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存在奥特曼体质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在电光火石之间，阿古茹冲到了盖亚的身后。其实对于阿古茹来说反应的时间是足够的，开盾挡住不明武器的攻击会更安全，但是阿古茹的肉体防御更高，他对此向来十分自信，肉身接了一记不明进攻，爆炸产生的烟雾遮蔽了视线。
　　没有人看到是谁开了冷枪，盖亚此时的注意力更是完全不在逃之夭夭的敌人身上。他猛的回身，于浓烟中看到向后倾倒的身影，计时器险些因此而闪红，他反应迅速的向前，张开双臂，接住了暂时失去意识的半身。
　　“阿古茹——”

　　但是阿古茹并没有受伤。
　　奥特之母对着担忧的盖亚摇了摇头，希卡利看着新出的报告也面露难色，匆匆赶来的迪迦和戴拿刚刚得知了前因后果也面露复杂。
　　盖亚问：“那阿古茹该怎么办？”
　　此时坐在银十字病床上的，风暴中心的阿古茹，用那双猩红的眼灯通过病房门上的玻璃观察着聚集在外的奥们。阿古茹抬手，摸了摸胸前的计时器，他低头看去，几秒后又抬头，与盖亚隔着玻璃对视。
　　蓝色的手从计时器上移开，猩红的光芒散发着不详的气息。

　　于战场上的盖亚接住了阿古茹，他揽着阿古茹的肩膀，在尘土中他看不清阿古茹的脸庞，却也看不见那束来自计时器的海洋之光。
　　‘叮’是闪红的声音，哪怕只持续了一下。
　　回到海里去，大海可以救助他。
　　盖亚的大脑一片空白。他本能的勾起阿古茹的双膝，让他的头颅靠进自己的怀里，正准备离开的时候，他感觉到怀里的奥动了一下。
　　“阿古茹？你还好吗？”盖亚低头迫切的想要确认海洋之光的状态，对上的却是一双猩红的眼灯。
　　海洋之光沉默的看着大地之光，抬起手掐在盖亚的侧颈上，没有用力，似乎只是在感受着大地的温度。
　　海洋之光的体温向来是冰冷的。与阿古茹一心同体的藤宫博也也受到影响，体温常年偏低。那是盖亚在诞生之前就感受到的温度，他无数次在这种温度中酣睡，无数次被这种温度保护，直到他从一团光变成一个奥特曼，他也曾亦步亦趋的跟着阿古茹的脚步去学习，直到羽翼丰满，直到独立迎战。
　　盖亚依旧认为这温度是让人愉悦而且舒适的。但是现在，从阿古茹指尖传来的温度却让盖亚感到了凉意。
　　【阿古茹……？】盖亚用心灵感应呼唤着阿古茹。
　　死一样的寂静。
　　那里什么都没有。更大的恐慌几乎让盖亚窒息了，即使奥特曼并不需要呼吸。

　　“阿古茹，你现在感觉还好吗？”盖亚独自进来了。海洋之光知道现在看似无人的门外藏匿了不止一个奥，也不仅仅只有那四个奥，还有奥在，在视线的盲区盯着他的一举一动。
　　海洋之光若有所思的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计时器，又抬头看着眼前的身影，他的缄默持续到现在，不详的黑暗正在一点点的爬上他的身体，而当事人却宛若木偶娃娃一样，任由每一个靠近他的奥来摆弄他，甚至默认了希卡利抽他的光粒子。
