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此前赖光曾经出席过不少次葬礼，不过只是作为凭吊者出席。虽然身为阴阳师，他知悉一切丧殡的事宜，在他长兄的丧事上，却并不由他来主持。大抵因为那是源氏家主，让他这么一个未成气候的后生来处理，长老们一致认为太不得体而根本没往心上去。

 

 

赖康死于大火，遗体在收回的时候就已经十分不堪入目。就那样的状况来说本该直接入棺，但是长老们自恃知阴阳理，却又不敢轻易拿捏，找来了法师，与之对埋葬源赖康的地点时辰争论不休。因此赖康的尸身还是被安置在一处厢房之中，身上披盖了父母的衣物，从头到脚没有漏出半分来。入殓师已经来过了，即使这样当凑近赖康身边的帐几时仍能闻到可怖的焦糊恶臭，本来灯照遗容的仪式也作为必须地免去了。当近亲们围着屏风诵经的时候，那种气息像是一阵实体化的恐怖和悲痛笼罩在空气中，令女眷们不住哭泣。

 

 

迫于尸身的状况，赖康的丧事不由地免去了许多步骤，殡期也缩短了许多，因为其母对此过于悲痛，每天去诵经的人都是源赖光。到了夜深时候，没有其他人，只有他与他兄长的棺对坐，源赖光蓦地又想起了那一天的事情，那是当他目睹了源赖康之死的日子。

 

 

于是他做了不合乎礼数的事，但可以确认他如此行事并不是为了亵渎死者；他欺近了源赖康的棺材，掀开了遮盖他尸体的层层华服，露出了一角。

 

 

露出了源赖康的脸。

 

 

死去的面孔比他当日所见的更为凄厉，烧焦的皮肤失去水分因此赖康无法瞑目——但那些未经火烧的部分，又已经开始浮肿、腐化。

 

 

这样的画面没有在源赖光心中引起恐怖，究竟引发了什么思想却不得而知，他的神色并没有暴露所想。看了一会，赖光便盖回布料，继续回到屏风之外诵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