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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 聆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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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宽敞的备采室堪比球场,叶修一进来就让这屋里金灿灿的内饰给晃了一下,挡了挡眼:“嚯,知道的这是咱们要录节目,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君主立宪了。”
也不仅是这一间,为了迎合《动人心弦》这一节目主题,整个拍摄基地的风格都如同金色大厅一般金碧辉煌。喻文州一路四下打量着,落座之后便开始附耳自家指挥吐槽:“这个拍摄基地是以前拍过选秀节目的吧,现在整个都翻修得看不出原样了,虽说看着有点浮夸,但拍出来的效果应该不错——早知道节目组经费这么充足,价格上就再谈一谈了。”
“得了吧,小财迷,你也不看看拢共多少个选手呢。”叶修听乐了,自从把领养计划提上日程,一向闭着眼睛花钱的少爷都开始知道算账了。他和人掰着指头数道:“算上你,十二个邀请来的,还有三十多个走海选出来的,封闭拍摄一个月,食宿全包;选手里边还这么多外国来的,就算不是人人都带陪练,那也得另搭几十号人的差旅费,还有这么老些工作人员……花钱的地方多着呢。”
“哎,纠正一下,节目组的说法可是‘指导老师’,要不然也不至于非要劳动叶老师大驾了。”喻文州悄咪咪搭上叶修手背,眨了眨眼道:“不过我是觉得自己来也没问题的,哥这次怎么格外放心不下啊?”
叶修掀了掀眼皮,懒得搭理这明知故问的小兔崽子。这破节目不仅评审团里有戚天王,还有个受邀而来的德国参赛选手,带的老师赫然是Mr.Helmut——就俩人闹分手那会儿,喻文州回娘家期间招惹出的那朵异国桃花。
抛开这两位,由于本次参加录制的女选手偏少,按照搞音乐这圈里相对偏高的同性恋浓度来估算,搞不好能有十来个基佬,还封闭厮混一个月,就说吓不吓人?
——当然,这只是星屿乐团的同事们撺掇、揶揄叶总的说辞。能让一直对综艺节目的邀请敬谢不敏的指挥家先生舍身相陪,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分开一个月见不着人,怪舍不得的。这节目酬劳丰厚,限制也颇多,要是没有“指导老师”这张便利的通行证,还真不是随时想来探班就能进得来的。
“两位老师,准备一下,要开始第一次备采了。”导演组的工作人员客客气气道,“可能会出现一些台本上没有的问题,也不用紧张,就当是随便聊聊,真有不合适的内容,我们会剪掉的。”
“我能先提个问题不?”叶修举手示意,“那台本我也看了,正常采访选手就可以了吧,像我这样的,定位不是幕后工具人吗?就应当和你们一样,站在镜头外才对劲吧?”
镜头外的大伙都笑了,总导演发话道:“确实,但也分这人是谁。叶老师就当给我个面子好吧?把你框进来,这收视率不就有保障了吗?”
其实叶修和这节目的总导演还算是旧识。人原本是在中央台工作的,姓谈,虽然身在军事频道,却是个地道的古典音乐爱好者。叶修还在军乐那会儿就没少被采访,一来二去聊了几次,俩人就这么混了个脸熟。前些年谈导被头部视频平台挖走后,做了几档爆款节目之后还不忘初心,想着让广大演奏者们多多进入大众视野,这才有了国内第一档器乐竞技类节目——《动人心弦》。
本季是西洋弦乐专场,以小提琴为主,据说后续还有民乐或是管乐的计划,前提是第一季不能扑得太惨。因此整个节目组都死盯着流量密码之一的叶指挥,希望他能在可能出镜的范围内尽量多露脸。
叶修也深知自己舆论两极的体质,权当卖老谈个面子,在众人的欢笑声中摆了摆手,示意可以开始了。
“第一个问题——是我临时加的啊。”总导演再次发话,智慧的小眼睛闪过一丝金光:“想问一下小喻老师,为什么选你爱人作为指导老师一同参加节目呢,没有考虑选别的老师或者独立参赛吗?”
“那个……咳。”喻文州从刚才开始就在忍笑,这会儿终于忍不住了,一边笑还一边和叶修使眼色,意思是问他:实情能说吗?
“问的是你,你就说呗。”叶修抱着胳膊,撇了撇嘴,“但我确实对这个挑拨我们两口子关系的问题有点意见,怎么个意思啊,说得像他好不容易有机会逃离我的魔爪了似的。”
“这可是你自己说的啊。”谈导狡黠一笑,又问:“那小喻老师,好不容易能逃离你们家指挥的魔爪了,你怎么又把他给带来了?”