　　这不正常。盖亚躁动不安的蹲下身，抓着阿古茹的手，看着手腕上用来‘以防万一’的铁链，他迫使自己无视它，就像是无视阿古茹变得猩红的眼灯和计时器一样。他小心翼翼的问：“阿古茹，你现在有任何一点，感到不舒服的地方吗？奥特之母和希卡利需要你的反馈，这样他们才能想到救你的方案。阿古茹，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海洋之光感觉牵着自己的手是火热的，他不喜爱这种温度，但也没有甩开他，在数秒的沉默后，海洋之光还是结束了毫无意义的沉默。他定定的看着盖亚，开口的语言是地球的暗语，熟悉的声音却将盖亚打入冰窟，让他从未有那么一刻希望自己根本听不懂什么地球的暗语，那只属于他们二奥之间，就连亲密如高山我梦和藤宫博也也不曾知晓的细语。
　　“你是谁？”
　　“阿古茹是在叫我吗？”
　　他几乎和刚刚出生的状态一样朦胧，那是盖亚永远都无法知晓的孤寂的时光。
　　盖亚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心的另一端到现在还是死一样的寂静，如果阿古茹从来都不曾知道另一道光芒的存在，那么他又怎么会让心灵保持敞开的状态，等待盖亚一头撞进去呢？
　　耳边嘈杂的声音让盖亚难以思考，叮叮咣咣的也不知道是什么一直在响，无意识的抓紧手中冰冷的存在，越发大力的几乎要将它捏碎也要攥在手里。直到那冰冷覆盖在火热的计时器上，数十亿年来他们曾做过无数次光交换为对方紧急填补空缺的能量，冰冷又温柔，平静又凶猛，即使带着本不该存在的刺痛，身体依旧照单全收，全无排斥。
　　病房的门被撞开，有谁拽着盖亚的肩膀，将他拉离阿古茹的身边。此时此刻，看着紧张的挡在他面前的迪迦和戴拿，看着依旧安稳坐在病床上若有所思的阿古茹。盖亚低下头，迟缓的反应过来刚刚一直在响的是他的计时器。即使这是光之国，等离子火花塔的能量丰富到即使是地球奥也不会在毫无消耗的情况下出现能量不足的状况。
　　但是阿古茹忘了他，怎么样的遗忘能让阿古茹对他的第一句话是‘你是谁’，而不是‘我等你很久了’呢？
　　“你对我的能量接受的很好，”海洋之光用地球的暗语说，“即使是那种能量。”
　　是……
　　“盖亚，那家伙在说什么？”戴拿用手肘碰了碰盖亚，那是只有地球之光能听懂的语言，除了他们两个，没有人或者奥或者任何生命体又或者任何东西，能够理解它。
　　迪迦紧接着开口问道：“他往你的体内注入了那股不明的黑暗能量，盖亚，你现在感觉还好吗？”
　　“虽然现在还不知道那股黑暗能量属于哪种，但是你还是去希卡利和奥特之母那里检查一下吧，它已经把阿古茹变得很不正常了。”
　　是，‘污染’啊。

　　“从报告结果来看，那把枪的作用在于它可以影响被击中者的大脑，从银十字的发来的脑波图来看，阿古茹的失忆是可预见的。而科技局的报告指出一点，他的身体里作用于情感方面的光大部分停止活跃，这可能就是他如此安静与乖顺的原因，他在对外认知大概如婴儿一样朦胧。遵循某种本能，保守猜测，他在诞生之初，依靠这种本能来保护自己，保护地球。”希卡利一手在光屏上记录着什么，另一只手被护士就上面新鲜的剑伤进行着专业的包扎处理。他抬头看着盖亚，迪迦和戴拿通过病房门的玻璃窗，观察着里面平静靠坐在床上的阿古茹，此时的阿古茹正一心一意的盯着床头柜上的一个滴水沙漏，迪迦不知道阿古茹是否从中得到了他不理解的乐趣，对于这位素来冷漠又自我隔绝的弟弟，他也是素来没有办法。
　　盖亚的目光落在希卡利手臂上的能量膜上，它遏制着光粒子从伤口处流逝，清晰可见下面涌动的金色光能量。那狭长的伤口上沾染黑色的痕迹，这导致希卡利没能快速自愈，即使那并不深，盖亚知道那是什么，他们与它日日夜夜的相伴。
