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r.S 醒来的时候，一时有些恍惚。很罕见地没有做梦，醒得比闹铃还要早。他已经很久没有过睡醒之后浑身舒爽的轻松感了，这不由得让他有些眷恋被窝里的温度。

    再睡一会儿吧。他这样想着，又往下缩了缩，随手捞到了一根毛绒绒的柱状物，抱在怀里发出满足的喟叹。

    头顶传来面料摩擦的轻声，与之伴随的还有轻浅的呼吸拂过颈侧。

    Dr.S 迷迷糊糊地半睁开眼，借着舷窗透进来的熹微晨光，银灰的睡脸映入眼帘。

    Dr.S 视线下移，怀里柔软的柱状物渐渐清晰起来，是一条粗壮的雪豹尾巴。

    其余的感官后知后觉地苏醒，狭小空间里，银灰的气息和细不可察的酒味一同侵占了他的鼻腔。

    Dr.S 僵成了一根木棍。他连呼吸都不自觉地放轻放慢，生怕惊扰了这份暂时的安宁。但似乎已经迟了，银灰的呼吸节奏难以察觉地发生了变化。他的手揽过Dr.S 的肩膀，又把他往怀里塞了塞。Dr.S 的脸颊被迫与银灰的发尾亲密接触，扫得他痒痒的。他被这股熟悉的热度前所未有地包裹着，同时又不可避免地听见耳旁的心跳声。节律稳健到称得上是游刃有余，不像他，已经开始心率不齐了。在两厢起伏的心跳声里，Dr.S 默默地回忆昨天发生的事。

    昨天是炎国历新春佳节的最后一天，按公历算又恰巧是闻名的“情人节”，更巧的是，等到次日——也就是今天，就是银灰的生日。出于种种理由，本舰干员们又兴高采烈地庆祝了起来。不同于平时，名正言顺的佳节宴会，凯尔希也不能说什么。于是大家伙儿聚在酒水区，闹了个天翻地覆。

    昨天午后银灰就抵达了罗德岛。Dr.S 记得他的生日，提前准备了礼物，赶在晚饭前结束了公务，约了人共进晚餐。休息区早就成了一片醉鬼的海洋，Dr.S 想起来他看见几个炎国和东国干员在一块豪饮，还盛情邀请他俩一起……

    他喝了吗？还是没喝？Dr.S 一片茫然，他记不清，应该是喝了，因为他的回忆到后面已经断断续续，只记得后来是银灰把他牵走的，把他带回了他的舱室，然后……

    更多的记忆回笼。亲吻，抚摸，滚烫的热度，湿润的气息，热切的鼓动和他逐渐失控的心跳……

    Dr.S 吐出的气轻喷在面前裸露的胸膛上。他为什么刚才没有注意到两个人都没有穿衣服呢？

    难怪睡得这么安稳。大量多巴胺分泌有助于睡眠，更何况他必定是先耗尽体力的那一个。喝醉之后的记忆和五感都迟钝了几分，只有被挑动的欲望和交汇的温度异常清晰。他动了动腿，下半身也很清爽，没有任何不适，银灰有做后续。

    出于他的身体状况和工作强度，某部分深夜活动和他是无缘的。昨天晚上的主导者意外地有分寸，感觉不赖。

    回笼觉泡汤了。Dr.S 的视线落在眼前的蓝色发坠上，他伸手拨动了一下，蓝莹莹的光一闪。全都想起来之后，Dr.S 并没有抗拒或者懊悔的情绪。非要说的话，这件事的发生其实是在他的预料之中。就像飞在天上的丹增，他们都知道它总是会落下的。但两人都心照不宣地没有过刻意的要求和推动，只是在等待这份居心不良的友谊彻底变质的那个瞬间，然后一切就都自然而然了。

    Dr.S 无意间抬眼一扫，便对上了银灰的视线。明眸炯炯，根本不是才醒的样子。

    Dr.S 一愣：“早。”声音里带了一丝若有若无的沙哑。他想了想，又补了一句：“生日快乐。”本来这句话昨天就该说了。

    银灰忍俊不禁，低头轻吻他的发顶：“早。我很喜欢这份礼物。”

    Dr.S 知道他指的是什么，一时语塞。他本来准备的礼物昨天被他忘在酒水台了。若无其事地坐了起来，一边四下寻找里衣一边说道：“那等会儿还有一份，希望你喜欢。”

    银灰稍微有点失落。其实Dr.S 一动，他就醒了。昨天的Dr.S 并不是那么清醒，所以他想观察看看反应过来的他是什么样子。也许能看到难能可贵的惊慌失措。Dr.S 在才醒时的迷茫里用力思索的模样和回想起来后只持续了半分钟的空白表情都非常可爱。可他接下来就立刻回到了平常的镇定自若，并没有银灰想象里的手足无措。这微小到可以忽略不计的失望很快就被成就感掩盖过去。银灰的爱好就是拨动Dr.S 这汪寂静深邃的深潭，每一道涟漪都是无可替代的战利品，而昨夜他所看到的和得到的都相当了不得。银灰定定地看着Dr.S 清瘦的后背，肩胛骨和脊柱都随着他的弯下直立挪移着。正是这副弱不经风的皮囊承载了他视若珍宝的坚韧灵魂。银灰突然发现自己似乎比之前以为的还要喜欢Dr.S ，喜欢到还想要更多。既然Dr.S 此刻没有表现出反感，那就意味着他得到了一封长期有效的邀请函，这才是他最满意的生日礼物。他甚至已经开始盘算下一次的地点和时机了。

    Dr.S 穿戴齐整，回头一看，半裸的菲林男人支着手肘靠在他床头，朝他露出一个势在必得的笑容。Dr.S 眼睛一瞟，看见他的尾巴尖躲在被子下面愉快地晃动着。Dr.S 在提醒他和保持沉默之间犹豫了半秒钟，选择了后者。