“其实我原本是说不想叶老师耽误太多乐团的工作,我自己来参加节目就可以的。”喻文州开始描述实情,“但我们商量过几次之后,他还是不太放心吧,因为一个月的封闭拍摄,探班还是挺受限的。另外一点就是,既然来了,还是很想赢的,但我已经很久没参加过比赛了,感觉自己需要找一找竞技状态,叶老师又最清楚我演奏中存在的各种问题,这方面就拜托他多多督促了。”
“……”很清楚小崽子言下之意的叶老师露出了无奈而不失礼貌的微笑。来这之前,喻文州挺郑重地和他聊过,主要就是表达了无论综艺节目是否有剧本,自己都很想赢,希望他不用顾及情面,尽量严格要求自己——说白了就是该训就训,该罚就罚。
喻文州专属的跟镜导演跟谈导对了眼神,接过了话题:“根据业界可靠消息,我们叶指挥在乐团对首席的要求可是相当严格的,虽然身边熟悉的朋友都知道两位感情很好,但也一直有些不大和谐的传闻,要不正好趁此机会,让我们叶老师澄清一下吧?不用嘴说也行,在接下来的录制里给大家多多展示你的柔情一面就好。”
“不是,我怎么个柔情法?”叶修克制了一下才没在镜头前翻白眼,他随即转向喻文州,露出了令人胆寒的笑容,轻声细语道:“宝啊,这里不能这么拉,来,看哥给你示范一下好不好?”
还没等他“示范”完,喻文州已经笑到镜头外面去了,整个备采室更是成了欢乐的海洋。只有叶修面无表情地切换了状态,仗着有后期剪辑,说话也没多少顾忌:“我俩跟这儿拍亲子节目还是恋综呢?现在恋综也都讲究点真实感,谁家两口子也不能这么说话吧。再者专业上的事也是讲究最有效率的沟通,我没什么想澄清的,观众自己会看。咱们先说好啊,可千万别搞得喧宾夺主了,我就是来给文州当陪练的,偶尔充个花絮乐子什么的倒是无所谓,主要还是看各位选手的表演,同性恋满大街都是,真没什么好看的。”
“叶老师说话一向比较直接,我很喜欢他这点,可能观众看着会觉得他有时候表现出的态度不太客气,但这反而是我们最习惯的交流方式——诶,我们这段是不是要被剪掉了?”喻文州重新回到了镜头内,得到了“不会,这段很好”的回应后,还有些诧异地挑了下眉头,“剪了也没关系,毕竟这方面主要是想和节目组的各位沟通。节目播出时需要一些有爆点的话题,我们都很理解,也愿意配合正常拍摄,就是没必要在镜头下特意秀恩爱什么的了,说实话也是没有额外的精力去搞这个,咱们给的赛程安排表我看了,真的很紧张,紧张到我现在就想直奔琴房的程度。”
根据赛程表显示,今明两天所有选手就会入住拍摄基地,曲目抽签也安排在了明天下午的第一场正式拍摄。而初舞台表演加第一轮淘汰的录制则在六天之后,时间确实非常紧张,既然选手也如此表态了,两人的第一次备采结束得很快,快到叶修直犯嘀咕,陪喻文州去宿舍的路上琢磨了一路。等到给他们带路的工作人员撤了,他立马捅咕着崽子说:“哎,你说老谈他们那伙人刚才是不是故意引我们那么说的?”
喻文州略微思忖了一下,缓缓点头道:“哥这么一说,跟镜导演说让你多展示柔情一面什么的,确实有点刻意。但这是什么用意呢?为了显示我们没有卖腐,都是纯天然的?”
“我也搞不懂这些个弯弯绕。”叶修一摊手,顺带看了一眼时间,这就一撸袖子,准备先帮人铺个床。
他和其他选手带的陪练老师不一样,人家不是特地空出时间从国外过来的,就是离退休了有空整天陪着,总之能全天候“陪读”的老师们都被节目组安排在邻近拍摄基地的酒店了。而叶大指挥高低是个忙人,星屿乐团的演出季虽然还没开始,但一整个月没有指挥还是有点麻烦,因此他只能隔三差五来拍摄基地陪陪自家首席,赶上周末还能陪上一整天,若是工作日的录制需要他到场,那待不上两三个小时就又要折返J市了——今天就是这么个情况。
“节目组给的流程本子哥之前也都看过了嘛,我是感觉还挺透明的,也不像之前听说的素人上综艺都有立好的人设之类的……也可能是看我都已婚了,就没给安排炒CP的剧本?”