　　“那那把枪压缩了多少黑暗能量，能把阿古茹在瞬间染黑？”戴拿瞅了瞅里面还在看水沙漏的阿古茹，一点没能看出他刚刚暴起伤人的模样。
　　哦，如果忽视扣在他脖子和计时器上的能量束缚器和被锁在一起的双手的话。
　　这事要从几分钟前说起了。
　　希卡利以测试的名义进入了阿古茹的病房，一开始其实还好好的。
　　“你还记得什么吗？哪怕是模糊的印象，什么都好，和我说说吧，阿古茹。”
　　“……”
　　“……”
　　希卡利浑身都散发着友善的气息，光与光之间的吸引让阿古茹没有那么排斥，但是他依旧保持着沉默。
　　“我叫希卡利，希卡利奥特曼，是光之国科研局是局长，这里是光之国的银十字医院，可以告诉我吗？哪怕是记忆中模糊的印象。”
　　“……”
　　“藤宫……”
　　希卡利快速记录了起来：“藤宫？”
　　“藤宫博也，阿古茹的人间体，前炼金之星的成员，发明了克里西斯光量子电脑的科学家。你知道他现在在哪里吗？”
　　“他在地球，现在很安全。还记得什么吗？”
　　“……阿古茹找到了他，然后陪他长大，直到时机成熟，阿古茹出现在了他的面前，他坚定了信念，于是阿古茹把力量和名字交给了他，他们刚刚结束了世界旅游，回到日本。”
　　“你为什么要使用第三视角叙述？”
　　“……”就像是旁观一样，作为自己的记忆，自己却成了旁观者一样。阿古茹意识到，与其说是记得，不如说是知道更合适一些。
　　“……”
　　“就这些？”
　　“就这些。”
　　“迪迦，戴拿，盖亚的人间体高山我梦，根源性灭亡体，你的记忆里存在他们吗？”
　　“……根源性灭亡体，我去找藤宫是为了对抗它对地球的侵略。……缺了很大一块。”细碎的记忆太多了，穿插在他与藤宫的记忆里，即使如此，他感觉对于根源性灭亡体的记忆也太过零碎，直到现在，阿古茹才对失忆这件事有了实感。但即使如此，他却没有意料之内的不安，被忘却的记忆里大概没有什么值得怀念与记忆的存在，不然怎么才能解释这过分的平静。阿古茹若有所思的想，除了藤宫，只有藤宫，他们正准备给人类一点教训。
　　如果猎手骑士剑的时期还教会了希卡利什么的话，那就是他知道怎么让自己表现的更像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坏人。他只需要先改变一下自己的气质，亲和的光降低到阴冷的狠，从地狱爬上来的恶鬼浑身上下都沾染着亡灵与血的罪孽。眼前寒光一闪，出自科技局的束缚链发出不堪重负的悲鸣，甚至还有干脆利落的断裂声，转瞬间的变故让希卡利只来得及裸臂格挡——阿古茹的光剑沾染着黑斑，带着黑暗的气息通过希卡利的伤口钻进了希卡利的身体，随即，他的身体因为不正常的疼痛几乎停滞，猛烈反扑的剧痛造成的痉挛使希卡利失力，在下一秒跪俯在地。
　　阿古茹用蛮力生生扯断了持有光剑的那只手上的铁链，另一只手上铁链被扯得紧绷，被激活的红光顺着铁链与铁环上的纹路迅速上爬，瞬间阻隔了阿古茹体内能量的流动，光剑细化成粒子，消失在病房里。
　　这次破门而入的除了平成三杰外，还多了个赛文和泰罗。
　　“就像是希卡利只是单纯散发恶意，阿古茹就回应了迅猛的攻击。他甚至没有犹豫，就攻击了刚刚还十分友善的希卡利。”赛文蹙着眉，看着希卡利伤口上的黑斑，泰罗说，“你太冲动了，希卡利，我们都不能确定阿古茹现在的状况，幸好还有一条束缚链足够结实，不然现在来这里的就该是母亲了。”
