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id.11379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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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级 少年 同性(男)
原型 盗墓笔记 黑眼镜 , 黑瞎子 , 张起灵
标签 黑瓶黑 , 黑瓶 , 瓶黑
状态 已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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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95
16
2021-11-6 10:19
- 导读
- 黑瓶黑,6000+一发完。
上西哲课老师提到尼采和瓦格纳,突然闪现的一点细碎片段。没有完整构思,所以后面写得有点痛苦,希望勉强算一个完整的作品。
资料来源网络,没有相关直接经验。
大片金色被按进眼底。
睫毛被倦怠地掀动,滚烫呼吸急促又缓下,气息停滞片刻后,他起身戴上墨镜,拧开加湿器的开关。
推开窗,午后金灿灿的天光肆意流泻,浸透了桌案。
他搓了搓指尖的光,忍不住笑起来。
大约是那些玩笑一样的隐约预感,故人频频入梦来。
倒不至于困扰,一百多个不一样的秋压在一起,任是再多浓淡深浅艳丽绝伦也杂成斑驳的金黄。只是偶然拽出一块散碎的惊鸿一瞥,来龙去脉嚼碎后,总难免觉得索然。
时间在故人身上滚滚东流,历了一百多个春秋代序,却在他周边形成了闭环。
他被桎梏在圆心,哪个方向都是刺骨的尖刀。
不碰万事皆安,一旦碰了,还是会觉得痛。
午后刚脱了毛衣,晚间就下起了雨。
一场秋雨一场凉,皇城的风雨变幻向来快得人措手不及。
锁扣轻响,有人推开了院门,隔着啤酒瓶底,他看见圆点斑斓的伞面。
“师父!吃饭了吗?”
那伞面底下露出一张脸来,新烫的发型已经被水汽氲塌了,路灯照着半张脸,显出种发胀的苍白感。
他依旧是笑着,没搭话,腿伸到半空虚点对面的梧桐枝条,接了一裤子的雨。
苏万熟门熟路地摸到厨房去,厨灶干净到冷清,他就知道主人又省了一顿。他师父很多时候都显出一种极不可控的跳脱气质,但不洗碗这件事倒成了原则一样的东西,跟他坳三天他就能吃一个月的外卖。
换了鞋,苏万上楼,把袋子放到窗棂上:“不要老是空腹喝酒。买了奶油蛋糕和奶茶,吃一点。”
“啧,你安的什么心,是不是成心想破坏我的身材管理。”
“你做身材管理干什么?你又找不到老婆。”
他笑骂了一声,撕开包装,蛋糕应该刚出炉不久,蛋奶的香气还很浓郁:“又逃课?你这一周逃几节了。”
苏万拎着垃圾下楼:“公共课没意思,您别说我,我不挂科就行。今晚约了兄弟下本儿,您有事自己尝试解决,别叫我啊!”
他又笑了一声,两口把蛋糕吃完,喝了一口奶茶。
岁月已经倦怠了他的口舌,一月的青椒肉丝也堪忍受,但全糖的饮品还是太腻了。糖分强烈地刺激着咽喉的粘膜,他咳嗽了一声,慢慢点起一支烟。
他在地上很少抽烟。
但凄雨深秋,总觉得要一点缭绕的烟雾,才能驱开湿润的记忆。
窸窸窣窣的,淅淅沥沥的,冷冷清清。
院外车轮碾过薄薄的积水,溅起暧昧的霓虹光影,禁令上试探的鸣笛声尖锐又短促。信号灯艳红水绿湿润的黄,来去孤独变换。
烟雾和呼出的水汽笼到墨镜上,很快一切外物都晕成凌乱交缠的色块。
他灭了烟。
有个梦魂归处于他已是奢侈,还驱什么驱。
梦里是柏林的冬,阴雨天,下得天都暗沉。
炉子烧得很热,沙发上很久没见过天光的绒毯被烘出奇特的味道,谈不上好闻也谈不上不好闻,但闻多了让人有点上瘾。
炉子上发酵的茶汤矜持地沸腾着,袅袅的水汽在昏黄的空间里升腾,又被门缝里的风吹散。
他脱下外套,走到炉子边,手探进绒毯底下,摸到一截细白的脚腕。
轻巧的力道把他的手踹开,他叫了一声“张”,对上一双沉静的黑眼睛:“是冷吗?怎么睡在这里。”
绒毯里白净的青年坐起来,翘起的发梢略微驱散了身上的冷清气质,被热气烘得血色充足的嘴唇轻轻张开,发出一个代表认同的音节。
他闻言就笑,脱了鞋往毯子里钻,要往他旁边钻:“那咱俩蹭蹭,摩擦生热。”
张抬手按住他的肩膀,他身上的雪气还没散尽,鼻尖都带着红。张顿了顿,手探向他的脖颈,训练痕迹让他的身体下意识地紧绷,又在下一刻放松下来。
“怎么?你终于要对我下手了?”他把头往张的颈窝里埋,张收回手,环到他的后颈。
那一瞬间他以为张要打晕他,但那只手指奇长的手掌只是静静放着,掌心的温度透过皮肤熨烫颈椎,很快他脸都烫了起来。
他吸一口气,任由张身上独特的味道肆虐在他的呼吸道里。
张捏上他的耳垂,半晌,附身吻上他的嘴唇。
男人的嘴唇总不够柔软,却足够有力量感。炉火烘干的粘膜被他舔得湿润,血液流淌在下,显出一种富有生命感的润红色。
“今天那么主动?”