“炒CP也没有按着头硬炒的,都是先观察着看谁和谁比较有火花,再慢慢造势。”叶老师平时不怎么看娱乐节目,倒还挺熟悉综艺录制的套路,“再者吧,能给咱们看的,那都是明面上的台本,到时候人家后期剪辑用的又是什么剧本,就得等节目播出来才知道了。”
喻文州脱了外套、换上拖鞋,又研究了一下屋里电源分布的工夫,叶修那边手快,被罩都套好了,他连忙上前拦道:“哥放着我自己来吧,你一会儿还要折腾回去,够辛苦的了。”
“得了吧,你自己能铺出半个小时去。”叶修回想起日常往事,好笑地摇了摇头。铺床单的时候他才注意到床头贴了一张不太显眼的透明烫金贴纸,上面是自家首席的名字和小提琴的标识。他往对床一瞟,招呼喻文州来看:“欸,你室友是那个日本小孩儿啊——就是那个,搜之前咱俩都以为那人名是个小姑娘的。”
受节目组邀请而来的选手们的定位是“守擂者”,最初安排的都是条件较好的双人间,当然根据后续排位还会有变动。喻文州凑上前,果然在对床看到了相同的小提琴标识,以及“川栄琳”的字样。
“他刚二十岁出头吧,还是蛮厉害的。”喻文州又打开手机搜索了一下这个人名,“哦对,他还是中日混血,那是不是也能讲一点中文的,我有点担心沟通方面会不会……”
“像他这种,我是觉得不一定会说中文了。”叶修随手搂过崽子,一起看他手机上的日本选手资料,“但你看,他也像你似的,从小就满世界跑,到处参赛了。你就跟他说英语呗,又不是所有日本人的英语都很烂。”
床铺都是家里的味道,喻文州整个人瞬间放松了不少,被叶修这么一搂,干脆歪倒在人怀里了:“反正哥会讲日语的嘛,要是他在你走之前就过来了,正好可以帮我打个招呼问问看。”
“你这性子的怎么还社恐上了?”叶修哭笑不得,拿指节刮了人鼻尖一下,“跟人打个招呼还找我,我这可真变成送小朋友第一天来住宿的了。”
喻文州调整了一下位置,心安理得地拿人大腿当膝枕,就着叶修揶揄自己的话回忆道:“其实刚才看你帮我铺床,我一下就想起刚到L大报到那天,一进宿舍就看到里面挤满了我几个室友的爸妈亲戚,一屋子大人都在忙东忙西,帮孩子安置东西。他们一看我是自己拖着箱子来的,脸上的表情又是诧异又是同情的——估计我要是不解释,他们还得以为我是个孤儿。”
叶修想象了一下那个场面,又觉得好笑又有点心疼,他一手捏着人耳垂玩,半是调侃半是安慰道:“这回好了吧,别的小朋友有的,你也都有了。”
喻文州悄悄抿嘴一笑,趁着叶老师猝不及防,忽然翻身来了一手床咚。作为主动方,他看似强势压制着对方,却近到鼻息交错都没有主动袭击,只是眼巴巴道:“那别的小朋友没有的,我也想要。”
叶修着实没料到小崽子已经进化到在外边都能如此大胆地开撩了,“别的小朋友没有的”那可多了去了,就算从最基础的开始……
——逐渐逼近的脚步声与行李箱的滑轮声打断了这段丰富的想象。两位音乐家耳朵都够灵,几乎在同一时刻察觉到了有人在朝这个方向走,叶修在人身后拍了一巴掌的同时,喻文州也飞快地在他唇角啄了一口,两人随即迅速起身整理仪容。
叶修余光看到小崽子还在那儿偷笑,禁不住手痒,捏了人屁股一把,但又像被传染了似的止不住嘴角上扬:“一起录个节目有这么高兴吗?我要是一念之差没陪你来,现在不得自个儿偷摸在被窝里哭鼻子啊。”
“那得是你一个月都不来看我,也不和我视频,才有可能触发这种剧情。”喻文州依旧一副乐滋滋的模样,“其实无论我们一起做什么,我都觉得开心啊,而且我就不能有点虚荣心了吗?不说别的,就说像叶老师这么年轻又这么帅的家长,别的小朋友看了也要羡慕的。”