　　希卡利摆了摆手，说：“就是因为不确定所以才要测试，至少目前得出结论，如果不对阿古茹抱有敌意，那么他大概率也不会主动攻击。另外，这件事不要告诉梦比优斯，不然他又要担心了。……希望它能在这个月内好起来。”
　　盖亚的目光停留在希卡利的伤口上：“抱歉。”他干巴巴的说，“我可以帮你，不会疼的。”
　　“没关系，不碍事的。”希卡利拒绝了，“我可以处理好它，虽然和我解析的大部分黑暗能量不太一样，但是我有应对的经验。”
　　“不，你不懂。”盖亚严肃的看着那些黑斑，一双眼灯闪了又闪，引来了赛文和泰罗探究的目光，“那种程度这个月是不会恢复的……不，你不能放着它，那不是可以被突破的东西，它不会引诱你的心魔，等离子火花塔也不能净化它，腐蚀，灼烧，断裂，两个月，不，三个月……不，光之国的奥特曼不存在这种净化的循环系统。”迪迦和戴拿也将目光移了过来，“把手给我，希卡利，我不能把那种东西留在你的能量循环里！”盖亚痛苦的说。
　　“你知道那是什么，对吗，盖亚？”希卡利还是将手伸了过去，他的目光深沉，将在场奥的目光都通过这句话彻底集中在了盖亚身上。

　　嘀嗒——最后一滴水落到了沙漏底部，这在普通不过的玩具自动将沙漏翻转，开始了新一轮的枯燥循环。

　　盖亚撕开了那层能量膜，将附着在伤口上的黑暗能量引入了自己的计时器里。希卡利的伤口迅速愈合了。
　　迪迦拍了一下盖亚的肩膀，沉默的给予支持，如果到现在还不明白什么，那他们这几个奥特曼就白活这么多年了。
　　“那是……”
　　“污染啊。”
　　那是地球本身在破坏中产生的负面能量，那是地球本身的哀戚，那是地球本身的绝望。
　　也是地球在黑暗中探索藏匿的底牌。
　　“那就说得通了。”希卡利说，“之前没有想明白为什么尝试过净化和剥离都没有效果，那现在就可以解释的通了。那光线只是一个诱发器，让本就存在于他体内的污染释放。”
　　“但是他们的目的是什么？”赛文问。
　　“也许他们失败了。”戴拿乐观的说，“也许本来以为他会失去理智，结果反而变傻了。”
　　“那还真的幸运，至少懵懂比为敌要舒服吧，不用忍受反目成仇什么的。”泰罗摸了摸奥特天线，同样发出乐观的声音。
　　迪迦低头看着沉默的盖亚，抬头，问道：“那现在有办法恢复阿古茹的记忆和感情吗？”
　　“我们正在研究。”希卡利说，“我们现在也需要尽快抓住凶手，如果可以直到他对阿古茹做了什么，研究的进度会更快。”
　　泰罗说：“那我去和佐菲哥哥说，警卫队可以提供帮助，那样危险的家伙不能让他们留在地球，盖亚，你同他们战斗过……”
　　“我不能回去。”盖亚痛苦的打断了泰罗，他无力的捂着脸，“我大概知道他们想干什么了，所以我不能回去。”
　　众人沉默了一会，盖亚又继续说：“他的下一个目标是我，污染，他时时刻刻折磨着我们，也等待吞噬我们。”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沾染上斑驳的黑？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计划残酷的未来？
　　“为什么？”盖亚听到有奥问道。
　　他的嗓音是温润的，他的语速是缓慢，盖亚说：“生物大灭绝。”
　　“那就是污染的作用，地球将不能消耗的污染塞进我和阿古茹的身体里，它们部分会被净化，暂时无法净化的就会累积，当污染累积到一定程度，我和阿古茹将会启动地球本身的防御系统。”
　　“你们用来对付佐格的东西？但它不是……”赛文顿住了，他瞪大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盖亚。