张看着他,呼吸有点乱,但神情依然平静,伸手要掀他的眼镜。他躲开,又凑过来,手摸上光滑的腿,轻轻衔住张的下唇。
张按住他的手,腰上一个用力把他掀翻,再压上去。
他喘着笑:“给点儿面子。”
张有张极具欺骗性的脸,眉眼干净,棱角柔和,看上去无害得很,可惜想占便宜的都吃过大亏。也不是张生性乖戾,只是窥探太多,不得不下些重手。
养气工夫好,倒也不是不会烦。
何况,去国日久,再不是有个鼎盛家族炙手可热担着的时候,他和张都嫌弃不了亲自动手不体面。
折腾到八点过,张抱着绒毯小憩,他套上裤子,踩着张的鞋去厨房。
土豆,胡萝卜,香肠,啤酒,没有其他选择。他从前也是嘴刁的,家里光给他做点心的下人额娘就养着三个,如今没挑拣的余地,倒也逐渐习惯了。
国内换了天地,他的供给断了大半,又总有些不愿改的执念。每周一场固定的音乐会,加上房租和失忆的小情人,他一直相对稳定的是个穷人。
把土豆烤上,他拧开留声机,朝圣者的吟唱逐渐盖住檐上淅沥的雨声。他轻轻跟着哼唱,回去守着锅,浓汤汩汩作响,像另一种圣殿的颂歌。
一声旋钮轻响,声音停了。
他有点无奈,笑着探出头:“第二个抽屉里。”
张对音乐的偏好很难说是一种偏好,他嫌弃瓦格纳是因为觉得吵,也因为同样的原因,如果必须让他放一张唱片,他会选择肖邦。
很快,夜曲的旋律流淌出来,像施普雷河上宁静的月色。
沙发上躺着同样宁静的张。
但他其实觉得肖邦也不适合张。
张是那种眼底凝着冰川的人,就像他听说过的欧洲的更北面。极寒的长夜,剔透的天地,只有愿意顶着凛冽雪风的人才能窥见绚烂的极光,或是白鲸浮游冰面,鲸歌穿云破风。
哦,很特别的经历。
他养了一只雪白的鲸鱼。
他端着晚餐出来,正看见一痕雪白脖颈,上面落着梅花。
确实挺白。
“吃饭了。”
张搂着绒毯坐起来,眼眶带着点薄薄的红,眼底有朦胧的水色。张近来有些莫名的发热,他问过需不需要治疗,张只说是正常的身体更新,大约要持续一个星期。
他知道张来自一个神秘的家族,这样柔软纤细的身材能蕴含那么大的力气,都是靠着某种特别的秘术。
他没有多问,只是那点薄红惹得他的心和身一起动了。
洗漱完,他凑到张旁边,想索取一个吻。张在翻他昨天拿回来的书,不知道是《悲剧的诞生》还是《瓦格纳事件》,看他一眼,抬手,将食指按在他的嘴唇上。
他舌一卷便把指尖含进嘴里,张飞快地抽回手,平静无波的脸上终于有了一点意动。他没读懂是什么意思,却忍不住心悸如蚁走,欺上去捏住那个尖尖的下巴,咬上饱满的下唇。
雨夜里,绒毯下的情侣,一切都顺理成章。只是人的身体真是太神奇的东西,又约莫是秘术对张身体改造的功劳,特殊的日子里,连张也能这样湿润多情。
最后的深吻在交缠的目光里结束,他喘着气抽身,依着窗棂点了一支烟。
烟雾掩盖了他的眉眼,张抬手取掉他的眼镜,他没动。
许久,张凑过来,给了他一个吻。
留声机又响起来,他在咏叹中昏昏欲睡。