像是为了印证他这句话一样,另一位选手及其“家长”下一秒就现身于门口了,但只出现了不到一秒,门就“哐当”关上了——川荣琳不知道室友已经来了,吓得用母语连道了一串“失礼”,似乎还挨了一句训斥,这才重新在外面敲了一遍门。
喻文州闻声朝叶修眨巴了两下眼睛,意思是“哥刚才可答应我了要帮忙招呼室友的”,叶指挥只得无奈一笑,用日语说了声“没事的,请进吧”,等了一会儿还没动静,又上前帮忙开了门。
门外的日本小朋友惊得后退了一步,原本不算太大的眼睛几乎睁圆了,盯着叶修看了半天,嘴唇翕动了好几次,愣是没能发出一个完整的音节来。还是身后的“家长”横眉立目地催促他打招呼,川荣琳这才唐突地来了个九十度鞠躬,磕磕绊绊地用英语说:“很高兴见到您,我是 Kawaei Rin……”
“……”按理说都用英语自我介绍了,肢体方面还是握手礼更恰当一些。这不伦不类的打招呼方式差点给叶老师整不会了,他僵住了一秒,这才伸出手,用英语回了“也很高兴认识你”。等到俩人握过手,他也略一躬身,改用日语说:“初次见面,我是叶修,也是那边那孩子的指导老师,请多关照了。川荣先生讲日语就好,我曾经在日本小住过一段时间,懂一点日语来着。”
喻文州着实没想到叶修招呼了一溜十三招都没能把人招呼进屋,他只好也迎到门口跟外国友人say hello。这边喻文州都自我介绍完了,川荣琳才像回过神了似的,噼里啪啦倒豆子似的和两人讲了一大串不带停顿的:“叶先生、喻先生久仰了,很抱歉我刚才太激动了,因为我上中学的时候就听过叶先生和东响合作的现场,叶先生一直都是我特别崇拜的杰出指挥家,啊啊刚才太失礼了真的非常不好意思!哦对了这是我的指导老师岩崎先生,他他他也是我的叔父……”
当然喻文州是一句也没听懂,只觉得这小琳同学神色很像动画里的人物,怪好玩的。而川荣琳身后那位指导老师看起来已经年过半百了,头发都掺了银丝,面相很是严肃,就算是第一次见到面前两位国际友人,略微下垂的嘴角也仿佛钉在脸上了一样,没露出一丝半点笑意,看起来很有倨傲长者的架势。他只在小朋友倒完豆子之后补了一句,这句喻文州倒是懂了,前半句是简短的自我介绍,后半句刚才叶修也说了,就是日语客套话里一定会说的“请多关照”。
总算把这两位请进了屋,原本还算宽敞的两人间塞了四个成年人,立马显得逼仄了不少,叶修又寒暄了两句,干脆把空间留给外国友人,拉着喻文州去外面的公共休息室了。
路上他略去了彩虹屁,简单和喻文州翻译了一下刚才川荣琳说的那一大串日语。小首席听罢,哭笑不得地感慨道:“别的小朋友还真把家长带来了啊,不过他叔叔看起来有点可怕,像是会打人的那种。诶,我刚才没说错吧?他肯定很羡慕我有叶老师这样的‘家长’——哥怎么都不翻译一下人家是怎么崇拜你的。”
“你这不都听出来了吗?反正就是那一套,小时候就怎么怎么,说得好像我半截身子要进棺材了似的——要么说我就不爱和这种小屁孩打交道。”正值大好年华的叶指挥撇嘴道。
喻文州故作心有余悸地捂了一下胸口:“这么说来,还好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没说错话。哎,其实我还是很理解他的,哥你不懂那种激动——那可是叶修啊!”
“……”叶修本人用面部表情生动地表达了“这个真不懂”,拐向饮料机给人打了一杯热巧,示意他今天嘴够甜了,可以少吹两句了。
“好吧,那我明后天录制的时候找机会再把下面那段续上。”喻文州充分领会精神,慢悠悠地喝了两口,两眼瞄着叶老师手边那杯枸杞花茶,又嘀咕了起来:“哥,你说我是不是也控一下糖比较好?都说糖吃多了容易衰老,这次来的选手好多年纪都挺小的……”
“一录节目怎么还冒出来好些毛病,那词儿怎么说来着……哦,这怎么还容貌焦虑上了?”