　　盖亚说：“都是为了消除对地球的威胁，不管是对外……还是对内。我会让大地崩裂，火山爆发，阿古茹会用台风和海啸洗刷大地，让一切被最终‘净化’。”
　　所以那是他们的目的，他们要提前那个过程，让自地球中诞生的星球之光新手毁灭人类，趁着一切百废待兴，占领地球。
　　“太小看我们了啊，阿古茹……”

　　“我不记得你，盖亚。”阿古茹打断了盖亚喋喋不休的话，阿古茹很好奇盖亚为什么有那么多话，又哪里有那么多记忆让他回忆。但是阿古茹不记得了，诉说了七天还未见底的记忆，是他们数十亿年来一起经历的过往，那些珍贵又闪闪发光的记忆曾被两个人反复拿出来回忆，躺在月光的草地下，又或者在海底星空下，星球之光共鸣的震荡弥补孤寂的空虚，他们诞生为了保护地球，他们诞生为了不让对方孤单。但是他都忘记了，那些因为珍贵而被反复回忆的画面。
　　盖亚定定的看着阿古茹，到底是怎么样的遗忘能将过往珍贵的一切抹去的毫无痕迹？
　　阿古茹因为遗忘盖亚，而遗忘了自己。
　　“没关系。”盖亚苦涩的笑了笑，看着阿古茹平静的表情，他坚定的说，“我还记得你。”
　　我还记得你，并且我会永远记得你。
　　你也终将记起我，或者被迫记住我。
　　盖亚起身半揽着阿古茹的肩膀，轻柔的将他拥护在怀里，轻柔的亲吻落在阿古茹头冠上镶嵌的蓝宝石上。大地沾染上海洋的温度，又或者海洋沾染上大地的温度，他们从来不分彼此，是海与陆日日夜夜的相拥，是自诞生起就共振的灵魂。阿古茹仰头看着他，听着他。
　　“我们离不开彼此，就像是走兽无法离开陆地，就像是游鱼无法离开海洋。我会一直走向你，拥抱你，就像是陆上的生灵想方设法也要投向你，了解你。”
　　就像是海洋最初为了寻找陆地，从尾化成双足，也将生命一同带入沉寂的大地。在火山与熔浆的蹂躏后，安稳的陆地接受了海洋馈赠的生命。
　　“你遗忘了我们之间数十个亿年，不过没有关系，阿古茹，没有关系。我们还有数十个亿年可以创造新的记忆。直到我们随着地球一起消逝，成为宇宙循环的一部分。”
　　阿古茹低下头，看着近在眼前的计时器，将黑色的能量尽数吸收。身体上的黑斑变淡，消退，盖亚拥抱着阿古茹，他用沉默回应，感受盖亚压在自己背后痉挛的手指，感受体表因为疼痛而潮湿的黏腻。阿古茹的双手依旧被锁在一起，但他还是吃力的抬起双手，将束缚链绷直，固执的摁在了盖亚的计时器上，无声的阻止了这场单方面的救助。
　　“我可以承受更多，阿古茹，你需要尽快将污染压下去，回到最初的状态，我不能想象那会让你变成什么。”盖亚的压低身体，让阿古茹的双手抬起的不会那么累，海洋之光顺从了大地之光无声的意愿，他靠在了盖亚厚实坚硬的胸膛上，同时也按照自己的意愿，捂死了那个计时器。
　　无声的僵持持续了几分钟，最终是盖亚深深的叹了一口气，他成为了妥协的那一方。他抱着阿古茹，想着阿古茹其实不喜欢在人多，也不喜欢在地球之外的地方进行这么久而且大幅度的肢体接触，现在的阿古茹不会拒绝他，这是阿古茹最接近诞生时的状态，朦胧而单纯。
　　“阿古茹为什么不和我说话呢？你到现在为止只和我说了三句话。”盖亚用希卡利给他的遥控器解开了阿古茹手腕，计时器和脖子上的锁，正大光明的把奥抱进怀里，轻柔的问道。