这是二十世纪二十年代的柏林,寿祚惜短的共和国,雨一周又一周地下,但新艺术的花开得绚烂鲜活。留声机里放着瓦格纳,他膝盖上横着尼采。光线交织,水汽弥漫,烟雾升腾,橱窗里人影匆匆,阴云形状陆离。善恶,强力,上帝,道德,宗教,虚无……张。
他在这里裁了一角天地,与陌生而契合的爱人相拥而眠。
他突然恍惚,睫毛颤动,画面一瞬全部晕开。
只有雨还在淅淅沥沥的响。
响碎了异国的梦境,奏了一支酒神的赞歌。
雨停得很快,秋风吹走了湿润的气息,又是金灿灿的日子。
他躺在葡萄藤底下,拨了个电话。
吴邪接得很慢,应该是从院子里跑上来拿的手机,听着还有点喘:“新鲜,你能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又缺钱了?”
他笑:“我缺钱犯得着问你要?我找哑巴。”
“怎么小哥你也忍心下手,他比我还穷。”
“少废话,赶紧的,不然上雨村弹你内裤边儿。”
吴邪忍不住笑骂一句,他听见一声远远的“小哥”,然后是衣物窸窣摩擦的声音,最后是熟悉的呼吸。
那边没有说话,他亦沉默,许久:“哑巴。”
电话里传出一个清清淡淡的“嗯”字。
“爷真的要大限将至了,怎么办?”
那边顿了半分钟:“百年喜丧,瞑目吧。”
竟然能从那张精贵嘴里听到这样的俏皮话,他乐了:“不是,哑巴,那么绝情,我早死你早改嫁是吧?”
一声提示音,那边挂了电话。
他笑骂了一句,却没再拨回去。
风过,头顶的叶子响成哗啦啦一片。
他们有一样漫长的人生与不老的躯壳,却逐渐走到了两端。
他脱下褂子剪了头发,却依然被时间的闭环锁在正中。而张起灵眼底冰川百年未化,却依着来去翻覆的记忆,一次次变成陌生的人。
他只有一张不变的青年面孔,而他的张却从里到外,一直雪白清冷,眉眼如画。
却早不再是当年烟雨氤氲里他的张了。
第二天七点过,院门就被敲响了。
他摸到墨镜,依着窗一望,而后飞快地撑着窗台跳下去,推门的姿势像乳燕将投林:“你怎么来了?”
张起灵抬脚往里面走,不搭话,站在院里四处望了望,把早餐放到葡萄藤下的石桌上。
他夸张地作出惊喜模样:“张爷给我买早餐,这我可受宠若惊啊。”
张起灵看他一眼,坐到椅子上,把吸管插进唯一一杯豆浆里,送到嘴边喝了一口。
他笑道:“得,次次都是我自作多情。”说完转身朝厨房走,很快就端出一盘热腾腾的馒头,搭着一包苏万批发的香菇酱。
端了个小马扎坐到张起灵对面,他一边吃一边笑,嘴角怎么也压不下来。
他其实一清二楚,对张起灵有任何温情的期盼,都是不该有的妄念。张家族长的称号是这世间最沉重的桎梏,哑巴肩上甚至不是一家一国的黎民,而是皇皇天命。
若天命可违,他就不会走到今日地步了。
可人生短短百年,便是忤逆了上帝指出的正道,不过一死,又有何足惜呢?
他踹掉拖鞋,桌子上还啃着馒头,桌子下脚勾上张起灵的膝窝。上山下地的男人脚掌哪里好看得了,可拇指顶着腿肚滑下来,也是让人难耐的酥痒。
张起灵咬住油条,还沾着碎屑的手一把捏住他的脚脖子,望着他。
他嘿嘿一笑:“油条有什么好含的,含点儿其他的?”
