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棹千/船长,我的船长

作者 : 我渡

分级 大众 常规

原型 金光布袋戏 西江横棹,千金少

标签 金光布袋戏 棹千

文集 随便写写

87 0 2020-7-16 17:55
西江横棹曾经是春之仙女号的船长,那条船是经典的三桅船,最多的时候装过五百人和二百箱珍珠,他们从怀特港航行三个月到红蔷港,再花三个月回来,用时差距大不过一周。码头的人都说,春之仙女船头的女神像会向风暴与涡流怒吼,会在黑暗的狂风与暴雨里,从腹中抽出镶满荆棘的长鞭,抽得风雨都俯首称臣。西江横棹在酒馆里听他们讲这些破烂故事,一言不发,不置可否,但装酒走时会在桌上多留三个铜角子。然后他出门右转,朝小巷尽头走去,去敲千金少的门。
千金少曾经是——也会一直是个赏金猎人。没人知道他就是国王悬赏里最出名的那位“笑残锋”,笑残锋杀了国王最喜欢的那个亲民出巡时木匠家的女儿。假如没有被笑残锋杀掉,她也不会成为国王最念念不忘的女人,但这世上从来是得不到的最美,包括传说中的宝藏、海底的人鱼、死得太突然的女人。笑残锋深谙此理,他假装杀了她,然后让她和自己心爱的男人私奔。他顺理成章离开皇城,到港口来。要杀人的人将名字和钱袋钉在布告栏上,如果千金少想杀,他会自己去取。
西江横棹总来找他喝酒。找了十几年,连门都不敲。千金少有时在家,有时不在。如果他在家,会一边叫西江横棹老鬼,一边挨打,他们总打得半真半假,常常连西江横棹腰间酒袋的塞子都被千金少拽下来,满屋子都是葡萄酒甜美酸涩的香味。
直到有一天,春之仙女号也沉没在大洋中央。西江横棹和大副扒在同一块木板上,奄奄一息。大副是个年轻人,相对他职位的年轻,一双眼睛又圆又亮。西江横棹永生都会记得,那孩子睁大了眼睛朝他笑,一咧嘴角,两行眼泪就从湿漉漉的脸上滚下来,眼眶通红,声音嘶哑,他说,船长,我的船长,我真不想这样死去啊。说完,他松开手,一个浪头打来,将他推远,吞进海中,把那块木板留给了西江横棹。
后来总有人朝西江横棹的船吐口水,西江横棹躺在船尾,听见他们说,不知道他怎么有脸活着。西江横棹闭着眼睛,想我死了,谁替你们这群废物记住那张流满眼泪、眼睛圆亮的脸呢?
他是从别的码头爬上岸的,一个月后,他才在夜色中推开千金少的家门。千金少躺在床上睡觉,精明警惕像一只猫,西江横棹刚转身,一把长刀已经横在脖子上,千金少双眼猩红晶亮,黑暗中像是两轮血色的月亮,西江横棹凭本能想,这月相大凶不祥,不宜出海,春之仙女号从红蔷港出发那天夜里,好像也是这样的月,这样的夜。于是他开口,说了这个月以来的第一句话:我要回海上。
他作为船长,从不存钱,出手大方,或许过于家徒四壁了。他的钱都放在千金少这里,数出来没有几两重,千金少又贴了两枚银币,给他买了一艘小船,没有名字,只能装得下西江横棹和渔网,船厢里只摆得下一周的干粮和日用品,千金少想了想,自作主张,偷走了里面危险的火绒。在他打点的这段日子里,西江横棹整日坐在船上,港口过路人来来往往,都认得他,都恨他,因为他带走了几百个父亲、儿子和情郎。悲痛在海岸上蔓延,如同水母的触须,没人还有力气记得,他曾经也是大方体贴、威名赫赫的船长。这些恨变成石头和砖块,变成利刃和哭声,重复不断地砸在西江横棹的船上,这让他也不得闲,白天他用锤子、长钉和铁条修补船上被砸出的裂缝和破洞;晚上他躺在补丁上面,试图修补另一种被砸出的裂缝破洞。有时他则认为,自己活该跳过晚上的内容。
千金少终于将他的船填满的那天,西江横棹独自出海去。千金少没有当面相送,他坐在码头附近的灯塔里,脚下是被他打晕的守塔人,手里是一只装满葡萄酒的羊皮袋。那只小船被西江横棹慢吞吞地驶离港口,在苍茫的大海上浮沉,千金少看着一人一船相依为命地漂远,觉得酒馆的葡萄酒已经很多年没有酿得这么烂,酸得他耳骨上打的钉都隐隐作痛。他又看了一眼脚下昏迷的守塔人,伸手推亮了灯塔的灯,将透镜拉过来,那束灯光便无声地射了出去,在白日里静谧地闪光。西江横棹的船愈发远了,千金少已经看不清轮廓,但他眯起眼睛,还是觉得西江横棹在这一瞬间,像是有所感知,也回过头来看了一眼。他终于有一点满意,出了灯塔,千金少又回头望向大海,想起公告栏上,昨天好像新钉了一张纸和一袋钱。
西江横棹从那一天起,再也没有上过岸。
钉在布告板上的钱袋被取下来的频率变高了,有闲的时候,千金少去灯塔,去码头,也去市场。去市场是替西江横棹去的,西江横棹打回来的鱼要卖,新鲜的干粮和水果要补充,钱全装在他口袋里,再由他花出去,船上的人什么都不管。千金少想,也许是懒得管。西江横棹每次返航,满脸盐渍与胡茬,千金少会在夜里握着刀跳上船,强硬地压着他刮掉他太长的胡子,再躺在旁边分享同一袋酒。
西江横棹也再没有按时按点回航,有时三五天,有时半个月,他从不说海里的事,正如千金少也从不说岸上的事。千金少甚至觉得,这让他的等待也并不像等待。在西江横棹不在的时候,他杀人、喝酒、入睡,有时为了杀人,也去很远的地方。千金少扪心自问,这些日子里并不是总会想到西江横棹,而只有想到西江横棹的时候,这等待才像等待;其他时候,他只是忠诚地活着。活着不算等待。而这正是西江横棹没有返航的又一个夜晚,也许明天回来,也许他永远不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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