“这么长一段时间里都要生活在镜头下,大家普遍会有的焦虑,我肯定也不例外。况且像我们指挥这样的‘非一般人’,不也一样不愿意被别人说得老了嘛。”
“要说为了身体着想,你确实是能控制就控制一下吧。”叶修又起身给他换了一杯苏打水,顺手揩了人脸颊一把:“但要说为了显年轻,你面上看着和那些二十郎当岁的小孩儿根本没差——也和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没两样。”
“不会吧,仰仗我先生婚后养得好,我比当年至少胖了五六斤。”话是这么说,喻文州还是清楚自己算是体型偏瘦的,暂时没必要焦虑于身材问题,“说实在的,也不是单纯焦虑容貌,还是考虑到现场观众评分会被选手的外在形象左右,我是想着至少不能在这方面倒扣分。”
“还倒扣……开始凡尔赛了是吧。”叶修要笑不笑地上下打量着自家首席,压低声音道:“小姑娘就不说了,不在一条赛道上,就说这满场的小男孩哪有比你更能在这方面加分的。”
小首席挨夸也毫不羞涩,反而爽朗地笑出了声:“哥这么说我很开心就是了,但是吧,你这个滤镜也实在是……喏,你看正往那边宿舍走的那个金毛弟弟——啊,他好像就是……”
喻文州这一卡壳,叶修反应倒是快,一下就明白这是见着“故人”了。而原本正往另一个方向走的金毛弟弟及其身侧的风度翩翩的指导老师也仿佛心有灵犀,一齐朝两人的方向看了过来——
“Wenchou,没想到这么快就能见到你。这么久没见,你过得还好吗?”Helmut快步上前同喻文州打了招呼,附带了个拥抱。随即他还礼数颇为周全地向叶指挥点头致意,见对方也有伸手的意思,才主动同他握了手,继而转头同喻文州介绍起身旁的小金毛:“这是Elias,你应该听说了,我这次是陪他来参赛的。”
叶修对这位赫兄一上来就热情抱自家崽子的行为很不满意——明明就没多熟吧!但人家文化如此,也不好多说什么,而且人家说的都是德语,本来也没有他开口的份。
Elias五官精致秀丽,神色却颇为冷淡,只是同喻文州握了下手,并没有开口说话。稍短的浅色妹妹头与欧洲人里相对袖珍的身高让他看起来像是童话故事里的小精灵——美则美矣,指挥家先生依然丝毫不认为自己滤镜厚,像这种男性特征不大明显的小男孩,他是真心觉得不如自家首席有魅力。
喻文州和Helmut聊了一阵,叶修都还没觉得有什么,小朋友倒是不大耐烦了,小声唤了Helmut一声,两人便匆匆结束了这段寒暄。
“都聊什么了?”叶修状若不经意地问。风水轮流转,这回变成他等着小首席给自己翻译了。
“就是简单说了一下近况。”喻文州目送着这对师生的背影,若有所思道:“Helmut说他这些年演出接得不多,因为读了个博之后就留在母校了,他们两个就是在学校里相识的师生。不过Elias可是演奏专业的天才,就算修了Helmut的课,也没必要让他陪自己参赛吧——我嗅到了一点不同寻常的味道,回头问问Felix知不知道什么八卦。”
“我刚就想说了,这玩什么呢,宛宛类卿啊?”叶修吐槽道,“甭管他俩看没看对眼儿,我瞧着人家小孩对你可不大友善,你和那小赫碰面的时候还是留意着点,别再让人家以为是‘恨不相逢未嫁时’了。”
“……”那时候本来就还没嫁呢!喻文州啼笑皆非地去勾叶修手指:“叶老师真是文化人,吃起味儿来还一套一套的。其实我看Helmut方才表现得比前些年稳重了不少,肯定早就没那个意思了,放心吧。”
“不是,你没听懂我说的重点。”叶修竟也没有否认自己吃醋的意思,“关键就不在于他对你还有没有歹念,我们这些当陪练的又不成天和你们住一块。主要是这赛程设置有好几个选手合作环节,也占不少分呢,我是怕那黄毛小子看你不顺眼,再给你使什么绊……”
叶修话还没说完,就让喻文州用食指抵在了唇上:“嘘——哥金口玉言,真应验了怎么办?呵呵,好了,刚才在屋里就是闹着玩,你怎么还入戏了,我又不是小孩子,会处理好人际关系的,唯一需要我们叶老师操心的就是演奏上的事。”
“行行行,不用强调了,好像生怕我不舍得收拾你似的。”叶修威胁式地捏了捏小崽子耳垂——还敢揶揄他入戏,他这“家长瘾”可还没过够呢,“知道你不能让人欺负了去,你也不能欺负人家别的小朋友,听着没有?”
“嗯……那就要看怎么定义‘欺负’了,比赛里把他们全打哭不算吧?”
“嚯,你要真有这本事,我下回就运两箱小红花过来,把这几面墙全给它贴上——正好这金光灿灿的太晃眼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