张起灵放开手,走到厨房去洗了手,回来继续吃。秀色已经填了胃口,他盯着张起灵喝完最后一口豆浆,又笑一声:“我可没耍流氓,你当年发烧烧糊涂了,非咬着我的手指叫我阿娘。”
他信口胡说,张起灵没表态,也不知道信还是不信,又洗了一回手,旁若无人地进了他的房间。
桌子乱得够呛,书架倒是整齐。最上面挤着两排德文的大部头,张起灵抽出一本,纸张已经泛黄发脆了。
“悠着点儿,我留着陪葬的。”
张起灵看向楼梯上的他:“眼睛怎么样?”
“偶尔会看不见。”他往床上一躺,扔开墨镜,闭上眼睛。
一片空间沉默下来。
许久,他睫毛动了两下:“要不要借住,不收你房租。”
张起灵拿过墨镜,轻轻放在他鼻梁上:“嗯。”
苏万最近被他师父禁止造访四合院,因为张爷在借住,他很听话地选择跑到网吧打本儿,虽说他不知道为什么张爷借住他就不能去。
是不是底下又有棘手地方等着师父和张爷开荒了?还是道上要重新洗牌?
不过虽然用电脑不方便,但不用伺候师父一日三餐的碗,这是喜事。
比起苏万猜测的精彩,院子里通常是长久的安静,只有来去的风声,送着冬消息。
在雨村住了两年,张起灵做家务已经是一把好手。他常常像个大爷一样躺在葡萄藤底下,透过厨房的窗望着张起灵低垂的脸,人间烟火会模糊那道漂亮的眉眼,只剩下漆黑雪白的色块。
人世向来如此纷杂不堪,迫得他只能将故人面容朝心口刻。
很快,第一场雪扑簌而下,压塌了他的葡萄架。
吃完饭,他把电视声音开大,从楼上抱了根厚毯子,死皮赖脸地拉着洗完碗的张起灵坐上沙发,嬉笑着也不说话。张起灵钻出毯子,把客厅的灯关了个干净,再把声音调小,钻了回去。
“这两年供暖都晚。”
“嗯。”
“你冷不冷?”
“不冷。”
“吴邪今天打电话过来,说你的衣服寄过来了,在路上。”
“好。”
……
寒暄至末,空气冷寂下来,屏幕上播着年轻人的情情爱爱,爱得生生死死。
话题都尽了,便无法不说起往昔。
他一直带笑,聊严厉的导师,聊翻不出花样的菜色,聊某个家族显赫的女同胞,聊喜欢戴红围脖的邻居。他并不避讳曾经的暧昧,可偶尔抱着期待望过去,张起灵仍是清清淡淡的脸色,没见意动分毫。
我在做什么?
他暗地问自己。
可话题依旧延续了一整个晚上。
“该睡觉了。”他一把掀起毯子,身体一卷严严实实地把自己裹上。
周遭温度骤然降低,张起灵没动,看了他许久,而后把脚伸进毯子里。转息张起灵的脚就凉透了,一碰他的腿冻得他哧一声,心笑自己真是自作自受。
“出去出去,别占我便宜。”
张起灵按住他乱蹬的腿:“你是不是说过很多遍。”
他怔住。
“你的措辞很熟练,”张起灵顿了顿,“你是不是,向我说过很多遍。”
他不搭话。
说过吗?好像是。
可是到底说过多少遍,连他都数不清了。
他低声笑:“拿着骗小姑娘,骗到手不少。”尾音未落,领口突然一紧。
张起灵把他拎到怀里,吻上他的嘴唇。
糟糕的吻技让他叹息了一声,扶着张起灵的肩膀:“你知道我他妈亲过你多少次吗?这你都形不成肌肉记忆?”
张起灵看着他:“太久没练了。”
他闷笑一声,腰上用力掀翻身前人,压了上去。
“行,售后服务,不收钱。”
睁眼冬阳和煦,他在瞬间闭上眼睛,埋进身后的胸膛里。
墨镜被轻轻放到他的鼻梁上,他睁开眼,看到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掌,后面是个尖尖的下巴。
他坐起来,从床头翻出打火机,点了一支烟。
旁边伸出两根手指,夹住他的烟,指尖一卷,火星熄灭在手掌里。他笑骂一声:“睡一晚上你就想管我?”