　　阿古茹活动了一下手腕，将束缚器全部扔到了地上，说：“有什么好说的吗？你说的那些我都不记得，无论是北极的极光，海底的星空，还是陆地的丛林，我没有见过什么恐龙，更不知道最初的鸟多么勇敢的跃向天空，我没有见过那些原始丛林，也不明白我为什么要和你一起哭泣，那些所谓的秘密，私语，手掌相握的温度，默契的战斗。”
　　“我也不记得我如何和你分享生命的起源，你所说的震撼，你所说的喜悦，你所记忆深刻的一切。”
　　“我也不记得我什么时候为你取名，也不记得我为什么允许你来为我命名。”
　　“我的记忆只剩下空虚的黑暗，我能记起海洋的孤寂与安静，我在深邃的黑暗中十分安心，哪里没有你口中的生命，当我再次回忆，我能记起的只有藤宫和土地上的钢筋铁骨，以及那蚀骨的诅咒。”
　　“直到现在，待在这个亮的让奥不适的地方。你有注意过吗？我应该还是喜爱待在漆黑的深海中。”
　　“盖亚，你要我怎么回应我自己都不记得的过去，去回应那段我自己都不记得的感情。”
　　盖亚愣在原地，而匆匆推门进来的戴拿发出一声惊呼：“哇，阿古茹，我都不知道你原来这么多话。”
　　阿古茹面无表情的压着盖亚的肩膀就要出来，蠢蠢欲动的能量在迅速流动，盖亚急忙抱住了阿古茹，好声好气的安抚了好一会，才让他放弃了现在就把戴拿砍成两半的冲动。那家伙让阿古茹感觉不舒服，既然感觉不舒服，那么就直接干掉好了，阿古茹一直如此的清理掉前往地球的宇宙生物，凭借如此的好恶感来判断对方的态度。
　　这种标准通常来说相当有用，至少这让侵略者都没能有机会占领地球，但是单纯的主观臆断并不可靠，那个时候的阿古茹有没有误伤谁，又误杀了多少，没有人知道。
　　“抓到凶手了吗，戴拿？”戴拿和迪迦一起去往了他们是地球，帮他们处理了那些烂摊子，既然戴拿回来了，那么事情应该解决了。
　　“嗯，当然了，我和大哥联手，还有我们解决不了的东西吗？”戴拿自信又骄傲的哼哼笑，繁多的肢体语言与兴奋的语调证明他的心情不错，“我们带回来一把枪，希卡利已经把它解析出来了，他说用不了多久就可以做出反向解除的装置，影响记忆和感情的确实也是那把枪，你猜猜它的效果是什么？”戴拿卖了个关子，看着盖亚和阿古茹的注意力都高度集中在他身上之后，戴拿揭晓了谜底，“它会让中枪者忘记醒来第一眼所看到的人和对他的感情。”
　　盖亚再次愣住了，戴拿继续说：“但是它没有高级到可以定向删除，而是干脆一刀切，把所有有关的记忆全部删除，只是没有想到阿古茹的记忆里全是你啊，盖亚，多到我和大哥甚至不能单独占据一席之地！”
　　那就说得通了。盖亚想，为什么阿古茹只记得藤宫博也，因为那是一段纯粹属于藤宫博也的记忆，他们不是因为盖亚而相识，甚至在那段时间，阿古茹和盖亚也没有过交流，这是阿古茹唯一一段独立于盖亚的人际关系，所以他记得，并且只记得藤宫博也。
　　怎么样的遗忘才能让阿古茹遗忘了盖亚？
　　阿古茹遗忘了自己。
　　他要遗忘全部的记忆，他要遗忘全部的感情，他要遗忘自己，才能换来遗忘一个盖亚。
　　他们有着数十亿年的过往，第一次见面，第一次心灵对话，第一次飞离大气层，第一次靠近太阳。
　　第一次见证生命的形成，第一次尝试与宇宙人沟通，第一次见证进化，第一次品尝食物，第一次反目对抗，第一次重归于好。
　　第一次笑，第一次哭，第一次愤怒，第一次闹。多少的第一次让它们变成了他们，多少的无数次构成了他们紧密相连的过往。
　　阿古茹不懂他们的沉默，他又转头去，看那个一直都在的水沙漏，看着水滴落下，看着涟漪渐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