唏嘘,离开了它,有很多事会变得异常“不方便”。但转念想,或许这个世界本身,就会令艳遇变得异常“方便”。
踩着吱嘎作响的木制楼梯,吉良每一步都在担心自己是否在迈出下一步的时候从楼上跌落,万幸他平安来到了一层。这里比吉良宅小太多,进门连个玄关都没有,推开门便直直进入客厅。客厅里安置了一张绿色沙发,一个老旧的空书架,一个小电视柜,和一台九十年代初就被淘汰的却意外好用的天线电视。与客厅相接的地方摆放了一张餐桌和两把餐椅,旁边是一个开放式厨房,客厅里唯一的一扇门,通向洗手间。
洗手间摆设朴素,很干净,吉良总觉得好像缺了点什么,但他此时此刻并没有意识到,他所有的注意力全部放在“洗手间里没有浴缸”这一点。秉持着日本人的执拗,吉良决定不论自己在这个世界是什么阶层,什么身份,是否要一直待下去,他都要造一个玄关,并且加一个浴缸。
吉良打开冰箱,意料之中的空空如也。他突然想吃点寿司,正想着,冰箱里出现了做寿司的食材,他难以置信地看着食材,尝试想象培根煎蛋,食材便变成了肉与蛋,还有一瓶油。吉良眉头紧皱,从冰箱里取出食材,不知何时放在兜里的手机震了一下,银行发来一条消息,他的存款减少了十元,用途是“晚餐·培根煎蛋·一人份”。
神奇的世界。
吉良好奇地看了一下自己的存款,他发现账户上只有一万元,看起来得找个人问问,究竟如何在这里生活。
吉良很会做饭,但这顿饭他吃得并不舒服,准确地说,他不知饱。明明肉与蛋进了他的肚子,但他只觉得饥饿的感觉愈发明显——是不是应该再吃一些?吉良不知道,他本能地用杯子接水,一杯接一杯地灌,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汲取他的生命,他虚弱极了,好像白天老人的攻击转移到了自己身上,血管即将干瘪,他的手搭在洗手台,稍一用力,竟然将整个台面捏碎。木料与陶瓷破裂的声音暂时唤回了他的理智,他眨眨眼,抹去额头的汗,盯着哗啦啦淌水的龙头。他想分析自己的事情,但他无法集中精力,直到一个带着浓厚罗马尼亚口音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欢迎来到遗忘山谷,我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