张起灵收回手:“很多晚上。”
“少吹自己不记得的牛逼。”
“以后。”
他噎了一下:“你猜猜你以前说没说过同样的话。”
张起灵侧头看他,睫毛起伏了几次。
许久,一向平静的声线变得厚重:“不会忘。”
他笑了一声:“你他妈现在连自己以前在上面还是在下面都不知道,你在我这儿信用已经破产了。”
张起灵吸了一口气,眉头微蹙,好像有点困扰的样子。
他一看见这副模样就来气,一边摇头,一边穿裤子:“没想到自己那么混蛋?”
张起灵按住他提裤子的手:“你叫什么名字?”
他都快被气笑了:“真当我不跟你动手是吧?”
张起灵颔首,眼里什么在流淌。
“告诉我。”
“别闹。”
“告诉我。”
“叫你爸爸。”
张起灵长腿一勾绊住他,神态很执着:“叫什么?”
他对上一双漆黑的眼睛,异乎寻常的亮。
像长夜后的骄阳。
把凝得厚厚的冰川都晒化了。
他别开脸,做了一个深呼吸。
许久,已经陌生的发音随着坚冰化冻,从他唇齿间潺潺而下。
再过了几天,终于集中供暖的时候,张起灵出去了一个晚上,说是探望朋友。
哑巴在北京有他不认识的朋友,这件事让他心里有些微妙感受,却又觉得问不出口。
暖气太足,他脚心都开始出汗。
但身边空空的,连带着胸口也捂不热了。
他抽完一盒烟才睡去,忘了开加湿器,被干裂的鼻腔唤醒。睁眼周遭一片漆黑,他意识到什么不对,摸到嘴上一点湿润的温热,放到面前,却什么都没看到。
他闭上眼睛,又睁开,再闭上。
看不见了。
他在床上坐了半个小时,听到院门被推开的声音,才反应过来,披了件衣服摸索着朝楼下走。他早就预演过一切,动作还算利落,却忘了擦干净鼻子上的血,还没能闻到熟悉的气息,那边人已经冲过来了。
“怎么回事?”
他仰着脸笑:“忘开加湿器了。”
张起灵抬手在他眼前晃了晃:“看不见了吗?”
他精准地捏住那支手腕:“对。”
张起灵沉默了一会儿,引着他到卫生间,他流畅地洗漱,几乎看不出失去视力的影响。
他吐掉口里的泡沫:“看哪个朋友去了,看一晚上。”
“阿透。”
“你找她干什么?要找人?”
张起灵没说话,他也没再问。
晚间电视里又响起熟悉的配音,他从来没看得,或是听得那么认真。只是不论情节如何,他都只是笑,男主痛苦买醉他在笑,女主身患绝症他还是在笑,笑得屏幕里的配乐都心神不宁。
张起灵握住他的手:“你别怕。”
他转过脸,依然是笑:“你看我需要安慰吗?”
“我会难过。”
他闻言沉默了片刻。
“会忘的,都一样。”
“不会,”张起灵接得飞快,“不会忘。”
他有点无奈:“你跟我犟这个有意义吗?你家那病遗传的,能治好早治好了。”
“不会忘。”张起灵说得斩钉截铁,握住他的手,放到锁骨上。
他摸到一点湿润粘腻的东西,像血,片刻后他分辨出是伤口的组织液。再往下试探地摸了两下,他微微一颤,收回手,仰起脸。
张起灵低声再重复了一遍:“我不会忘了。”
他起身去推开窗,沁冷的空气让他打了个喷嚏,却也瞬间让头脑清醒。
他深吸一口气,回身骂道:“我手都没洗就往你纹身上按,不怕感染是吧?”
张起灵把电视关了:“不怕。”
张家人的血液是极难侵入的屏障,他骂不下去,别过脸,风吹得他鼻腔都有点酸,甚至觉得眼眶发胀。
他指尖轻勾了一下,忍不住想起方才指腹下凹凸的痕迹。
下一刻手被捏住,窗也被关上:“我不会忘,你也不会死。”
他捏着鼻子笑:“怎么那么突然,老子倒追你多少次了,也没有过这待遇。”
旁边人凑近了,发出一声极轻的笑意,他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片刻后,他确定这是真的。
张起灵捏住他的指尖。
“你名字满文写出来那么长,往身上刻,谁都要犹豫一下。”
哑巴竟然说了那么长的句子。
他笑个不停,摸上对面那痕漂亮的下颌线,凑上去亲了又亲。
他真是出息了。
他忍不住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